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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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玉禮最近都在大街上轉悠,他不知道溫王府是否還有眼睛在,倒是每天鑽在小酒樓裏與人同述奇聞異事或在戲院裏聽人唱戲,每天清閑得很。
表麵上是這樣,其實他也是做做樣子,實際上也是與馮侖在這裏碰頭罷了。
“喲,這不是那個小兄弟麼?你可好時間都沒有出現了,忙著生意麼?”
楚清流人不如名,一身邪氣,倒真不清流。
“原來是楚公子。”夏侯玉禮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語氣漸冷,他向來不喜這個人,說不上來。
“我前些天在青樓還看見寧兄了,他說你去替他走趟貨,讓我甚是想念呢。”
夏侯玉禮淡淡地看他,自覺地疏遠:“不必勞掛,小的這與公子彙報,先走一步。”
楚清流把玩著垂下來的發絲,一雙眼睛低垂著,嘴角的笑意減了幾分,不得不說,這樣比較順眼些。
“我約了寧兄青樓喝酒,一起走吧。”
“不必,小的去客棧等著便可,不打擾公子們雅興。”說也他抬腳就走,急匆匆地,像是要遠離一個是非之地。
楚清流摸上了自己的臉,原地喃喃道:“我難道就這麼不收人待見?”
他身後走出一個人,衣衫飄動,笑得儒雅。楚清流又恢複了邪裏邪氣的笑容,說道:“寧兄,你說呢?”
“楚公子風流倜儻,是我家小廝眼拙,望楚公子諒解,隻是今日我就不赴楚公子的約了,改日再請你喝酒。”說罷,一陣風過,人躍身而去。
楚清流獨自站在冷風裏,無奈道:“還真是孤獨呢。”
讓青樓的姐姐們來安慰我好了。
他勾起一笑,想起白子夕欲拒還迎的樣子,心裏默許,讓她再彈一遍昨日的琵琶曲也好。
“這種跟蹤的把戲,你要玩到什麼時候?”夏侯玉禮站在河畔邊,近些日子都出太陽,冰似乎也有了融化的念頭。雖還是寒天,可這一切都有了回春的跡象。
“你當真不害怕?”寧百方站在他的身後,三分疏遠七分靠近。他站在夏侯玉禮身邊,欣賞他的側臉,瘦削的骨頭都凸出些來,猶記得在李國見他時,他的臉還是有些肉的,不說很多,確是比現在好些。他的嘴唇也是微微泛白,整個人是一副破敗的樣子,唯獨那雙眼睛依舊不驚不喜,卻散著精神。
夏侯玉禮望向他,有些厭惡他嘴角溫潤的笑,那是他所沒有的東西,他真是羨慕他隨時能夠笑出來。而他那幾日的痛苦簡直夠他受的了。
“怎麼一副愁容,是因為身上的毒?”寧百方似乎滿含擔憂的一句話,在夏侯玉禮聽來卻很諷刺,他是知道自己中毒,也是知道自己又偷偷跑了出去惹了不少事兒,恐怕還知道傘兒和阿蓉已經死了的事,再例如玉禮淡淡地看了看他,越發厭惡的事。他甚至已經不想藏起自己眼裏的厭惡了,他已亂心。
“我好著。”他站直了腰杆,抖動了幾下肩,似乎要將肩膀上什麼東西甩下去。
寧百方少見的不笑了,他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可知你中了什麼毒?”
那樣子想要質問自己,隻是語氣卻不是如此,似乎更偏向於責怪?
他想扯出一絲苦笑來,卻不知怎麼嘴角怎麼也動不了,他是被毒藥麻痹了心了,怎麼連強顏歡笑也做不到了。他眼神渙散,還在想扯著什麼趣味來。他說了一句:“劇毒。”後這心就狠揪了一把,他想到了李良卿,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他的呼吸像是快要被誰奪了去,難受的讓他痛心,他這些年來向來如此,是落了什麼隱疾?隻是他站定不動,心裏那麼想想那麼些事都過來了……
寧百方聽到他的答案,不知該做何態,明明都知道是劇毒還往下服,他是認為他有多少條命?還是覺得他自己百毒不侵了?
他又恢複那樣的好公子的模樣,翩翩動人。
“天寒,可否小樓一聚?”
夏侯玉禮搖搖頭,他的事情還沒完。他問他:“你何時回去?”
