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月，北平的天氣已經沒那麼冷了，但是在早早撤掉火爐的屋子裏光著脊梁還是會凍得打寒戰，比如蘇哀。
    “師哥你能別抖麼，你這是在考驗我的擦藥技術還是咋的。”
    “我冷啊……”
    “忍著！不然不給你擦了。”
    “哦……”蘇哀挺憋屈的，開始看這小師弟懦懦弱弱的，一副好欺負好說話的樣子，咋一熟起來就這麼凶了呢？蘇哀也想挽回自己當師哥的麵子衝易小棋發兩句火，但又害怕以後沒人給他擦藥聊天，隻好作罷。再說麵子這東西……他已經丟過無數次了，估計現在想丟也沒得丟了……
    “藥給你擦好了，趕緊上炕鑽被窩去吧。”易小棋把藥瓶放到別處，脫衣服準備睡覺。
    蘇哀如得大釋麻溜地鑽進了被窩，感歎“嗬，還是被窩裏暖和啊。”易小棋瞟了瞟蘇哀，沒搭腔，默默的吹熄了蠟燭。
    蘇哀突然記起師傅白天對他說的話，剛才凍得他都忘了，本來還準備給易小棋說一聲呢。黑暗中，蘇哀隻能通過月光看到易小棋的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才剛躺下，易小棋應該還沒睡著呢。蘇哀這樣想著，但還是擔心萬一易小棋睡著了呢？明早再說也不遲……
    蘇哀夢見自己成了角兒，台上他悠悠開腔，台下掌聲轟鳴………………………………………………………………………………………………
    天才蒙蒙亮，戲班子師傅就當當當的敲著銅鑼生生斷了蘇哀的美夢。
    “兔崽子們起床啦，一個個都懶得跟頭豬似的，都黏到被窩上啦，還不快起來！”
    眨巴眨巴沉重的眼皮，蘇哀打了個大哈欠。心想著，趕明兒我把這日子熬出了頭，唱好了戲，我看你還敢這樣說我？對啦，我還沒跟師弟說事兒呢，哎他人在哪兒，咋瞧不著了呢。
    “易小師弟，易小師弟。那個，你過來我跟你說個事兒。”
    “有啥事回來再說，動作慢了又得挨師傅收拾。”
    “我等不及了……”
    “那你快點說。”
    “師傅說要讓我去台上唱戲……”
    “什麼？！”
    “師傅說讓我去台上唱戲！”
    “哦……”
    蘇哀的千言萬語就被易小棋的一句“哦。”給堵在了心口。蘇哀很不明白的，他以為易小棋聽到這事會很激動，自己可是要到台上拋頭露麵的唱戲了誒，他怎麼能這麼平靜……
    渾渾濁濁過了一上午，蘇哀在師傅的竹竿子的敲打下又記住了幾句詞，記住了幾個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