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八、幽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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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重現,他執著她手,立在山巔,俯瞰塵華,曾經以為可以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可是,在得天下和陪伴她之間,他卻選了權力。
“哥哥,你說你要娶琉麟神女是假的對不對,是騙兮兒的對不對?”淡墨綠色衣衫的女子眉眼如畫,期待的問道。他別過臉,“是真的。”一句話似乎用盡了一身的力氣。
“可是哥哥曾經說過會陪我永遠嗎?”女子仰頭,紅了眼。他捏緊了拳頭,“我娶了她後,也會好好照顧你的。”女子不住的後退,搖頭:“所以,在你心中,我隻是妹妹嗎?”她勾唇,笑的悲涼。他沒有回頭,淚卻早已濕了容顏,“是。”為何心會這麼痛,也許一開始就不該動情。“好,我知道了,那恭喜哥哥你了。”女子轉身跑開,她想在他麵前,保留最後的尊嚴,至少,還能遠遠的看著。
他就呆呆站著,他又真的是喜歡那琉麟神女,他所想執手一生的,是陪伴她千年寂寞的幽兮啊,可是為了完成父親的囑托:一定要保全魔界,就必須要接近天宮人,偷取女媧大神留下錦囊。
可是他卻沒想到的是,不知是誰告訴幽兮他的真實目的,她隻留下一紙書信,就此闖入天宮。
“哥哥,我很謝謝你給了我生命,還給了我那麼快樂的時光,我曾經說過,隻要是你要的,哪怕傾盡所有,我也要取來給你。所以,不要委屈自己娶不喜歡的人,沒有幽兮的日子裏,如果覺得孤獨的話,就找一個永不相負的女子在一起吧,就當是我對你最後的要求,以一個妹妹的名義,哥哥,一定要好好的。”
浮湫撫上黑手套包裹的指尖,黑戒閃著流光,他立在鏡山的封印前,摩挲著裝有最後一個鏡像的光瓶,他喃喃低語:“桐花,對不起。”他忽的感受到光瓶似乎在微微震動,女子似乎睜開了眼,一如曾經的看著他。
“荀寞。”女子微啟紅唇,輕聲喚道,沒有恨,沒有愛,有的隻是一種憐憫。浮湫惱怒的搖頭:“我不是他,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那麼喜歡他,他那麼好,可是最後卻還是死了,甚至連最後一縷魂魄也沒留下,這就是他的下場。”女子微笑,“不,你錯了,他留下的很多,是愛,是回憶。”她說的很甜蜜,那年盛夏,那片花海,那個少年,從不曾離開。她開始也以為回來的荀寞就是他,在與他相擁後才發現,她早就已經失去了他,也沒有人可以代替。
“我不相信什麼愛,那都是虛無的,最後陪我的,隻會是權力。”浮湫拂袖,那個溫暖如太陽的少年是他的恥辱。女子似乎累了,又重新圈住自己,閉眼休憩,但若有若無的一聲歎息卻很清楚的落入他的耳,“你永遠也不會有他的笑容。”浮湫征住,卻隨即猛然搖頭,“我不需要做他,倒是你,我要用你來完成最後的陣法。”他怨毒道。
他默念咒語,地麵驀然裂開,他把光瓶送入進去,盤腿坐下。
漸漸體力不支的鬼見愁正殺的瘋狂,他仰天長歎:“蒼天不公,讓我不能報仇,我死不瞑目。”就在他要最後一擊時,卻發現地上破土而出的白骨慢慢的縮回去,抓住他衣襟的吊死鬼也慘叫一聲,躲到角落中。鬼見愁正困惑間,突然聽見幽遠的男聲:“鬼前輩,出來吧,我已經依照承諾把你放出來了。”
他突然想起那個在夢中出現的黑衣男子,頓時哈哈大笑,縱身飛上去。他重重的拍浮湫的肩“我還以為你是騙老子的,還好,算個兄弟,你以後有什麼事,我一定會幫你的。”浮湫不著痕跡的躲開,“嗯,有用的著的時候,不過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應該這是要去報仇吧?”鬼見愁一驚,詫異的望著他,隨即大笑:“沒想到我和冥王的恩怨你個小輩還知道,又能突破封印到我夢中,更是設下如此法陣,不簡單啊。待我報得大仇,我一定為你效勞。”
