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訴你！”左又坐在房間的皮椅上微微一笑，“無商不奸啊！其實我真想看看楊老先生是怎麼死的。”
    “開什麼玩笑？”金燦大喝一聲，“還以為你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我可沒空陪你鬧，今天是大太太的忌日，今晚我可不能像你一樣鬆懈。”說完就要走。
    “唉，唉，”左又喚住他的朋友，“我還沒說完呢！我知道了誰是白拜爾。”
    金燦停住了。
    “那你會告訴我嗎？”一回頭金燦擠出滿臉的笑容。
    “當然會告訴你，看看這個。”左又把報紙扔給金燦，“2008年的報紙，離這兒不遠的山上曾冒出一具男屍。”
    “嗯，然後呢？你是不是想說這個男屍是曾經拐帶白拜爾的那個男人？”
    “哎呀？你怎麼突然變得聰明了。”左又眉眼彎彎，似乎詫異。
    “這怎麼可能呢？我就隨口一說，不會這麼巧吧！”金燦一臉懵。
    “你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左又神秘兮兮道。
    金燦搖頭，還是一臉懵。
    “那個男人是白拜爾的生父，這個關係我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挖掘出來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勁爆？”
    金燦驚訝地張大了嘴。
    “還有更勁爆的呢！你知道白拜爾的生母是誰？”
    金燦連忙搖頭，希望左又別磨蹭，快點說。
    “她的生母就是……大太太，楊遲崢的母親！”
    金燦嚇得後退兩步。
    “我說那偽造的照片怎麼能做到那麼逼真，原來是母女，長得像就不足為奇了。”
    “你沒喲搞錯吧？”金燦幾步跨到左又跟前，低聲詢問，“這怎麼可能呢？”
    “DNA鑒定啊！不會有錯的。”
    “你哪兒來的DNA？”
    “吉林人民醫院啊！那具男屍隻剩下骨頭了，到現在還沒人認領，取點東西輕而易舉。而且當年公安局給白拜爾定的是失蹤案，有失蹤人口DNA庫。大太太的嘛複雜一點，我取了楊遲崢的頭發做鑒定。雖然難度大了一點，但發現了楊遲崢和白拜爾有一半相似的基因。證明他們可能是同父活著同母！男屍是白拜爾的爸爸，那她的媽媽不就是大太太了嗎？”
    “這個結果……呃……”想到楊遲崢，金燦似乎有點遺憾。可一想到楊老先生，她急忙問道：
    “那她現在在哪兒，在我們這些人當中？她為什麼要謀害楊老先生呢？”
    “對，她就在我們當中。或許她知道了大太太是她的生母，知道楊老先生跟她母親的死有可能有關。”
    “是誰？李沐？小白？小娟？她們的年紀都差不多……哦……”金燦靈光一現，“是小白，白拜爾姓白，而她叫小白，這兩個人就是同一個。”
    左又一臉黑線，嘴角抽動兩下，“似乎很有道理啊！我無言以對。”
    “趁老先生還沒事，我現在就把她抓起來！”金燦狂喜。
    左又剛想製止她，這時候門響了。
    天已黑透，枯枝在窗口張牙舞爪。呼嘯的山風，撲過房子，發出綿長的嗚嗚聲。不陪著老先生度過今晚，還敢來敲門？誰那麼大膽，連楊遲崢的話都不聽。
    “嘩啦！”金燦拉開門，一個黑影臉朝下撲在她身上。
    金燦毫無防備，當場被撲倒。左又忙上來，扶起趴在金燦身上被頭發覆蓋的人影。扒開她的頭發，金燦剛想罵，看到當事人，頓時嚇得再次摔在地上。
    那人麵目猙獰，雙眼極大，似乎下一刻就從眼眶滾落。左臉寫著“賤人”，有臉“去死”，血字未幹，從臉上流淌下來，看上去滿臉是溝溝壑壑的血渠。那人還活著，她雙手用力掐自己的脖子，勒得自己脖子、臉上青筋暴起。這幅鬼樣，已經分不清她是誰。
    金燦驚得目瞪口呆，到底是人是鬼啊？
    左又一把扯過充電的手機數據線，把瘋女人的雙手反綁在身後。
