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難得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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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也不知要幹什麼。夏侯玉禮習慣早起,以往他起來都是要上朝,看看奏章,與李良卿商議國家事,同李良卿習武學文,便又要投身去看奏章,這一看就是很晚了。整日忙碌,好幾次看著奏章天就明了,上完早朝合衣睡上兩炷香的時間便又要起身了。想不到,現在居然在異國享到了難得的清閑。
門被推開了,漣漪喚了幾個丫鬟來給自己梳妝。她說今日便就要去拜訪夫人了,把該做的不該做的講了一遍,夏侯玉禮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隻是望著銅鏡,看他們給自己挽頭,看著鏡中陌生的不像自己的臉,很久不曾見自己女裝的模樣了,自十四歲以來。
“這身紅衣真好看,很襯你,我可是挑了好久。”漣漪見她呆呆的,便誇她。
夏侯玉禮垂下眼眸,聲音低沉:“有心了。我最不喜的便是紅色。”
漣漪尷尬一笑,領著她往夫人的院子走去,那是她頭一回能好好地看看溫府。
溫府處處布置的都很有心。據說王妃是庶出的小姐,溫王卻特別喜愛她,每一處便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夏侯玉禮在心中默默猜測,這溫王妃是個什麼性子。
好巧不巧,溫旭塵偏偏在溫夫人旁邊陪她用餐,今日裴讓元因病拒絕上朝。他回後便來給母請安,溫王妃就留他一起用餐。
溫王妃見漣漪與她,叫她們一同坐下用餐。她欣慰道:“可好久沒這麼多人陪我一同就餐了。”
夏侯玉禮眸光不經意略過溫旭塵,見他也朝這邊看,就直勾勾地看上去了,隻見那人不悅地說道:“母親,你讓她來做什麼?”
溫王妃看了一眼便道:“聽聞瑩兒傷勢大好,我早就想看見見她了。剛好你來我這就餐,我便叫漣漪順道把她傳過來了。”
這個溫王妃倒是挺溫和的。
用餐過後,溫王妃拉著夏侯玉禮的手朝內屋走去,突然就反過來就掀了袖子,手臂上一塊兒印記,呈飛鳥狀,看得夏侯玉禮一愣。
“當年我因與王爺的事,並未在禦風山莊,逃了一劫。後聽人傳起,才知遭人血洗。我亂查一通,可什麼都沒查到。王爺怕我暴露身份遇人追殺,便就阻止了我。我也曾想過要去尋找活著的人,事近三年,隻有他們的死訊。我沒想到如今,還能瞧見這麼熟悉的印記。”她沒有激動,看起來疲憊又慈祥。像是在講一個故事。
夏侯玉禮拍了拍她的手臂,什麼都沒有說。
“這一拖,就是這麼多年了。”她濕潤了眼睛,似有無奈。
夏侯玉禮目光一冽,說道:“這仇,我來報就好了。”
溫王妃終是沒哭出來,她心中可能早就已經淡抹了禦風山莊了。夏侯玉禮突然很厭惡地往旁邊站著,沒讓她牽到她的手。
“你被塵兒帶回來的時候,先是帶回府上解毒。我便看見你胳膊上的印記了,便拖他一定將你醫好再說。如今見你,我什麼都放下了。”溫王妃知道夏侯玉禮有意如此,將袖子蓋住手,又是一副端莊的樣子。
“原來是溫王妃相救,多謝。”她抱拳作揖,隻聞漣漪說過,她不喜禮數。
溫王妃深深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若有什麼幫助,隻管開口便是。”
夏侯玉禮諷刺地扯扯嘴角,沒讓她看見。若是將來戰場之上,兩國較量,她是讓人斬了溫王的頭,還是讓溫王斬了她的手下,她自是心知於肚。
從那出來,自己那丫鬟在外等著,說是世子叫她送她回去。真是一點防備都沒有了,不知是不是因為溫王妃的交代。
重新提起禦風山莊,像是一隻大手扼住了她的心,疼得她難受了好久。
“昨日宰相大人讓你到他府上去?”