寧百方說他不回去了,等到摘的芬芳才領回去給母親和兄長一覽,到時候就種在自己家中,細心嗬護。
他看他,卻見他也看他。
“回吧。”
他聽見寧百方那麼說道,看了看陰朦朦的天,卻是這麼跟他說。然後便沒有一絲留戀地走了,大約是為了報答寧之行的救命之恩,他才會與寧百方多說幾句,他無奈地握住發冷的手,他感覺冰冰涼涼的卻也不厭惡,這樣才好一點,自己的心何時變得熱了?隻有一直冷著才能狠下心來做任何事。
“在成國,皇上沒有為難你吧。”
夏侯玉禮皺了皺眉眉頭,搖了搖頭。這倒是真的,雖然成冽風叫自己服毒,或者替他的計劃出力而導致了一百大板,至始至終,他對她還是盡了地主之誼。
“行了,你不擅長作慌,在下已曉得你們在成國發生的一切。隻是沒想到皇上居然會下狠手。”
夏侯玉禮看他,說道:“並非作慌,而是實情。再說你不了解成冽風麼?他要是說了什麼就一定要做到,不惜任何代價。所以你看,傘兒死了,雖不是他親手害死,卻也是他一手造成,那是他最愛的女人,不是麼?”
寧百方坐在她的身邊,撩撥她的長發,細細地看她眉眼,下陷的眼窩凸出的顴骨和她格外消瘦的手臂,讓他發愣了一會兒。他撤了手,遞給他一個小藥瓶子,說道:“這是外敷的,你抹這個身上的傷好得快。好好養傷,等出了溫府,我再找人給你看看,別留下什麼病根。”
夏侯玉禮抬頭,看著寧百方的眼睛,明亮深邃,含帶笑意,溫柔至極。他摸了摸她的頭,嘴角勾起,說道:“動心了麼?”
夏侯玉禮冷冷地看他一眼,說道:“那倒沒有。”
寧百方笑道:“看來我仍需努力啊,宰相大人。”
“不過也虧的你回來了,溫旭塵才得以在宮中開脫,上官宰相才能暗地裏也掌握大權,你這一病獲利二人,你這計劃也需有頗大的改動。”寧百方說道,“如果這次你能全身而退,我會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事情。”
他思索了一會兒,說:“你就不怕江湖上的人追殺你麼?”
“怕。可那又何妨,也有許多人想護我,從我這得到消息。”寧百方又笑笑,“你是在擔心我?”
夏侯玉禮不再說了,不然寧百方可能又要誤解扭曲自己的意思。
寧百方替她整了整碎發說道:“你大可以不必在這裏呆著了,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解毒。”
夏侯玉禮眼眸微沉,冷聲道:“不必,這毒我自會解決。”
“你就這麼不想欠我人情?”寧百方笑了笑,“對了,辛爾雅有東西要我托付給你。”
見夏侯玉禮不說話,寧百方瞧了他兩眼,知道她是仔細聽著的,便繼續說了下去:“我見到了她,並說認識你,他便要我交給你個東西。”
他拿出一個盒子來,放在他的手中。夏侯玉禮盯著盒子出神,打開裏麵隻有一縷被紅繩捆綁的頭發,隻是頭發斷成兩截。
“她真像她父親,一樣懦弱。”
“辛爾雅已經被辛王關了禁閉,直到和溫旭塵成親她才能被放出來,所以你沒機會再見到她了。不過,從她逃親看來,她也不是個懦弱的人,至於為什麼會改變主意,這個你得多加想想了,或許有人已經掌握了什麼東西,正在改變著什麼。”寧百方作著思考的樣子,一直在觀察夏侯玉禮的表情變化,可是那人隻是很平淡的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隻是往前走著。
寧百方佇立久望他削瘦的身影,背道而馳。
夏侯玉禮沒有在街上再亂逛下去,他鑽進一家酒館裏,報了一個人的名字,就飛快地走上樓去,那些眼線即使想上來也無用,這處地方是裴都富家合夥建的地方,他摸熟了這處,知道溫旭塵不會查到這兒來。
“酒池肉林還真是個好地方,什麼模樣的房間都有,公子這間別居,淡雅適當,高貴大氣,就連這檀木椅子都散發著香爐燃燒的清香味兒,特別適合公子這樣雅致的人。人家怎麼說來著,書香氣息。”夏侯玉禮進房間內,便不急著說話,而是先調侃幾句。他看著麵前的人輕輕拿起茶杯喝起茶來,細細觀察他的表情。
麵前的人十分淡然,似乎並沒有受他的影響,倒是旁邊跟隨的侍衛有皺了眉頭,拔出刀來似乎想要嚇唬他。
“這位公子,奴家可什麼都見過,一點刀劍並不能威脅到奴家,還請收起來莫讓奴家再見到。”他望著那侍衛,嘴角輕勾,眼神輕佻。
“姑娘也是性情中人,隻是在我家公子麵前還是放尊重的好。”
“我何來不尊重他呢?”夏侯玉禮冷笑,“你懂得什麼?”
隻聽“碰!”的一聲,兩人便把目光轉向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的人,那人開口,卻也是一副淡漠的語氣:“姑娘,莫再鬧了,有什麼事情就快說吧。”
“嗬,別來無恙啊,尹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