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左其灰頭土臉站在家門口，已上氣不接下氣了，又紅又腫臉頰上黏著幹了的血跡。他看了看自己被撕扯得破破爛爛的衣服，嘴角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這是第一次被同學揍，還被揍得這麼慘，左又見了會是什麼表情？心疼？憤怒？估計會把那個長得跟猩猩一樣的同學拎起來教訓一頓。管他爸爸是什麼大人物！他會為我出頭的！想到這裏，左其的心砰砰亂跳。他仿佛看到了那個大塊頭同學嚇哭的模樣。
    他深吸一口氣，得意、狡詐的心思立刻收斂。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嘶——”他忍著疼倒抽一口涼氣。原本幹了的血跡裏汩汩滲出新鮮的血液。
    準備就緒後，左其露出無辜、可憐的表情，一手捂住自己的臉，一手輕飄飄地搭上把手。
    “又~~”一進門他無力又委屈巴巴地朝客廳喊。
    “其其回來啦！飯一會兒就好啊！”王媽擇著菜，哼著小曲，眼皮都沒抬一下。
    左其嘴巴撇撇，真冷漠！
    他繼續軟綿綿地嚷著“又~~”似乎下一刻便要斷氣了，一邊喊一邊朝客廳移步。
    陽光靜靜地斜在陽台，客廳裏安安安靜靜，那把皮沙發上空空如也。不在？看來還在睡覺！還得演到他房門口去。左其心裏歎了一口氣，懶家夥。
    “又~~”拖著一副風一吹就能倒的架勢，左其終於拉開了左其的房門。房間大亮，被子亂糟糟地掀在一邊，床邊沒有拖鞋。他不在！
    “可惡！”左其迷離地快閉上的眼一下瞪圓了，染著血的手悻悻滑落。
    “阿姨！又呢？”他扯著嗓子朝在餐桌上擇菜的王媽喊。
    “他去見那個警察姑娘了！”
    哼！蠢女人！壞我好事！左其雙手插胸，露出鄙夷的神色。
    “那個警察姑娘長得俊俏，跟先生真登對！就是女孩子當警察，厲害了點……”王媽開始絮絮叨叨起來，她心裏挺喜歡金燦。
    走出左又的房間，左其憤憤地看著王媽！
    “其其啊！你多勸勸先生，早點給你找個媽！有媽疼的日子才好過呢……”
    沒媽的孩子都異常敏感，通常不喜歡後媽！王媽覺察到自己的失言，抬起頭，果然一雙怒不可遏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她嚇了一跳，待看清左其傷痕累累的模樣，更是吃了一驚。
    “咋啦？”那大嬸尖聲問道，在圍裙上擦擦手，站起來：“咋成這幅模樣了？早上出門還好好的，哪個打你了？”
    她伸手來捧左其的小臉。
    左其扭開臉，冷冷道：“打架罷了！有什麼的！大驚小怪！你以後少在我麵前提哪個金燦，那種蠢貨又才不會喜歡呢！”
    “好好好！”王媽一臉心疼，也顧不上數落孩子沒大沒小的言辭，“不生氣，先去洗把臉，我給你拿冰塊敷著！”
    “這點傷，死不了！我還得做作業呢！”左其氣鼓鼓地往自己房間去。
    洗臉？敷冰塊？想得美！我被揍得那麼慘，又沒看到怎麼行！
    十一點左右，左其終於聽到門砰地一聲被關上。左又回來了！
    左其坐在床頭雙手抱胸，既激動又惱怒。為了女人飯也不會來吃，就算我哪天被人打死了他都不知道。
    左其聽著那熟悉的腳步聲在門邊換了鞋，往自己房間走去。
    嗬，果然瞧都不瞧我一眼！討厭鬼！左其一拉被子，蒙住了頭。
    “先生你回來啦！”王媽探出頭來，她的聲音壓得低低的，似怕被其它人聽見。
    “阿姨還沒睡呐！有什麼事嗎？”
    王媽一向睡得早，11點了還不睡的情況少有發生。
    “你去看看其其吧！那孩子像被人打了，一直鬧脾氣呢！我好話說盡了就是不肯擦藥。你去瞅瞅，要不要去醫院！”
    原來是小家夥的事。
    左又微笑地點點頭，示意王媽放心回去睡覺，不用擔心。
    王媽誒了兩聲。孩子沒媽到底是受罪的。
    左其的床頭燈依舊亮著，被子把他的頭緊緊蒙住。
    左又坐在床邊，輕輕拉了拉被子。被子被小人扯得牢牢的。
    “我知道你沒睡！怎麼，掛了彩不敢見人了？”
    “滾開！”
    左又隻說了一句，那裹在被子了的小人竟暴跳起來，一把推向說話者。
    左又“哎呦”一聲任由左其把他推到地上。
    孩子的眉毛擰成一團，嘴悶得緊緊，滿臉漲得通紅，呼哧呼哧喘著氣。
    左又起身揉揉自己的腰，笑嗬嗬道：“我還以為被人打殘廢了呢！力氣這麼大，看來抗揍！”
    左其還想說些什麼。
    左又關了燈，徑直朝門口走去，“早點睡！”啪一聲，門被關上了。
    外麵的光線瞬間戛然而止。左其陷入黑暗與寂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