    “她是誰？”金燦咽了口唾沫，眼睛直盯地上發瘋打滾的女人。她摸索著從地上站起來。
    “是李沐！”左又緊鎖眉頭。
    啪——燈滅了。一切陷入黑暗之中。地上的女人發出淒厲的喊叫，似哭，似笑，聽得人心裏發毛。
    一隻手顫巍巍地抓住左又的胳膊。
    “這是要拍鬼片了嗎？就算真的鬼來了，我也不怕，我是警察！別小看我。”
    “不怕你抖什麼？放開我！”左又抖抖胳膊。
    不想金燦另一隻手也抓上來，抓得更緊了，
    “體諒一下，兄弟，我有夜盲症。”
    “這動靜，都沒人過來來。情況不妙啊！去，看看老先生。”左又打開手機，光芒填滿了前進的路。
    金燦也忙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李沐齜牙咧嘴像隻瘋狗。左又歎了一口氣，把她的鞋脫下，直接塞到她口中。
    “你……”金燦剛想說什麼，左又說道：“省得她咬到自己的舌頭，放心她死不了，隻是吃了紅蛤蟆菌，暫時神誌不清。”
    說完，他一腳跨過地上的女人。金燦趕緊跟上，跳過李沐的身體。看著身後鬼一樣的女人，再想想她以前的模樣，不禁一身雞皮疙瘩。
    整座別墅都沉浸在黑暗之中，左又和金燦的房間離大部隊較遠，需要通過長長的走廊。
    鞋子叩擊地磚，發出噠噠的響聲，白天熱鬧的房子，如今宛若死城。
    金燦一手扶著左又，一手拿著手機。經過的房間放著一口口陰氣森森的棺材，一想到這兒她就覺得陰風陣陣，吹得她渾身冰冷。
    拐過一個彎，月色通過灰色的窗戶投射到地上，地麵呈現出一塊塊灰格子。每塊格子互不沾邊，被厚厚的窗框影子分割得支離破碎。
    整座別墅在風中“嗚嗚”低鳴，夾雜李沐那見鬼了的慘叫，金燦一個膽大心大的警察似乎覺得有人在吹她耳朵，她的耳朵嗡嗡響。
    走到一半，金燦的手突然抓緊，拉住左又站住了。
    手機的光芒隻照亮了眼前一兩步的空間，剩下的空間被月光填滿。手機光線外，靜靜躺著一條腿。金燦捂住了嘴，難道命案已經發生？
    那條腿躺在陳才華的房間門口，腿的另一側被窗框的陰影遮蓋。
    “別停下。”左又淡淡說了一聲，繼續前行。金燦隻得隨行。
    手電的光一步一步逼近那條孤腿，那條腿還算完整，似乎一刀就被砍下了。
    光掃過腿的鞋子，小腿，大腿，腰……他有腰，還有胸，接著頭也露出來了。金燦鬆了一口氣，大自然真會開玩笑，把陳才華的身體藏在陰影中，隻露出一條腿，她還以為……
    左又伸出兩手指，搭在陳才華的頸動脈上，“隻是暈了，走找老先生。”
    金燦跟著左又，看著奄奄一息的陳才華，心想，現在就算找到老先生估計也晚了。
    之後的每個房間門口都躺著入住的人。就連楊遲崢也難逃此劫。
    沒多久，二樓的走廊走完了。除了老先生和小白，其他人都躺在了自己房間門口。
    左又照了照二樓和三樓的樓梯口，樓梯上下黑暗得像一口深井。
    “上去吧，他們在大太太的房裏等我們。”左又麵色平靜，似乎隻是去見一個每天都能見到的人。
    “什麼？大太太的房間啊！”金燦麵露難色。
    “不想去，你就一個人留在這裏吧！我沒意見。”左又上前一步跨上台階。
    “我去！”金燦像貼在左又身上般，把他抓得緊緊的。
    “你也有怕的東西啊？我以為這天下沒你怕的。”
    “誰說我怕了，隻是我覺得李沐的樣子有點像瘋狗，我不想被咬而已。”
    “哦，也是，你小時候被瘋狗咬過，估計就怕那樣子的。”
    “我現在好多了，沒那麼怕了。唉，但是真有那樣的人冒出來，你得擋在我前頭……”
    正說著，兩人來到了三樓。這一層樓布局跟二樓相像，一度讓人認為自己還站在二樓。隻是這裏的風更強勁，廊上玻璃像被無形的大手拍打，發出砰砰的撞擊聲。
    他們在入口處定住了。一片柔和的光灑在他們的不遠處。那個房間房門大開，光線搖曳。雖然沒去過大太太的房間，可他們心照不宣地往那裏走去，他們知道就是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