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寂靜持續了很久。
    直到漩渦鳴人輕輕歎息，褪去平日裏一身漫不經心，低沉的音量帶著些微的沙啞緩緩地流走開來。
    “佐助。我有沒有說過……你的脾氣差的可以。”
    被指控的本人下意識的想要反駁，這家夥怎麼竟敢醞釀半天就憋出一句宇智波佐助是暴脾氣。
    “你一生氣就自暴自棄。”鳴人看穿他不悅的樣子，急急跟上下文以防這人又爆出什麼不中聽的隻言片語，“就像暴風雨天裏黑咕隆咚的烏雲，電閃雷鳴的。”說起來這個比喻似乎真的和佐助相當契合、當初那家夥從卡卡西那裏學的那些聒噪的讓人想砸牆的雷屬性絕招就讓他嫌棄的無以複加。
    “……”佐助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回枕頭上，倒要看看這個大腦常年脫線的家夥似乎百年不遇的搭上了那根筋之後能說出什麼勉強能讓他滿意的言論。
    “你信不信有人跟我說過，”鳴人若有所思的輕笑，“說我像水，一滴把陽光的色彩折射的清清楚楚的水。”
    這麼說的人一定是個白癡。
    漩渦鳴人說著，心裏一邊還這麼想著。
    隻隱約記得是個秋日的黃昏，大限將至的蟬趴在樹上淒慘的叫喊。那人說他像水，他隻覺得這是個怪人便再無他想。所有人都嫌棄他又鬧又討厭，哪有這麼討人嫌的水。
    “伊魯卡老師講過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宇智波佐助聞言輕微的挑眉，這家夥竟然已經自我感覺良好到以為他會忘記某些這個吊車尾依舊記得的事。卻依舊無法控製的，被鳴人娓娓道來的句子吸引。“水會蒸發，飄到空中變成雨雲，又會成為雨水落下，再蒸發……”鳴人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有些難為情的用了用力，“所以說，水就算有一天變成水汽蒸發，也隻是，去了雲的身邊而已。”他沒有看到佐助略微緊繃起來的身子，“……我會告訴你的，我的答案。但不是現在。”
    宇智波佐助是雲，漩渦鳴人是水。
    一個高高在上，一個默默仰望。
    如果漩渦鳴人真的是水。
    如果漩渦鳴人真的能做回那一滴玲瓏的水珠。
    那麼漩渦鳴人一定會向宇智波佐助坦白。
    他喜歡他。
    從很久很久以前便開始，到很久很久以後也不會結束。
    ※※※
    一頓飯兩個人關在屋裏吃了整整四個小時。
    鬼燈水月第三次爬上樓梯終於看到漩渦鳴人打開房門把空了的碗筷放到地上的身影時給了對方一個要有節製的意味深長的眼神。
    漩渦鳴人自然對此不明所以。
    猛然間地動山搖。
    驚鳥四起，整個音忍瞬間被揚起的塵土籠罩出昏暗的顏色。
    “怎麼回事。”佐助依舊靠在床上，疊起的雙腿讓被子隆出修長的輪廓。
    香磷水月重吾屈身跪在床側，立在一邊的漩渦鳴人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應該宇智波鼬和日向寧次，他們……”香磷吞吞吐吐，“炸了大蛇丸的研究室。”
    “什麼！？”佐助還在沉默，鳴人爆出的驚呼嚇了香磷一跳。天知道佐助知道那裏被炸得麵目全非之後會有什麼反應，漩渦鳴人還專挑這種時候一驚一乍，會遭天譴的。
    “人呢。”
    “傷的不輕，醫療班做過應急處理之後會送過來。”
    “恩。”並不太在意的屏退了三人，似乎隻要那兩人還有氣兒，就算不上是大事。
    三人掩上門在走廊裏歎氣。
    也不知道佐助身邊跟著個漩渦鳴人是好事還是壞事。
    天底下也隻有漩渦鳴人敢在宇智波佐助麵前那麼放肆。
    他們關上門之前依舊在上躥下跳要求去解救宇智波鼬和日向寧次的家夥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佐助的極限，總是沒完沒了的摧殘他們身為下屬的脆弱神經。
    時間久了，活脫脫的慘絕人寰。
    率先出現在宇智波佐助房門外的不是前來報告的醫療班。
    迪達拉憤憤不平的撞開那扇門的時候漩渦鳴人還因為佐助一句【為了他們你寧願讓我下床走路帶你去找醫療班。】坐在床尾陷在深深的糾結之中無法自拔。
    “所以說你就把它給炸了？連著寧次他們一起！？”漩渦鳴人是吼著問出這句話的，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表示對對方深深的鄙視與抗議。“你把他們倆也炸了！？”
    “我都說了我是好心救了他們！恩。”金黃的馬尾一甩，“再說了能被我炸到也是光榮偉大的為了藝術事業獻身過，應該感謝我才對。恩。”
    “……也隻有你這種白癡才會把人炸得四分五裂還口口聲聲說自己在救人！我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混蛋！”
    “你說誰是混蛋呢蠢貨！小心我也把你炸飛！恩。”迪達拉渾身上下還覆著一層爆炸後的浮塵，回給漩渦鳴人的話也透著耐性盡失的狂躁。他都跟他解釋了三遍他路過那間密室的時候整個通道都是墨綠色的毒氣在向外擴散，不第一時間把那地方炸個通透那裏麵的人就不要想活命了。恩。
    可是那個弱智死活不聽他的解釋。恩。
    醫療班解救了一屋子耳朵正深處水深火熱的音忍眾人。
    解了毒被搬進隔壁房間的日向寧次和宇智波鼬即刻得到了漩渦鳴人的重點關注。迪達拉用鼻子哼了一聲表示他再也不想管著混蛋的閑事，向宇智波佐助請辭，決定第二天便啟程離開音忍。
    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塵埃落定的氣息。隻是每一個人其實都清楚，真正的風暴依舊躲在暗處，伺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