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烙印
    這是阿新第一次聽柳天奉說這些話，這些不該從柳天奉口裏說出來的話。
    兩人間，沉默了很久，阿新低垂著眼睛，許久過後，他才問道：“那藥，就是導致奉哥最近記性越來越不好的原因嗎？”
    柳天奉沒有回答，隻是長長地吐了口煙絲。
    這一瞬間，阿新也明白了。
    阿新往後退了兩步，他說：“我去隔壁看看藍柯，他是我的朋友，從小到大，都是朋友，隻是我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解釋不清了，但我得救他。”
    “我是真想殺了他，他是阿靜的哥哥。”柳天奉道。他想要殺了藍柯並不僅僅是因為藍柯的出逃和背叛，也不是因為曾經的出賣，而是因為是阿靜的哥哥。
    “當時……當時阿靜就在島上，他怎麼就沒有發現呢？他既然那麼想要逃走，怎麼就不救了阿靜一起逃走呢？”柳天奉的眼睛裏是怨也是恨。那雙眼睛，全被一種說不清的複雜情緒所遮擋。
    阿新道，“那兩年，奉哥待阿靜的感情太過強烈，誰都攔不了，藍柯本來就是個急性子，如果得知阿靜的事情，隻怕是拚了命也要和奉哥鬥下去，剛好歐陽少主知道藍柯和阿靜的關係，就將藍柯派到外麵去了。這件事情，我也有份。”
    阿新低垂著腦袋，腳也不動了，仿佛是在等待著柳天奉的處罰。
    柳天奉沒有說話，揮了揮手。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他哪能還計較呢，何況是和自己最得力的兩個夥伴計較。
    雖然說他是島上的老大，別人都是他的手下，但得力的手下和夥伴是一樣的，甚至比夥伴更為重要。
    阿新到了隔壁的房間。藍柯的嘴裏已經不再吐血，隻是氣息仍舊很弱。
    阿新推開房門，走到藍柯的身邊，從口袋裏取出一粒黑色的藥丸送入藍柯的口中，藥丸很臭，臭得人快要將肚子裏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
    不過藍柯剛才吐得已經夠多了，所以此刻這黑色藥丸吞入腹中，他也沒什麼可吐的，藥丸反而成了食物，被他所用，讓他的臉上多了點兒精神。
    藍柯平息調理會兒過後，抬起眼睛，怒狠狠地盯著阿新：“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在這裏？和柳天奉，和藍天兒，到底有什麼關係？”
    “這個很重要嗎？”阿新道，“我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就是我。”
    “放屁！”藍柯吐了口泡沫星子到阿新的臉上，“我在那條通道裏看到了你，看到了你站在柳天奉的旁邊，看到了阿靜就在你們的眼睛底下，像一條苟延殘喘的狗……你……真夠狠的……當年……呸！”說著，藍柯又吐了口口水到阿新的身上。
    阿新不氣不怒地拿出手絹將口水擦掉。很是平靜地問道，“你回來，就是為了來這裏調查阿靜？”
    “他是我弟弟，我不為了他來，我還能是為了你來？”藍柯怒氣仍舊未消，也不知道阿新的那顆藥丸到底是什麼東西，吃下去後身上的力氣真是恢複得越來越好了，簡直比身體健康精力充沛時還要有力氣。隻是因為手腳被綁著，所以他才掙不開，隻能被綁在那裏，怒視著阿新，仇恨著阿新。
    “你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他隻是一個孩子，那個時候他才十二三歲……”藍柯雖然恢複了一身力氣，同時也被那濃烈的感情充斥了頭腦，他無力麵對這個現實，那印在那牆壁之上的畫麵，不僅僅印在牆壁上，更是烙印在他的心上。那一幅幅，一張張，連貫的圖……那是一種常人一生都不可能曆經苦難與折磨，卻全都一點不少的施加在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身上，最後成了一張張連貫的壁畫，留在一條黑暗的通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