160、災難
    記憶總是在模糊，不停地模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霍牆的影子已經在他的腦子裏模糊，小洛的模樣也已漸漸地消失，最終留下的。隻是衛雎任性的模樣，鋒利的薄唇如同刀子一樣，嫵媚的雙眼仿佛毒藥，那張臉龐，很美，很精致。那是一張比小洛比霍牆都要好看的臉。那是一張美得獨一無二的臉。
    歐陽均盯著那張臉，嘴角勾起笑容，手指從那張臉上的眉梢撫摸而過。“你喜歡，那就繼續吧。衛雎，我等著你放下的那天，然後我們一起贖罪。”
    很低沉的聲音，很順暢的調子，很溫柔的眼神，曾經他一直希望從別人眼中看到的溫柔，如今，正從他自己的眼中流溢出來，落在了別人的臉上。他的手，摟著衛雎的腰，他將衛雎從他的雙腿上抱了下來，放在一旁，“我去處理些事情，我們準備離開這個島，我會想辦法解散這個組織。”
    衛雎躺在沙發裏，看著那離去的背影，神情複雜，手裏的動作卻是很簡單，他解開了自己的衣，脫掉了。露出線條清晰的，肌肉結實的身體，他沒有出聲，就這麼著，懶散地臥在沙發裏。他傷心的時候，就喜歡這樣。
    這種感覺，應該能說成是心痛欲絕吧——世上的一切，都仿佛是多餘的了，就連自己身上的衣物，都成了多餘。一切，都是多餘！唯有呼吸不甘心落下，一直在反複重複。
    到底還有什麼可以珍惜的，又還有些什麼，是想要握在手裏的。
    衛雎想起了藍城陌。那個救了他的人，但他卻殺了那個人的兒子。這算是命運弄人嗎？一切都是歐陽均造成的，是歐陽均逼的他割下了那個孩子的腦袋，那個孩子……
    衛雎想起那個孩子，眼淚湧了出來，十多年了，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的事情，如今倒是越發清晰了。
    疲倦湧上心頭，仇恨在漸漸淡去，十多年了，該淡的都淡了，想起那顆從自己手中滾落的人頭，他隻是恨自己的殘忍。
    仔細一想，自己和歐陽又有什麼區別呢？也許自己比歐陽更殘忍吧，畢竟歐陽已經學會回頭，學會改過，並且想要挽回了。而自己呢？還在想著如何毀滅。
    這就是差距吧。
    遙控器在衛雎手裏轉動著，一不小心，按動了上麵那個印有小蟲子的按鍵。眼前的液晶屏裏，藍柯所在的封閉的房間裏，發生了變化。
    同時，坐在電腦前閉目養神的阿新陡然睜開眼睛。
    一瞬之間，眼前的那個液晶屏，裏麵的八個格子，格子裏的人，臉色神情都有了變化。轟轟隆隆的聲音在這個地下世界裏散開。
    衛雎睜大了眼睛，盯著那液晶屏，手中的遙控器從手中脫落了。
    剛才，他一不小心。他真的隻是一不小心……一不小心按動了那個按鍵，一不小心將阿新所養的蠱蟲全都放了出來。
    島上什麼最可怕？——島上的機關。
    除了機關呢？——應該是歐陽均培養出來的那些人吧。——不！不是的，不是人，是蟲子，那些蟲子是用人養的，是用人的精血，人的肉，人的骨。它們，沒有生命，但它們卻會聽從命令，但是又有誰能號令它們呢？
    在這個島上，能夠號令它們的人隻有歐陽和阿新，但是蠱蟲那麼多，人卻隻有兩個，他們管得過來嗎？
    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之間。衛雎想了很多很多，從事發到經過，再到結局，他都想到了。僅僅隻是一瞬之間，他仿佛走過了一生，仿佛已經經過了死亡。
    眼前的液晶屏。暗了，裏麵不再顯示任何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