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我也不知道事因，但我就是凶手
    有一種人的存在，他也許會很快被遺忘，但當你重新回憶起來的時候，你會發現，那個人是始終都無可替代的存在。阿靜就是那樣的一個人，他存在的時候，沒多少人留心到他，當多年之後有人再一次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那回憶才會叫人明白什麼是刻骨銘心，原來有些人……就那麼悄無聲息地烙印在了活著的人的骨子裏。
    看著曹蓉君即將走出去的背影，陸恭生眉宇間竟似有一股戾氣縈繞在那裏，他忽然喊了一聲：“媽，阿靜是你動手殺死的對吧。”
    曹蓉君背對著陸恭生，擠了擠眉頭，陸恭生接著說道：“你和衛雎的關係不僅僅是合作人那麼簡單對不對，我聽人說衛雎是歐陽少主最心疼的情人，島上的人都要給他三分顏色……”
    “你想說什麼？”曹蓉君見陸恭生話到此處又故意停下，轉而逼迫道：“你是想要從我這裏套話？你在懷疑什麼？”
    陸恭生轉到了門邊，將曹蓉君擋在了門內，他道：“我在想在這島上到處都是柳天奉的人，處處都有監視，您要怎麼瞞過柳天奉和那個姓歐陽的等到天亮出島，隻有一種可能，有人再幫你，而可能幫你的人，隻有一個，就是衛雎。”
    “阿靜是我殺的，我就是衛雎的人。”曹蓉君挺直了腰板，麵對著自己的兒子，她說：“衛雎將你從陸家帶了出來，他本就有意要引你上島，他同時他也向我保證你的安全。”
    “所以……今天我能出現在這裏，並不是母親擔心兒子，而是因為衛雎的計劃？”陸恭生眉頭擰成了一團。眼前這個女人是他最不願意刺痛的母親，但兩人卻正如仇敵一般對峙著。
    曹蓉君目光凜冽，蒼白的臉沒有一點兒生色。
    “你是我的兒子，你一直都是我的兒子，我剛才說的話，全是真的，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都無從選擇。”
    “為什麼？”陸恭生問，“告訴我為什麼會和這邊扯上關係？”
    “很久以前你爸做生意欠了巨款，我們還不上，身上還背了人命，那時我懷著你，不得已才走上了這條路，後來和這邊的關係也就越來越深，再也回不了頭了，一直瞞著你，但等著你漸漸長大我們才發現，他們的目的並不會那麼簡單，他們試圖讓我們子子孫孫都為他們做事，等你過了二十，他們也會主動找上你，我知道，他們一定會找上你，所以我才決心和這邊斷了關係，但你爸，你爸他好像著魔了，他竟然打算讓你接手我們手裏的爛攤子，你爸他想要毀了你一輩子。”曹蓉君的嗓音沙啞，帶著淚嗆，隻是那張臉上，依然沒有表情，那是一張如同紙畫的一張臉。
    “那年衛雎聯係了我，他告訴我阿靜會在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死，叫我看著別出亂子，其他的事情他都會安排好。所以……”曹蓉君回憶著那天的事情，那天她在廚房，牽住了兒子，當阿靜走出房門的那一刻，當薑離追出去的那一刻，她的心差點兒從喉嚨裏跳出來了。她說，“這些年來我一直不怎麼喜歡薑離，就是因為那件事情，我一直懷疑薑離和衛雎是共謀，到今天……我也不知道事因，但我就是凶手，我逃避不了這個責任，我身上也背負著血債。”
    “薑離和這邊沒有關係。”陸恭生道。“衛雎為什麼要這麼做，阿靜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他。”
    “阿靜曾經在島上住過幾年，柳天奉喜歡男人，特別喜歡長得俊俏白淨，年紀又不大的男人……其實，阿靜來我們陸家，他不是因為愛你，他是來報仇的，恭生，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我……我不能跟你說，因為我還想要你這個兒子……我還想要陸家，還想要……那份平靜的生活，如果可以選擇，我比你更不希望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我寧可自己死，也不要自己的兒子卷入這個漩渦，恭生，聽母親最後一回，在這裏等著，別出去，明天早上離開，以後好好生活，好嗎？”曹蓉君的眼睛裏擠出了淚水，淚水蒙住黑色的眼眸，眼眸顯得灰白無神。
    陸恭生搖了搖頭。
    曹蓉君狠心地咬住了唇，深呼吸一口氣，收住了眼淚，也藏住了所有情緒，對陸恭生身後使了一個眼色。
    陸恭生覺得自己背後發涼，仿佛正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緊貼在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