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牆隅藏傷
    黎明的曙光逐漸擠入這狹窄的房間，唐飛看著關小棠手裏的煙頭撚滅了一個又一個。
    太陽逐漸升起，光芒穿過了那一絲窗縫，在地上拉出一條明亮的線來。關小棠問，“你那圈裏的朋友？是GAY圈還是別的什麼圈？”
    關小棠也知道，自己沒有這麼質問別人的權利。
    唐飛坐在長凳子上，呼吸有些重，臉色疲倦到了極致。
    關小棠說，“以後你別再插手那些事情了行嗎？這個世界太複雜，我們就那麼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像別人那樣，好好地過一輩子。”
    唐飛沉悶著，這回輪到他不說話了。關小棠從床上下來，推開了窗子，讓陽光照亮了有些昏暗的房間，窗外的空氣更悶，混雜著各種味道，吸入體內，刺激著六腑。
    “小棠，你好好休息。”唐飛伸手拿過台子上放著的礦泉水，擰開蓋子就一個勁地往口裏灌，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孤獨得可憐。“我去買早飯。”
    關小棠回過頭，看著唐飛，“若你還要繼續這件事情，我今日就離開這裏。”聲音冷得無情，攜著威脅。
    唐飛擠了擠眉頭，很不是滋味。手已經擰開了門，剛毅的背影轉瞬便消失在關小棠的眼睛裏。
    房間，空蕩蕩的，沒有別人了，隻有關小棠一人。關小棠眼中的淚水衝破了最後的防禦，流出了眼眶，在關小棠的臉上泛濫，關小棠兩條手臂圈成了一個圈，抱著半個頭，蜷縮在牆角，抽泣著。
    這算什麼？關小棠無聲地問著，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問著誰？隻是在心痛的瞬間，他有些憎恨，為何讓他身為男人又要他喜歡男人，怎就不能和別的人一樣，看上一個喜歡的姑娘，相親相愛地過呢。
    關小棠很確定，確定自己不喜歡女人，甚至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女人生活在一起。每每想起要和女人同床共枕，六腑便開始鬧騰，惡心湧上頭來，渾身抽搐。這種感覺……不止發生過一次。關小棠清楚地記得兩年前的夏天唐飛來鄉下玩，住在他家，那天夜裏兩人睡在一張席子上，他忽然想起以後身邊要躺一個女人，甚至還要抱著那個女人，當時就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差點一腳將唐飛從席子上蹬下去。就是因此，往後唐飛再來鄉下，便是再也不跟關小棠睡在一塊兒了。隻因唐飛也是個敏感的人，當時關小棠那一動，唐飛隻當是關小棠厭惡與男人擠在一起，沒想到是另外一回事。
    天空，仿佛沉重的網，逐漸往牆隅收攏，擠壓著關小棠單薄而又易碎的肩膀，關小棠張口，狠狠地咬上自己的胳膊，將所有的傷痛付之於口齒。
    身在寂靜沉悶的房間裏，關小棠輕輕地喚著那個刻骨銘心的名字：“恭生。”
    陸恭生聽不見關小棠的聲音，但卻很巧地在關小棠剛喚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手機屏幕就亮了，上麵有一條來自陸恭生的短信。信息內容很簡單：小棠，要好好的，我一定回來，那些閑言碎語莫要放在心上。
    關小棠拿過手機，看著那幾行字，發呆，想起那煙霧下的深刻輪廊，捏著手機的手狠狠地顫著，指上關節‘哢哢’作響，額頭青筋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