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四.4月28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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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8號,晴天,你終於見到我了,我好開心】
東區的後門被封了,我再也不能去那裏等你了。
我隻能背著我的書包,走在我的座位上,數著抽屜裏的牛奶發呆了。
現在,我的抽屜裏已經有二十九瓶牛奶了。
班導去開早會了,應該早讀的班上一點聲音也沒有,雖然他們都拿著書本,動著嘴巴,可我卻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看昨天的新聞了嗎?”
“看了看了!操!我那時候還在吃晚飯,看了新聞嚇一大跳!”
“是黃石啊!他不是我們學校上一屆的畢業生嗎?跟林雪晗關係很好的那個黃石……”
“嘖嘖嘖,果然是詛咒啊!自從校運會以來,都死了多少人了?全部都是跟林雪晗有關聯的……”
“屁啊,你忘了黎冬雪了嗎?應該說,是在黎冬雪死了之後才開始詛咒的,說不定,就是黎冬雪的報複呢!”
“嗚嗚嗚……好恐怖啊,我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嚇死人了!”
“什麼什麼?你們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嗎?昨天沒看新聞?”
“要考試啦,我爸媽現在別說電腦手機了,電視都不給我碰,去哪兒看新聞?”
“真可憐,我跟你說,昨天下午放學的時候,地鐵站出人命了。”
“什麼?怎麼回事?別賣關子了!快說!”
“就黃石啊,那個學校上一屆的畢業生。他被地鐵門給活活夾死了!那個播新聞的女人是這麼說的,咳咳,據醫生透露,該青年胸腔全部爆裂,肋骨多根折斷,送醫院途中已經死亡。”
“我操……怎麼回事啊?怎麼會被地鐵門給夾了?”
“我怎麼知道?新聞上說是他自己作死的,地鐵都要開了,那神經病突然就跟瘋了似的,誰攔著都不管用,他死命就要往車廂裏鑽,結果被安全門和車廂門給夾住了。幾個車廂裏目擊者被采訪時還說,黃石被拖了好遠好遠呢,救出來時都沒個人樣了。”
“對對對,我看的時候,電視上還放了段監控視頻,本來黃石是在等地鐵的,地鐵來的時候,他都準備進去了,結果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停在原地沒有走,突然,他低下頭了!就看著自己的腳下!隻是看了幾秒鍾後!突然!他就跟見了鬼似的,嚇得屁滾尿流的!整個人跟磕了藥發癲一樣的!張著嘴瞪著眼的就一定要往已經在關閉的安全門裏鑽了!”
“對啊!好恐怖啊那段監控!嚇死個人了,有人還說他肯定是看見了什麼東西……”
“呃……我聽的心裏發毛啊,幸好我沒有跟林雪晗走的近,萬幸萬幸啊。”
“好了,別說這個了,聽著好嚇人啊……”
“怕什麼?又不關我們的事,冤有頭債有主的,我們就看個熱鬧而已嘛~”
“那也別說了,死者為大,而且,這些都是意外啊。”
“大個狗屎,又不是什麼為國捐軀,犧牲小我。那黃石可算是死有餘辜了,他可不是什麼好人,老鼠屎一大顆。還有,什麼意外啊?你看著像是意外嗎?你該不會不知道吧?警察都來學校了,校花跳樓和319爆炸可以說是意外,校運會事件和升旗台旗杆事件總不會是意外吧?”
“哈哈,我有可靠消息稱,校長和主任現在正在辦公室和咱們的人民公仆喝茶,很快,咱學校就要換新官了。”
“林哥,你又知道什麼了嗎?”
“我不知道什麼,隻知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切,這什麼屁話啊,我既不信也聽不見,現實會告訴你這就是屁話的……”
“同學,認真學習,準備高考吧!別講這些事情了,跟我們又沒關係。”
“別講了,老師回來了。”
廖銘,你聽見了嗎?那個黃頭發的青年死了。
昨天,你拉著我的手,你把我背了起來,就像往常那樣,我抱著你的脖子,我們一起走出了地鐵口,一起走路回家。
一切都很好,全部都很好。
我早就看見了,我早就聽見了。
我全部都看得見,我全部都聽得見。
現在,我找到你了。
廖銘,你終於看見我了,你怕不怕?
嘿嘿,我知道你不會怕的,你都笑了,笑得那麼那麼那麼開心。
廖銘,你知道嗎?四花它來找我了,它跟大黃一起,它們來找我了。
廖銘,今天你要跟我一起回家嗎?
