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景親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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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春天來的格外的晚,雖連續下了幾場雪,還是出了太陽,隻是淺淺的,照在身上也有些暖意。夏侯玉禮坐在椅子上,懶散地躺著,一旁的花韻給他念著一本書,聲音婉轉,他半閉著眼睛享受著。身旁來了個人,烏黑色的長靴先入了眼。他便伸出手去拿走花意手上的書,合上。並向寧之行所在的地方伸出手去,像是要把書遞給他。
    “講講這書。”
    “這書講的很是有趣,說的是有個妖怪為了報恩,就協助小生,讓家中生意越做越好。可是妖怪被那小生貪婪的親戚發現了身份,親戚知道妖怪在暗中幫助想找了道人收妖,結果被那妖怪察覺要殺了親戚,於是他們都勸小生殺了對方。”
    “有點意思,你猜那小生會怎麼做?”
    沒有回答,來者臉色卻不見的有幾分好。他收回了遞書的手,冷笑了幾聲:“在下沒看結局,這結局提前看了也沒意思。”
    夏侯玉禮還得不到什麼回複,也就沒再說什麼題外話了。隻好說:“將軍大人,可真是忠心受命,隻是大人,現在在下還不想出宮,等我出去了一定通知大人。”
    寧之行隻是輕輕地答道:“大人,在下隻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一問,經了這些天有些東西也傳過在下耳朵。聽聞在下那弟弟曾與大人同行是麼?”
    夏侯玉禮往下重重地躺了躺,半閉著眼睛,顯得疲倦的很,讓寧之行不由得一驚。能讓那麼清明的人這樣寧百方倒也與夏侯玉禮關係差不了了。那麼那些寧百方舍命相救也是真的了?夏侯玉禮眼下的目光複雜的很,隻是寧之行看不見。半晌聽他說道:“是。”
    寧之行又想問,卻被花韻攔著了。隻聽旁邊的小女子腔調柔柔的說著:“大人,您該回屋了,太陽被高牆擋著了,好一會兒都不會再出了。”
    夏侯玉禮站起身來,似乎有有些抱歉地看了眼寧之行,便被花韻扶著像是發病了一場一樣地回屋去了。隻是這寧之行以後可能會叨擾了,他倒是不介意,隻是那成家會這麼幹坐著讓一個外來人如此牽製寧家兄弟?
    他回屋後,身體就更差了幾分,癱坐在床邊,靠著床沿,幾乎要死死陷入裏麵了。花韻先是慌了手,可憐她一個小姑娘手忙腳亂地把夏侯玉禮扶起來,又怕一不小心將他弄疼了,難保他起來就將自己就地正法。夏侯玉禮強撐著讓她扶到床上,看著她額頭密汗也是忘懷了自己一身的疼痛。他前些天也是疼了一回,半夜發作,滾下床就在地板上睡一夜,第二天還是來替自己梳洗的侍女發現才被叫醒,那一夜骨頭仿佛散架一般,自己一身偏薄的白衣染了些寒氣,倒也不是多嚴重,隻是每到深夜冷氣家中骨頭裏冷得發痛的厲害,他便叫人多準備些棉被來,花韻心最細,給他曬幹淨了帶過來,那時就知自己沒看錯人。
    “花韻,你有想過家麼?”
    花韻似乎被他問著了,點點頭又搖搖頭,她說:“既然身於帝王家一切念頭都不可有,一心服侍才對。”
    他沒有看她,眼睛卻越發酸痛了。輕輕閉了閉眼,睫毛顫抖著,酸勁過後,他又睜開眼睛,看著花韻將溫濕的巾布擦過自己的額頭,倒也覺得好看,又看了一會兒便睡著了,小睡一會兒,醒來時也不過剛好撞見花韻在繡些荷包。她見了隻是紅了紅臉,將荷包藏起來了。他身上已經不疼了,可以自己坐起來。
    夏侯玉禮清咳了幾聲,接過花韻遞來的水便喝起來。應該是剛熱不久,茶水還有些燙舌,他不急著喝,隻是一點一點地往嘴裏送,等到一杯水完全被喝完,花韻也都是安靜地在一旁。
    夏侯玉禮心裏思考半會,說道:“你回去吧,給應曉蝶帶句話,我不能等了。叫她務必小心。”
    花韻點點頭,抬步輕聲走出去了。夏侯玉禮難得笑了出來,可惜沒有一個人看見。
    漣漪,隻怕你再及時趕回來我這命估計也隻剩一口氣了吧,或者我一口氣都堅持不了……
    郭淩雲並沒有回郭府,而是在宮中一直得皇上召見,他這事物一處理一托就是十來天,這些天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郭淩微想要見他的心情從沒有這麼迫切過,她有時甚至要求父親帶自己入宮去,可父親卻一口拒絕了。
    向秋站在城門之上,這次他是一個人。自從那日鏢局中人托信於他,心中就強烈地不安。那人到底是何想法,去做那麼冒險的事。明明是一國宰相,更應當為江山社稷而著想,輔佐李良卿光耀李國。他沒有把信的內容告訴李良卿,隻怕他看了又會摔了冕旒要出國尋找宰相大人了。郭淩雲走過來,向秋負手在後,抬高了頭望向灰暗的天空。
    “郭將軍可想回家看看?”
    郭淩雲站在他身邊說道:“不敢,皇命在身,無心於它。”
    向秋卻道:“小的可要恭喜將軍,令妹可要大婚了。”
    “多謝。”郭淩雲也遠望了一會兒,“向大人,真不告訴皇上宰相大人的事麼?”