她們走到一半,便聽見漣漪與溫旭塵的聲音。
她叫住那丫頭,叫她不要聲張。那丫頭似乎緊張,勸她離去。她緊拽住那丫頭的手,威脅她,才讓她留那與她一起偷聽。
“是尹歸亦的主意吧。”
溫旭塵還是冷臉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漣漪歎了口氣,說道:“去見見他吧,畢竟從那時到現在好久不見了。”
溫旭塵狠皺了眉頭,說道:“那時我們就已經不在同一路上了,有何可見的?明兒就說我著手開始查鬧鬼的事,就不去他府上做客了。”
“你還是放不下那事對吧。”
溫旭塵冷眼看了看漣漪,語氣很不好地開口道:“你說的太多了,漣漪。”
漣漪歎了口氣,抿著嘴唇,說道:“他都到京城了,你們兩個遲早是要見上一麵的。我知你不想與他扯上關係,現如今他利用了宰相大人就是非要見定你了。而且他此次出山必是有事情才過來的,不然他再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了……”
溫旭塵不悅地皺了皺眉,漣漪的聲音越來越小,夏侯玉禮到最後就完全聽不見了。她隨那丫頭回去,想起昨日寧百方紙條上的話語,不禁陷入沉思。
寧百方告訴她,他在宰相府潛遊,還需要辦一件事才可。他說已經探好,裴讓元癡於美色不理朝政,早就把她交給溫旭塵全權處理。若是遇到危險,就讓她按照他說的去辦,溫旭塵定不會拿她問罪。
她如今在這溫府也不好過,能隨意走動的地方還是太小了。
漣漪自這次見了溫王妃後,便就消失了,自己院中的丫頭倒是多了兩個。溫旭塵雖說是代替漣漪幫忙上藥的,卻不過是多了兩個眼睛罷了。
七天,整整七天,她像是被遺忘了一樣,每天在這院中安閑地渡過一天又一天。寧百方那天後又來了一次,說他要出城了,叫自己小心為上。
她聽說了,溫旭塵回來這幾天內,城中確實安靜了不少。她吩咐了沈恭俞,讓他們別輕舉妄動,至少在沈恭俞從成國回去之前,他們就當做是在這路過的普通俠客罷了。沒了什麼可查的溫旭塵定像是無頭蒼蠅,不過這倒是助長了他的威望。
城中傳:溫世子一入城便有天子之威,壓製了那群孤魂野鬼。
這聽進尋常百姓的耳朵裏滿是讚美。
聽進夏侯玉禮的耳朵滿是可笑。
聽進溫旭塵的耳朵滿是針刺。
聽進裴讓元的耳朵……
又有溫旭塵可忙的了。如今宮中大小事都由著溫旭塵和上官燁做主,這兩個人已經算是握住了各自的權力。隻分實力和大小,溫旭塵就贏了一半,上官燁貴為文官,文武大臣心皆向他,他也算是贏了一半。隻是裴讓元這個老狐狸,到底打著什麼主意。真是人到中年就越發閑悶寂寞,貪圖享樂?
她算了算日子,這七天過去了,溫旭塵定會提她了,好歹也是個人,總不能老是悶在這真的如此耗著時間吧。
這折騰了半個月,她托人找了基本兵法看,上次帶軍,她出征前雖然看了不少書卻覺不夠深入,紙上談兵而已。他心中沒有不擔心,若不是擒了成羽然他斷然不敢出冀州城。大敵當前,智取是她唯一的辦法。
“想不到你對兵家學說也感興趣。”
隻見門口站著的人,冷麵生畏。夏侯玉禮毫不避諱地看著他,心下早就已經料到了他會過來。聽多了他與上官燁在朝中手握大權,她還差點忘了裴讓元有兩個兒子。太子是個草包,還有一個兒子送出宮去養著了,誰知道被他養哪了,說不定也不中用。
夏侯玉禮知道如今上官燁有意扶持太子,溫旭塵自然就清閑了,隻是她不知道他閑到這種地步,跑來這與她嘮嗑來。
“隨便看看罷了。”她合上書,也不好意思冷落了人家,畢竟七天了,這是給她思考的時間。再問不出個好歹來,他恐怕真會給她用刑。
溫旭塵坐過來,上下看她,說道:“你真不像是個丫鬟。”
她笑道:“自然是的,隻因自己是李國宰相練出來的罷了。”
溫旭塵聽過那個宰相,是個狠毒的人。他看著眼前的女子,想著她竟那麼決絕地想滾下斜坡去,倒是有幾分相信了。隻是沒想到她命如此得大,滾下去居然沒有死。
“我們來談一個交易吧,我相信溫世子會感興趣的。”夏侯玉禮看著他,眸光靈動。
溫旭塵就那樣看著她,眼裏像是有一汪深潭,波平浪靜,不見底。
“我去成國把辛郡主帶回來,事成之後,放我離去。”夏侯玉禮似不經意地看著他的眼睛,手在書本上輕輕敲打,擊聲微小,是她轉移注意力而做的。她沒有把握溫旭塵會答應,心裏隱隱揪著。
當然,她會在溫旭塵的眼睛裏看到不信任,打量與思索。
“我憑什麼相信你?”溫旭塵問得極輕,他似乎不是在發問,而是在否認她。
夏侯玉禮手輕輕敲打著書本,淡然地說道:“溫世子不自有您的妙招麼。”
溫旭塵不可否認的看了看他,還是有些訝於她是個丫鬟這麼一說。聽秦楓說,這丫頭與辛爾雅走得近,當暗衛近身,辛爾雅還想著護她周全。
三天後夏侯玉禮就與溫旭塵告別了,她手上把捏著藥瓶子,慢悠悠地騎著馬,如今能為寧百方拖延的時間已經夠多了,不知他的事辦得如何了。她看到那個叫尹歸亦的人與宰相一起,是過來想勸溫旭塵改變想法的。那人是個俊生。白暫的臉和那一身不俗的氣質,使得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她也怎麼不會想到,溫旭塵還與此等墨客有著交集。她偷偷塞了一張紙條給他,她也想到他看到時的震驚。
等她回來,又能看上一出好戲了。
望向愈來愈遠的裴都,她眸中滿是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