浮湫含笑:“那我就恭候你了,不過報仇之事,如果你能聽我的建議,我保證你成功。”鬼見愁沉思,又抬眼偷偷看了一臉悠然的浮湫,心中暗道:我被困多年,對外界事事都不清楚倒不如先利用他,等辦好了事,在對付他不遲。他假裝欣喜:“此話當真?”浮湫看的透徹,“自然不敢欺騙前輩。”他又何嚐不知道鬼見愁生性高傲狡詐,怎會乖乖的歸他指揮,現在就暫且留住他,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小槿,小羽,提高警惕,前麵就!是雲荒了,那裏具體有什麼東西師傅也不能測算出來,一定要小心。”樓笙側頭,眉間擔憂,他今日發現看守最薄弱地界的童子被殺害,恐怕又是有魔族的人闖入幻境,那小槿,會不會有危險。
“嗯,我倒沒事,法力已經解封,隻是不知道小羽剛剛修的人形,能不能熬的住。”陌槿微笑的摸摸翠衣女子的頭,寵溺道。翎羽不滿的嘟嘴,藏到樓笙身後:“謹姐姐,我不會回去的,就讓我跟去吧。”樓笙也點頭:“小槿,她也困了千年,就讓她陪我們吧,何況你們本是雙生花,如果她在,你的精神力量也會穩定許多,互相有個照應啊。”陌槿細細思索了一下,“那,好吧,不過如果一旦遇到危險,小羽她必須立馬回到天書中。”翎羽出言反抗:“我要和你們一起同生死。”樓笙低頭:“小丫頭,什麼同生死,就算是我死了,也會保護小槿的,呃,還有你。”翎羽拽著他衣襟的手一頓:在你心中,我不過是你最喜歡的人最疼愛的妹妹吧,可是一直的陪伴,你的寵愛,早就讓我變的貪心。
三人小心的跨進一片溫如涼水的結界,頓時眼前變換了景色。
陌槿忽然發現自己不能動彈,轉換視角,在幽幽流淌的忘川河旁,無數彼岸花開的絢爛,走過奈何橋的鬼魂置身其中,眉間在一瞬間掙紮,卻又不由的舒張起來,彼岸花開,前世重現,彼岸花敗,不再惦念。搖曳著的白色曼珠沙華氤氳著淡淡光輝,正逐漸修成一女子柔美的身姿,可是卻一下腐水泛濫,怨靈哭訴,一個男人端著一杯黑水,毫不猶豫的傾倒下去,白色彼岸如被腐爛般,一寸寸的跌下去。
樓笙眼前出現風雲變色,黑氣壓地,魔兵持著手杖團團圍在天宮大門,一個帶著黑色麵具的男人一身深色古月袍,姿態桀驁的挑發,渾身卻彌漫著危險的氣息。他愣愣的站在中間,似乎眾人都看不見他般。突然持花形柄長劍的女子從天而降,如凡塵中開出的最溫柔的花,牽動心扉。女子輕咬皓齒,威嚴的舉劍衝上前去,刀光劍影,暗影浮動,最後他唯有無奈的看著女子被血染紅了白衣,清冷的眼無比堅毅,女子抬手,似乎朝樓笙所站的方向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隨即用花劍刺通身軀,嫣紅的血順著花劍的凹槽柄身,聚集在鑲嵌著白的透明的玉滴上。“不要啊。”樓笙悲痛的出聲阻止,他知道這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來換的一瞬間的功力提升迅速,女子隻是微微一笑,隨後畫麵又如焚燒一般,一瞬間虛無。
翎羽瞳孔中浮現幽暗的洞府,黑紗覆麵的男子媚笑,抬手撫過虛空,樓笙臉色蒼白,傷痕累累。“如何?幫我從你姐姐那裏偷出東西,我就放了你的樓大哥。”翎羽緊咬下唇,不語。男子漫不經心的一抓手,畫麵中的男子發出一聲痛呼,流血的手臂被魔兵狠狠用交戟叉住。“我可以等,可是樓笙卻不一定可以撐得下去。”翎羽顫動,她不能背叛姐姐,可是樓大哥她也不能不救,“既然如此,留著樓笙也沒有什麼用了,我這就毀了他。”男子作勢抬手,“好。”翎羽發聲,“我答應你,不過在我把它交給你之前,樓大哥我不允許你傷害他。”翎羽顫聲道。“好。”男子輕佻的拍手。畫麵流轉,是謹姐姐痛心的眼,她說“小羽,我以為你是我最可以相信的人,卻沒有想到,你竟如此對我,姐妹之情,你就不顧了嗎?”翎羽緊緊抓住衣角,她很想說,很想告訴姐姐她是有苦衷的,可是腦中卻響起男子危險的警告。她隻是仰著一張笑的苦澀的小臉:“我隻聽主人的話。”所有人的誤解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是為什麼連他也是?樓笙捂著傷口,狠狠推開想要上前扶他的翎羽,“不要碰我,小槿她對你那麼好,你竟然讓她傷心,我不想再看見你,滾。”說罷,他冷冷別過眼,不肯再看她,她悲涼的問道:“所以,從始至終你所在乎的人,都是她嗎?”在樓笙輕微的點頭後,一切,一切都似乎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