廖銘,你聽,黎冬雪她又找我了。
今天又是自習課,我直接開了後門走出去去。
我走到廁所的最裏間,黎冬雪坐在那裏,穿著一雙雪白的襪子,一雙淚眼望著我,嘴角卻是羞澀揚起的。
“元始。”她叫著我的名字。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不想再聽她說對不起了,所以我看著她,沒有等她繼續哭出來,我對她說,“我從來都沒有生過你的氣,你可以忘了我了。”
“元始……”黎冬雪站了起來,她仰頭望著我,那比黃豆還大的眼淚流滿了整張臉,然後從下巴上掉下來,落在雪白的胸部上。
我伸手脫掉自己的外套,將它蓋在了黎冬雪的身上。
我低頭看她,廖銘,我第一次發現,原來黎冬雪這麼的嬌小,我的外套都可以把她的身體蓋住一大半了。
“元始,對不起。”黎冬雪終於還是哭了,還是跟我說對不起了。
“我會永遠記住你的,永遠。”
她的眼神那麼堅定認真,我都不知道能說什麼,就隻好跟她告別了,“我要去找廖銘了,再見。”
“我……再見。”黎冬雪望著我,又是哭又是笑的,她穿著不合身的外套對著我揮手。
但是就在我走出男廁所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又喊了我一聲,“元始!”
我回頭看她。
“元始,你可以抱我一下嗎?就這最後一次。”黎冬雪的臉上滿是希冀和渴望,她一邊皺著眉毛,一邊努力地對我笑。
廖銘,我覺得,我還是答應她比較好。
不過,你別擔心,我隻喜歡你,我最喜歡你了。
放學了,天黑得很快,我收拾好了書包,將所有的牛奶都裝進了書包裏,我要像以前一樣,把它們帶回家喝掉,然後收藏起來。
廖銘,你沒有跟我一起回家,我就隻能自己走回家了。
我打開家門,媽媽就在廚房裏。
我走到她的身後,她扭頭看我一眼,衝我笑,“乖寶回來啦,快去洗手,可以吃飯了。”
“乖寶,要全部吃光光哦,媽媽做了一下午的勞動成果呢。”
桌上的菜全部都是我愛吃的,我拿著筷子,捧著碗,將盤子裏的菜吃得一點都不剩。
媽媽並沒有吃,她一直不停地給我夾菜,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吃。
晚飯過後,她走過來抱著我,她比我矮,所以她要抬手按低我的肩膀,讓我站得矮一些,然後,她就墊起腳親了親我的額頭,我的臉,我的嘴唇,我的下巴。
就跟小時候一樣,在我醒來後突然發現自己沒有了腿的時候,媽媽就是這樣親我的,帶著濕潤的苦澀,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著我。
“乖寶,等著媽媽,你不要走太快了。”媽媽這麼說著,就放開了我,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間,現在,我到時間去洗澡和藏本子了。
我走出家門,走過幾條街道,繞過幾個路口,來到了學校門口,穿過校門,我走進了東區,來到了東區後門邊,越過了東區的後門,靠到了廢棄倉庫的大鐵門邊。
鐵門外站著七個守門的學生,他們叼著煙,正在舉著手機打遊戲。
他們背後的倉庫裏麵,正亮著昏暗的小燈光。
我穿過他們,推開虛掩著的鐵門,然後,我第一眼就看見你了,廖銘。
我還看見了李德,方勝,林雪晗,陳小兵,黃石,還有……黎冬雪。
“過來。”你這麼對我說著,我看了看將我圍在中間的他們,最後,我還是忍不住朝你走過去了。
你張開雙手把我抱在懷裏,我被你身上硬邦邦的骨頭咯得生疼。
“我問你,你是要這破戒指,還是要這雙手?說!要戒指是吧?行!”
”當啷”兩聲,是戒指被扔到地上的聲音。
我本來想要回頭看的,可是你用手掌壓著我的頭,將我的臉埋在你肋骨分明的胸前,怎麼都不讓我抬頭。
你抬起放在我腰上的手,伸到自己的衣襟裏,從裏麵拿出一條繩子,繩子上掛著戒指,你說,“別回頭,戒指在我這裏。”
聽了你的話後,我擰著脖子要回去撿戒指的動作立刻就停了,我抬頭衝你笑,伸出手朝你要戒指。
我想再跟你求一次婚。
我有預感,這一次一定會成功的。
“黎冬雪,來,這兩顆眼珠子,你睜眼看一看,漂亮嗎?欸,你手不要抖啊,把手機拿好了,不然等下拍出來的視頻可就不好看了。”
“林雪晗你別嚇她了,你看她都哭了,小婊子好委屈噢~”
“別往後退,聽見沒有?對,就這樣,小雪過來,往前走,再往前走,對,走近點拍,對準了他的臉拍,你看看,他好像已經死了。”
“怎麼?你害怕啊?害怕的話,現在就可以拿他的手機打電話給廖銘啊,你看他的手機,一直在響個不停呢,才半多小時的時間,就有一百多個未接電話了,這手機都快被打沒電了。”
“小雪,你看,看到這個快捷鍵沒有,隻要按一下,就會撥出去了,怎麼樣?你按不按?你敢不敢按?”
“他媽的!不敢按就給我拍好點!”
我正在聽著,突然就聽到了巴掌聲,本來想回頭的,可你朝我抬起了手掌,張開了五指。
你說,“機會就這一次,元始,你求不求?”
“啊?”廖銘,你怎麼會這麼主動?!
啊!我太激動了!都要被你嚇傻了!
