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生死測量
    陸恭生怎麼也沒想到，當他再推開一扇門的時候他會看見關小棠。
    關小棠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在距離關小棠不遠的地方有一張舒適而又柔軟的大床。當陸恭生踏入門中的那一刻，他聽見了一聲拍掌的聲音，明亮的房間裏走出了一個身穿筆直西裝的男人。男人長著一張方方正正的臉，但卻有一雙教任何人看見都會說好看的眼睛。
    男人的年紀不小，怎麼看都有四十多歲了。
    “我的少年，隻有我能保護，你的少年自然也應該由你來保護。”男人走到關小棠麵前停下。“你好，我叫柳天奉，是島的主人，很高興見到你，陸少爺。”
    柳天奉友好地向陸恭生伸出了手，陸恭生不明白柳天奉到底想要做什麼。當柳天奉拿出一把劍，劍尖對著關小棠的時候，陸恭生心底被一道寒光刺了一下。隻聽柳天奉不急不緩地說，“阿靜死了，是因為你，對吧？”
    陸恭生道，“對。”
    “阿靜是我的人，你知道，對嗎？”柳天奉問。
    陸恭生道，“剛剛才知道，以前我不知道。”
    “是了，阿靜不是你親手殺的是不是？”柳天奉又問。
    陸恭生道，“但和我脫不了幹係。”
    “你愛他嗎？”柳天奉看著地上熟睡的關小棠，關小棠在藥物的作用下睡得很沉很沉。
    陸恭生道，“很愛。”
    “那你愛阿靜嗎？”柳天奉又問。
    陸恭生停頓了一下，他完全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愛阿靜嗎？他分不清楚，他的手，他的心，他的臉，全都是扭曲的，他分不清楚阿靜的存在到底算什麼。
    “你為什麼和阿靜在一起？”柳天奉問。
    “他是個讓人著迷的人，讓你看見他，就想和他在一起。”陸恭生回憶著，那個時候他和阿靜都還小，但那時不經意的一瞥，他就認定了，他在阿靜麵前坐下，他說，我叫陸恭生，能一起坐嗎？
    阿靜當然沒有拒絕。
    陸恭生是個很霸道的人，看上的人，費盡手段也要弄上手，他和阿靜的相遇是偶然，接下來的所有相處都是他刻意安排，一切都進展得十分順其自然，以至於現今回憶起來，陸恭生都覺得那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的發生的。隻是死亡來得太過意外。
    柳天奉道，“你也是個很讓人著迷的人，我當年先看上的人是你，但你爸卻給了我一個阿靜。阿靜……真的是個叫人忘不了的人，哪怕我已經記不清楚他的模樣了，但當別人都說這個人像阿靜的時候，我看著這個人，卻能一眼就分辨出，這個人一點兒都不像阿靜。”
    “不像，一點都不像。”陸恭生也說。
    柳天奉又問道，“那你愛這個人嗎？”
    柳天奉手裏的劍又往關小棠的脖子靠近了一點，他說，“對別人我從來都不用劍的，因為我覺得現代人不該用劍，而應該用槍，爽快，隔著老遠也能倏地一下就解決，但對這個人，我願意用劍，一點一點地刺穿他。”
    陸恭生心底發冷，那股冷順著血液流遍了全身。
    柳天奉說，“我一點都不想傷害這個人，因為我不討厭他，但因為你，因為阿靜，我願意傷害他，當著你的麵傷害他。”
    陸恭生慌張，恐懼，不知所措，但他努力地保持著冷靜，他背脊挺得筆直，他的腳也站得筆直，他往前走出一步，又一步，他說：“阿靜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該找他，而應該找我，要殺也應該殺我，如果是因為阿靜，你就是將我淩遲我也絕無半句話說。”
    柳天奉彎下身，手扳起關小棠的臉，“我也很喜歡阿靜，但阿靜死了，你應該比我喜歡阿靜還要喜歡這個人，所以比起來，我殺這個人，更能讓你體會到我的感受。當初我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破了組織成立以來從來沒有破過的例，放阿靜好好地生活，但陸家卻結束了阿靜的生命。”
    陸恭生無話可說，他的注意力全在關小棠和柳天奉的身上。
    柳天奉將一顆藥丸送進關小棠嘴裏。陸恭生拚了全力撲過去，一拳從側麵擊上柳天奉的太陽穴。
    柳天奉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還滾了兩圈。
    但那藥丸，卻已經落入了關小棠的咽喉。
    柳天奉從地上撐起身體，他看著陸恭生扶起關小棠，也不生氣，隻是揉了揉被陸恭生打傷的地方，笑道：“你果然很在意這個人。”
    “小棠。”陸恭生輕輕地拍著關小棠的臉，關小棠從混沌之中清醒過來。
    剛才柳天奉給關小棠吃的並不是毒藥，而是讓關小棠醒來的藥。
    關小棠吃力地睜開眼睛，看著入目的模糊影子，低低地叫了一聲：“恭生。”便再也沒有別的話。
    柳天奉拍了拍手掌，空空的房間裏，出現了十餘個身著製服的高大男人，他們全都是島上的精英，最厲害的殺手。
    “我們做一場遊戲吧，讓我看看阿靜在你心底到底占了多少位置，讓我看看關小棠又在你心裏占了多少位置，我要以他們所占據的位置來決定你的死法，如何？”柳天奉站立起來，俯瞰著那兩個相依的少年，“你死了，我就送這個少年走，送他回C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