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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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傘兒如此護著她,而身後的女人不知察覺,冷淡地看著這一切。夏侯玉禮低聲嗬斥道:“讓開。”
傘兒很固執,始終不肯。夏侯玉禮眼神變得可怕,他要下殺手了,傘兒卻不躲閃,任憑著他在她肩膀上劃了一道口子。他想一腳踹開她,誰知道她又爬起來又開始回擊。
“大人,除了您給我起的傘兒,屬下還有個賤名,叫七兩。”她一笑,躲開了夏侯玉禮的劍。
夏侯玉禮知道她這個名字,是阿桃告訴他的。他原先也是好奇為什麼別人都叫她七兩。可也沒有過多去問,畢竟名字也隻是個稱呼而已,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七兩這個名字是傘兒為了謹記那個自稱她生父的人將他從奴隸市場買回時想要報答他的恩情所取得。其實父親也給她起了名字,隻是跟了成冽風後,那個名字就得拋了。
阿蓉從小就不待見她,因為她的緣故,她失去了母親。所以她的怨恨給她的印象特別深刻,曾幾時她差點死於阿蓉手裏,每次都躲在被窩裏抽泣,她心裏不是沒有恨,但愧疚是更多些。她從來沒受過母愛,隻單單用眼睛看過,她渴望的心痛,所以她諒解阿蓉。很小,她被拋棄不知被誰撿到手,最後又賣給了誰,總之最後她就是被個商人買了去,他希望大後是個水靈的姑娘他就好賣去青樓。於是她開始想起了逃跑,那人打她,她就跑的更厲害,被關起來,漸漸憔悴就不見模樣。那人痛抽她幾十鞭子,第二天她就發起了高燒,他一見糟糕,卻也不想賠什麼,就以七兩賤賣了,這時候父親就出現。
被救活後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生存。那個人很好,吃穿樣樣不差,隻是阿蓉不喜歡她。
阿蓉害了自己幾次,父親就把她關起來了,最後也見不上幾麵。他們都說她失了母親,瘋了。
初見成冽風,還是個夏季。她那時進宮去了,原是想進荷塘采朵荷花,就跌進去了,她水性好,本來一跌是沒什麼的。他見到了,嚇極了,急忙和旁邊的公公說讓他下來救她。她卻拿著一個蓮藕從水下鑽出來,上岸去。於此便是結識了。
那是寒冬,他給她一把劍,說是信任她,說是想有個人能依靠,那便就是她了。她心下歡喜極了。他送她出去曆練,她無意從別人那處得知,原來陷害皇子的便是父親。成冽風曆練自己隻是握個把柄罷了。父親派過人救自己幾次,後來就是要殺自己。每次都失手,他精神也有些崩潰,他有些撐不住,放棄了多好,一枚棄子。後來他就不在意了,直到她又出現在家門前,卻是要取他的性命。得知成冽風利用自己都是後話了。
父親死後,家道破落,阿蓉就被接入宮去了,她受了不少驚嚇,幾乎是每次見到自己就昏過去了。她親眼瞧見了她殺了父親,少不了瘋癲。成冽風就陪她治好了病,很多時候,他也是心疼她,好歹她母親也是成冽風的姑姑。
“她忠於成冽風,幫著成冽風做了不少事,可她的手段不知為何殘酷起來,那些官家女子都很無辜,如果可以,大人請求皇上放了她們。”傘兒的紅傘已經被夏侯玉禮刺得破破爛爛,傘柄也斷成兩瓣,露出藏在裏麵的劍來。
“不過傘兒也多謝了大人,雖是恨你,卻也是各司其主罷了。謝你贈傘,還有那次大雨時。”
夏侯玉禮收了劍,卻沒說話。這場殺戮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阿蓉帶來的那些人全都折於刀下,她敗了。
她漂亮的臉上,說不出來的冷漠。看著傘兒逐漸走近,她突然開口道:
“七兩,我早就原諒你了。”
傘兒一愣,眼睛又彎成了月牙狀。她快速走到她的身邊,卻是被她一把抱了去,一支小巧的匕首入了她的脾肺。阿蓉在她耳邊輕聲道:“這紅色我原先最討厭,它弄髒我的霓裳,穿在你的身上。可我現在倒是喜歡了,我贈你怎麼樣?”