    向秋苦笑道:“說了又能怎麼樣,難道叫皇上去攻打裴國麼?”
    郭淩雲不語。
    “放心好了,那人沒有那麼快就死了。”向秋嘴角的笑意不減,直達眼中。
    李良卿手執筆墨,終是把先生所布置的抄寫都完成了。他拿了朱筆,想去看今天呈上來的奏章,那抱奏章的小奴才卻說奏章被尚書大人都批過了,等向大人回來他就將奏章抱過來請皇上審閱。
    李良卿點了點頭,叫那奴才下去,屋內誰也不剩下。他摔了那精致的筆筒,碎片劃過來傷了他的手,李良卿卻怕有人推門而入,提高了聲音說道:“我沒事,都別進來。”
    門外十分安靜,李良卿苦笑片刻,任著血順著指縫滴落。他不覺得疼,隻覺得漫長又煎熬,他們太把自己當小孩子看待了,太低估自己了,有時根本不把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裏。向秋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可他偏偏又想的那麼透徹,那麼清醒。現在他卻要裝作不知道,做他這個高枕無憂的皇帝,可笑至極。他在他們這些天有意壓下他的奏章時就想的明白,不知道為什麼心中這個念想格外清晰。可他能做什麼,他隻要是李國的皇,就什麼都不能做。
    他還沒把許諾他的事情給他實現。
    他恨不得要那個傷害夏侯玉禮的人償命,那是他唯一的對自己最親的人。
    “皇上,景親王要回來了。”
    文公公敲了敲房門,剛才聽小奴才過來彙報說皇上可能鬧了脾氣,關在房間裏了,還傳出了破碎的聲音。他知道多半是因為宰相大人的事讓他又生煩發怒了。
    李良卿冷靜了一下,隨手扯了一塊白布,狠狠將手纏住了。他說道:“進來吧。”
    文公公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嚇得臉白,緊張地看了李良卿一會兒,跪下了。
    “皇上可護住自己龍體才是。”
    李良卿站著沒有動,他搖了搖頭說道:“文公公我沒事,快起來吧。你說景親王要回來了?”
    “是,向大人派奴才來告知皇上。”
    景親王是被先皇送出去當質子了,算算年頭確實在外麵夠久了。
    他在心裏默默算了算,這麼多年幾乎都快忘了他還有幾個兄弟姐妹在外,他生在深宮很少與其他人有什麼來往。對於景親王他也有過聽聞,是個賢者。當時臣者都想將送出去的質子中贖回一個來,景親王德高望重,倒是因為夏侯玉禮的緣故才讓自己做了這個皇啊,想想自己以前什麼都沒做。他歎息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讓薑蘭溪過來。”
    “遵命。”
    文公公出去了,不一會兒便就把薑蘭溪帶了過來。那姑娘恭恭敬敬地給他行了禮。李良卿笑了笑,叫文公公退下,讓他去看看向秋回來了沒有。
    薑蘭溪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這些天被季姑姑叫去學了禮儀,快一個月不見皇上,如今又得召見,不知是該雀躍還是該苦惱。
    “聽說你最近學了禮儀?”
    薑蘭溪低著頭,說道:“是,季姑姑說奴婢咋咋呼呼的,得改。”
    李良卿左看右看,發現這人真是不一般了,連氣質都有些變化。他讓她收拾了屋內的碎片,又讓她去找了藥箱子幫他包紮了手上的傷。她包紮的受罰很嫻熟,上藥卻還是那般急躁。不知是害怕弄疼自己,倒是很輕柔。李良卿卻笑她有些無知,這藥好得很,若非故意摩擦傷痛,無論多用力,也隻會是涼涼的不會痛上一分。涼的就如外麵高寒無比的天,就如他不知冰冷的手,就如他死氣沉沉的心。
    薑蘭溪回來的路上便碰見了向秋,那大人與郭將軍同行,她低著頭從他們旁邊走了過去,隻是低低沉沉的來了一句:
    “皇上說,他去地牢了。”
    她頭不抬,說完行禮就跑開了。
    那大人沒有那麼叫人害怕,對人和善的很,不會冷著臉去對別人。臉上經常帶笑,有些痞痞的,卻也靠譜。有時候他也會特別安靜,什麼表情都沒有,沉默極了。他心裏有很多東西,可卻都又憋著,欲言又止看得人心慌。她喜歡這個大人,對她沒有一點架子,像是多年前父親打她罰她不許吃飯時,村子裏那窮書生卻把她召來家中給她熱飯吃,那種感激又欣喜。她明白這個大人不會與自己有太多交集,隻是有那種感覺,僅此而已。會對這位大人多加留意也是因為季姑姑。她知道季姑姑的心思,隻是悵恨季姑姑多半是偷著喜歡不敢明說,而季姑姑的感情怕是落空的。
    郭淩雲看了眼那小姑娘的背影,沉默了很久。向秋笑了笑說:“將軍想說什麼隻管說便是。”
    麵前的人搖了搖頭,對著身後抱著奏章的宦官交代幾句,叫他把奏章放到皇帝書房去。
    “向大人,請。”
    向秋笑了笑,這些日來,他與郭淩雲倒像是默契的夥伴,隻是這次他倒是沒猜透自己的意思。
    “不去找皇上,去我那喝酒。”
    他笑笑,緊捏手中的匕首,眸中閃過些擔心。
    可別死了,不然這江山和仇你要留到下輩子?
    他鬆了鬆手就隨著郭淩雲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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