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孤獨的幽靈
    後腦勺處傳來的冰涼感讓藍柯急速從震驚中冷靜下來，藍柯將手舉起來，眼睜睜地看著關小棠被薑離帶走，口裏用那不溫不火的聲音問著身後那拿槍抵著自己後腦勺的夥伴：“你們什麼時候好到讓你願意為他賣命了？”
    “先離開這裏！”阿新用槍逼著藍柯離開人群，走進一個黑暗的空間，阿新動作熟稔而又精準地按下開關，黑暗的空間頓時明亮如同白晝，“薑常逸在海底。”阿新的聲音涼涼的，麵部沒有任何表情，“今夜歐陽少主也會來，你知道歐陽少主是什麼人嗎？”
    “當然知道，我在島上的時候就受過他的教訓，當年我還把奉哥賣給了他，賺了不少東西。”藍柯轉了個身，看著已經將槍收起來的阿新，“不過你讓薑離帶走關小棠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是皇家道的二當家要關小棠？”
    “在我們眼裏，關小棠就是一隻螞蚱。”
    “是啊，捏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蚱一樣容易，偏偏我們又都想要過‘螞蚱’一樣的生活，‘螞蚱’的生活實在是太美好了，有家有愛人有未來還有過去……”藍柯十分悲涼又十分向往的低聲歎息著，食指緩緩地在鼻梁上繞著圈兒，輕輕地按著鼻梁，狹長的鳳眼斂住銳利的眸光，無法撲捉的思緒在玻璃窗外無盡黑暗的海麵上飄蕩，他的靈魂，如同孤獨的幽靈。
    “平凡才是最不可求。”阿新冷漠地接過藍柯的話作了補充。
    “這就是我不願意陸恭生靠近關小棠的原因。”藍柯在這靜謐的冷漠氣氛裏詮釋自己這番行為的原因，他的眼瞳，暗如深海。
    “你的這句話，我可以將它理解成你已經有你想要保護的東西了嗎？”阿新情緒十分不快，目光如同刀子一樣，一遍又遍地從藍柯的臉上刮過，藍柯揚了揚嘴角，狹長的眼微微一閉，藏住了所有情緒。
    阿新道，“小心一點，為了自己的小命，命沒有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說過你懷疑我的目的，我也很誠實地告訴過你我的目的。今夜我有個計劃需要和薑離合作，你別插手，毀了一個關小棠也算是毀了一點你想要保護的東西，這隻是給你一個教訓，告訴你，進了島的人，是永遠也出不去的，無論你人是在島上還算是島外。”
    “你到底是什麼人？”藍柯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而又沙啞，手臂一伸，動作如電，五指準確地扣住了阿新的咽喉。
    阿新勉力吞了口氣，吃力地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依舊用那寧靜無比的口吻應道：“一個聽命行事的人，阿靜的事情馬上水落石出，他的死，是因為七年前的一場交易，今夜凶手會出現在海麵，至於要不要報仇，全看你。我已經有了新的任務，藍柯，我的老朋友，今夜見你，是為了與你告別。”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藍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擰著阿新的咽喉往上狠狠一提，骨頭‘卡茲’作響聲音在藍柯的掌心裏斷斷續續。
    “老朋友，你不怕別人拿著機關槍對著你，我也同樣不怕別人捏著我的咽喉說話。”阿新依舊不急不慌，微笑著撇了一下眉，動了動耳朵，那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忽然滑落，掉在地上摔碎了鏡片，也摔斷了那鏡架。
    鏡架是空心的，一隻米粒般大小的蛾子自那空心的鏡架裏飛了出來，無聲無息地鑽入了藍柯的褲管裏。
    藍柯隻覺得渾身發麻，手腳無力。
    明亮如同白晝的空間，在阿新走出房門的時候恢複了黑暗。
    皇家道，白晝無聲，夜間喧嘩無比。
    一呼可喚山河的權勢，一擲可千金做水的揮霍，一怒可恣意斬殺的放肆，——是它們豐富了這由九艘船組成的皇家道。
    關小棠被薑離帶到了一個很安靜，很寬敞的地方，這個地方，隻有關小棠和薑離兩個人。薑離鬆開了關小棠，“我要離開一會兒，你自己在這兒等著。”
    “薑離。”關小棠叫住已經打算離開的薑離。
    薑離背對著關小棠，站住了腳步。
    關小棠問：“這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恭生也會來，你見著了恭生，別說我出現過。這個地方不屬於我這種人，也不屬於恭生這種人。見著了恭生，記得叫他離開，永遠也別插足那邊的事情。”薑離沒有回頭，燈光的照映下，薑離的背影竟也顯出了幾分悲傷。
    恭生……陸恭生，關小棠緊張地連吞了好幾口氣。薑離離開後不久，關小棠的前方竟然打開了一條通道，通道裏有梯子斜斜地連接著另外一個世界。關小棠不知道梯子的盡頭是不是他們所說的‘那邊’。
    關小棠聽見裏麵有聲音傳了出來：“先生，距離拍賣會還有十分鍾，請問您是現在進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