傘兒瞪大了眼睛,阿蓉沒有抽出匕首,又一寸一寸往裏麵推進。她也感覺自己的意識快要渙散了,可每一絲疼痛又是那麼清晰。終於她抽出了匕首,她全身的血液也飛快地流動冒出,她感覺身體都在喊叫,身體根本站不穩,她狠狠向後倒去,麵前的人笑出聲來,尖銳的聲音像要劃破天際。
“死了!她死了!哈哈哈………”
她笑了了幾聲,還是倒在地上了。夏侯玉禮的劍刃深深地刺進她的身體,冷說著:“你非要拚得魚死網破,愚不可及。”
阿蓉手握住劍,有些發狠地握住,她修長的手指像是要在利刃上割斷了,血從破口處緩緩流出,染了一手,染了刀刃,也染了一片白雪。她說道:“那又何妨,至少七兩死了,她死了!”
夏侯玉禮抽出劍來,阿蓉倒在地上,眼角流出兩行淚來,她又笑道:“這下他的身邊沒有誰了,他還有那麼重的寒疾……”
她的笑聲很快就沒了,眼睛卻還看著天空,一地的屍體,他們幾人身上都沾著或多或少的血液,有的還溫熱,有的已經冷了……
雪已經停了,冷意還在繼續。
這大概會是最後一場雪了吧。
夏侯玉禮換下血裝,幹幹淨淨的去見了成冽風。他的寒症已很嚴重了,躺在床上休養。他就去了他的寢宮,寧之行也隨後就來了。
“你可真狠的下心。”夏侯玉禮嘲笑道,“她們兩個都是犧牲品,真是可憐。你身邊還有誰呢?”
成冽風咳嗽了幾聲,冷著臉不說話,他想要坐起來,渾身卻都沒有力氣,隻能盯著床頂的花紋和簾帳。
“七兩最終還是……咳咳……”他咳嗽的厲害,夏侯玉禮就沒有再讓他開口。
“阿蓉也許知道了,這一場都是你的精心策劃。”夏侯玉禮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成冽風長歎一口氣,躺在床上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後是寧之行送他出來的,他說:“恐怕皇上恢複還有一段時間,我們也遣散了後宮的嬪妃,隻是她們都不離去。您看應曉蝶該如何?她倒是要走,隻是……”
“她現在走不了。”夏侯玉禮望著融雪說道,今天太陽出來,天氣格外的好。
寧之行點頭,又道:“如果大人再遇上家弟,請他回來,母親想他很。”
“好。”
他快步走去,馬車早就備好了。何然駕著馬,阿蓮和阿桃站在一起。
阿蓮是舍不得的模樣,眼睛哭紅了一圈。她說她學會寫自己的名字,還有夏侯玉禮的名字了,隻是寫的不夠漂亮。阿桃說阿蓮笨死了,學了這麼多天該不會,還非得把那鬼一樣的字拿出來送給他當禮物。夏侯玉禮隻是接過去,放進袖子裏。他掏出兩封信來,讓她們交給應曉蝶,雖說沒有了阿蓉,這個人在這兒也得學得有規矩才行。那是柳芷兒苦口婆心的一封,還有夏侯玉禮精精細細的一封。
何然掀起了簾子,辛爾雅早在轎中等候。她昨天貪杯多喝了幾口喜酒,今早上難受極了,卻又聽到傘兒和阿蓉的噩耗,硬是吐了一地的酸水,也顧不得吃什麼早食,拖著身子跑到外麵去,沒能見到她們最後一麵。整個人虛弱地坐著,見到夏侯玉禮表情倒是扯出一個哭笑不似。
“大人……”
夏侯玉禮靜靜地看了一眼,拿出一個小圓盒子來,裏麵是一些點心:“吃吧,路還很長。”
辛爾雅接了過去,她問道:“我怕是有些太任性了,不該留在這。成國這段時間,傘兒一直奉命保護我,她很盡責,也與我如同姐妹一般……可惜時間倉促,不然我就能待到她葬下後再離開了。”
“你與她倒是情誼不淺。我已叫寧將軍多上些香,多燒些紙錢,聊表你我心意。”這毫無關係的二人像姐妹,親姐妹倒不似姐妹。夏侯玉禮躺在馬車上,蓋了個小毯子,閉了眼睛,頭疼起來,這一夜未眠困意很快就上來了。
辛爾雅輕輕地說了聲“謝謝”,不知夏侯玉禮聽見與否。
馬車駛走了,身後背著行囊的應曉蝶狠狠地把行禮摔在地上,寧之行無可奈何地攔著她,看她發飆。
“等我回了李國,就讓他們好看!”