求!求!求!當然求!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壓了壓自己的衣領,活動了一下五官,接著我單膝跪地,仰頭露出世界上最幸福的笑容,我問你,“廖銘,你願意嫁給我嗎?不論生或死,永永遠遠都跟我在一起。”
你低頭看著我,你的眼睛是那麼的黑亮,鼻子是那麼的高挺,嘴唇是那麼的好看,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人。
看著你,我就再也看不見別的人了。
“我願意。”
廖銘,你從來都沒有對我這麼順從過,其實我都已經做好了被你踢一腳的準備了。
我拿著戒指,顫抖著雙手,就像一株秋風裏瑟瑟發抖的發黃麥尖,又害怕又興奮。
廖銘,對不起。
我太喜歡你了。
我太愛你了。
所以我不願意放手,不論生或死,我都不願意放你走。
“黃石,你把小雪手裏的手機先拿一下,小雪你過來啊,對,你拿好了,就這樣,把這桶汽油,統統澆到他的身上。”
“記得,給我一滴不剩地澆完了。”
“黎冬雪!他媽的!找死啊?把頭抬起來!對嘛,乖乖聽話啊,別逼我動手嘛。”
“就這樣,別低頭,對,把桶拿好了,對準他的臉倒。黃石你可要拍好了,這可是小雪的第一次呢,一定要留下最完美的鏡頭啊~”
“誒,打火機呢?你們誰身上有打火機的?”
“黃石有。”
“你不是也有嗎?”
“老子這打火機以後還要抽煙用的,你那便宜貨就貢獻出來吧。”
“操。”
“別瞎廢話了,時間不多了,一會兒廖銘找來了,我們可就慘了,沒看到那手機已經有幾分鍾沒有響過了嗎?說不定他就在來的路上了。”
“就你聰明,好了,都別磨蹭了,黃石快拿火機來。”
“小雪,拿好了啊,火一著,就扔到元始的身上,明白了嗎?別他媽哭了?裝什麼裝?別忘了,你可是才拍完了全過程的。”
“操!問你明白了嗎?!很好,明白了就好啊,別總是逼我動手打你。”
身後的聲音總是逼得我忍不住回頭看,可是你一直按著我的頭,不肯給我回頭看。
你戴好了戒指,挑起一邊長長的濃眉,低著頭問我,“元始,你不覺得你還需要做些什麼嗎?”
“還要做什麼?”
還有什麼沒做的嗎?我們要去領證了嗎?可是我還沒有定機票啊,簽證也還沒辦啊……
“親我。”
“啊……”對!還要親一下的!
可是……我真的可以這麼做嗎?真的可以這麼做嗎?!
一般都是你在親我啊,我要是隨隨便便親你的話,可是要挨你揍的啊,我真的可以親你嗎?
“不親拉倒。”
“別啊!我親!我做夢都想親!”
“……傻子。”
“但……但是你必須叫我一聲”我的始”,要超級含情脈脈,超級深情款款的那種!”
我才說完,你就不滿地瞪我了,一副我是傻逼的模樣。
但是!我不會妥協的!這是我的原則問題啊!
在我的夢裏,你都是很溫柔地叫我後,我才可以親你的。
“好。”最後,你歎了口氣,伸出手捧起我的臉,用這個世界上最最最溫柔的聲音說,“我的始。”
上帝啊!我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真的真的真的!!!
“哇噢!這火真旺。”
“哭什麼哭啊你?他可是你親手殺的哦,黎—冬—雪。”
“快走了,遊戲結束了,今天玩得那麼高興,還得多虧了我們的黎同學啊,不然,還享受不到這麼有趣的遊戲呢。”
“手機就送你了,你沒事的時候啊,就記得拿出來看看啊,這可是千金難買的視頻呢,我可把你拍得美美的。”
“記住,這手機你可要看好了,你再過兩個月就要畢業出國了,可千萬不要做同歸於盡的傻事哦,犯傻的時候,就想想廖銘平時的手段和元始他家的能力,你一定會清醒點的。”
倉庫裏唯一的燈光也熄滅了,我背後的熱源也慢慢地消散了,那股縈繞鼻尖的烤肉味也漸漸地淡了。
“廖銘。”我喊著你的名字,你的手裏拿著我從沒有見過的東西,但是一股濃重的硫磺味讓我覺得很不安。
你放開我,將手裏的東西擺放在倉庫的各個角落裏,我這才發現,原來你帶了一個大大的書包來,那東西你有整整一大包。
我拉住你的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這樣看著你。
你對我笑著說,“握緊了,就別鬆開了,真怕你又突然不見了。不過,以後都不會了,我再也不會讓你不見了。”
“廖銘……”
我果然是個很壞的人。
我明明知道你要做什麼,可我還是舍不得放手,我死都不願意放開你。
“廖銘,你願意嫁給元始嗎?不論生或死,永永遠遠都跟元始在一起。”
“傻子……好吧,我就喊這一次,聽好了,我—的—始,我—願—意。”
“好,現在請廖新郎給元新郎一個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最深情的吻。”
“最後,元始廖銘送去洞房啪!啪!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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