花意攤攤手,說道:“難得啊公主,最近可忍壞了,一直沒摔東西吧。”
應曉蝶拽著她,像是拖走一般。
“走走走,我們去打一架。”
“奴婢還是傷員啊!”
與他們一同回的,還有那個馮侖。他拿著一張紙,攤開了給夏侯玉禮。說道:“畫依照要求送到了皇宮裏。”
“他也用不著。”夏侯玉禮接過去,簡單看了兩眼,就折了起來,扔進袖子裏。似乎是被馬車顛的難受,他往後又靠了靠。
那天何然去把小宅院裏的老婦綁了去,這才知道阿蓉的事情來。馮侖是在那群黑衣人搶畫後守株待兔又將畫搶回。他原本要送去與夏侯玉禮,那人卻讓自己先破了裏麵的玄機再去送回。後來他得知裏麵的內容,又聽聞他獲一百大板著實對這個人刮目相看了。內容是阿蓉迫害成冽風第一個妻子,那個女人所執筆。她知道阿蓉在迫害她,希望成冽風能將孩子撫養長大,而她自己卻選擇自盡。也許成冽風早就知道了,他隻是等著失敗的時候,再選擇將她除去,為自己留下後路。他不僅是算計阿蓉,也有傘兒。他是怕東窗事發,她們記恨他。而她們就在他左右,要殺他,易如反掌。他又想到寧之行,或許,自己提示的就已經算是對他的恩澤施報了。
到裴國又費了他們些時日,她進了溫府,就撞上溫旭塵,他正與被帶回溫府路上醒來見過的侍衛談話。
“還以為你會死在路上。”溫旭塵皺了皺眉頭,他聽漣漪說了,她體內的毒可是誘發的早。
夏侯玉禮伸出手,說道:“少廢話,解藥。”
溫旭塵往她周圍看了看,冷笑:“辛爾雅呢?”
她說道:“回府了。”
“那就等我確定了再說。”
夏侯玉禮冷哼一聲,說道:“你不信?”
她轉身要走。這時溫旭塵說了:“你還不能走。”
她冷看了幾眼,問:“何事?”
“你隻得在這等著,不然我若是忘了給你解藥,你便無救。”
“您貴人不會多忘事吧。”
“可能。”溫旭塵不再與他說,他讓了個位置看著她,她直了直身子,快步向自己那小院子走去。
漣漪一直都在房間內等著,不等她解釋,急急抓了她的手來,握住脈搏,又把住她的頭,要撐她的眼睛,看她眼裏,要她張嘴,看她的舌根。
“身體又虛了許多。”
夏侯玉禮冷笑:“他想要的不就如此。”
漣漪沒說什麼,隻是突然跑了出去,步履飛快。
回來的這天見了這二人,這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