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九章:酒樓相遇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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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怯弱的女孩抱著自己嬌小的身體坐在小巷子的竹筐裏,外麵是嘈亂的腳步聲和鎧甲發出的碰撞聲……
    熱鬧的大街有人叫賣,即使旁邊人攔著何然讓他買一串糖葫蘆,他也像是沒有聽見似的,越過了那個人。
    他走到一家酒樓停下,說是酒樓無非是一間窯子。樓上姑娘招著手,盼何然能上來與她們一同享樂。他先是冷眼看了一眼那群姑娘,皺皺眉頭,後踏進去,迎頭便是酒樓老板娘。何然坐到一個板凳上去,揚手給了些銀子,讓店小二拿些酒菜來吃。
    “客官,見你如此寂寞,需不需要找個姑娘來陪?”老板娘看了看何然,又瞥了一眼笑的花枝亂顫的姑娘們,笑罵,“看見公子模樣俊俏就不幹活了麼,都散。”
    然而何然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隻顧埋頭吃菜。老板娘狠狠地對旁邊的店小二說道:“叫妙音下來。”
    隻聞樓上女子輕笑,接著便是忘憂一般的聲音:“媽媽,我下來了。”
    何然抬頭一看,是位極其美麗的女子,青衫淡妝依舊動人。旁人看著眼都泛紅,隻有他黑著臉,良久才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來:“柳芷兒。”
    妙音吃了一驚,在這兒無人識她真名,都稱呼她為妙音姑娘。此人自己也不識得,是何許人也?
    “何然,你不跟妙音姑娘說說,你為什麼還來找她麼?”向秋搭上妙音的肩膀,拿了身旁店小二的酒,喝了起來。
    何然瞪了一眼向秋,本想叫住柳芷兒,哪知她看到何然便慌忙上了樓。向秋在何然麵前坐下,說道:“妙音姑娘已和我談過了,你……哎哎,你莫走!我還未說完!”
    向秋看著何然走出酒樓,歎了一口氣,望了一眼樓頂,走了上去。
    妙音,原先的名字柳芷兒,除了何然和應曉蝶之外再無人知真名。
    何然小時,家中起火,是應曉蝶拿著一盆水,硬是把他救了出來。父母已經雙雙歸西,應曉蝶又為自己的救命恩人,從此便跟隨了她。那個時候柳芷兒就已經和應曉蝶在一起遊曆四方了。
    他們一起賣過藝,也曾幫著別人做過工。那個時候,他們還有個師父,是個叫花子,卻懷著一身本領。何然自從跟了應曉蝶自然少不了和那老叫花子學些功夫,倒是柳芷兒,看似文文弱弱的到很有學武功的底子。
    柳芷兒溫柔漂亮,不像應曉蝶處處充滿了男兒氣息。應曉蝶經常拿石頭跟大街上的孩子賭博,何然和柳芷兒就負責放風,盯著師父的一舉一動。
    雖然每次都能被師父捉到,他們還是這樣做了。
    當初何然問過應曉蝶,柳芷兒跟師父最早,她去是時候已經有了她。他們也不過問柳芷兒的過往,凡是能落到這步田地的,曾經都不太好過。
    “你可曾想過,你今後的去路?”
    河畔邊,兩人皆睡,兩人卻醒。月光照耀,隻聞低聲談話之人。
    柳芷兒望著天上的月亮,像是曾經自己房間內那個古董玉盤缺了一個小口一樣,卻不失光澤,依舊好看。
    “未曾想過,我隻盼過好眼前,將來之事你不知我不知,隻有天知,天卻不告訴我們它所知,既然不說,我們也不問便好。”柳芷兒對著何然發笑,她越來越好看了,有一種何然也說不上來的氣質。她溫柔如水,似能化解自己似的。
    將來之事,她都知曉。
    隻是不願提起。
    這已經是第三次被官兵追殺了,不知為何事。
    “師父,為啥其他人都不受官兵追捕,隻有我們?”應曉蝶氣不過,她拽著師父的衣衫,“是不是您老人家又去哪犯了錯?”
    師父摸摸頭,一臉無奈地說道:“曉蝶,你看我這種老叫花子,能跟官府作對麼?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官兵為何抓我們。”
    柳芷兒的似乎還在驚嚇中並未緩過來,何然走過去拍她一下,她連忙一臉恐慌地跳過去。看到是何然似乎安心了些,鬆了一口氣。
    “何弟,有事麼?”她問。
    何然往臉上抹了一把灰塵,扮著各種鬼臉想逗柳芷兒開心,卻不料一把灰塵揚到了應曉蝶的身上,他突然一愣,趕緊跑開。還是被應曉蝶三下五下抓到,痛扁了一頓。應曉蝶最討厭別人弄髒她的衣服了。
    柳芷兒捂著嘴巴,眼睛眯成月牙,笑了。
    逃離應曉蝶的魔爪,何然走過來,一拍胸脯,說道:“芷兒,都過去了,你也別怕!雖然我是師父唯一的男徒弟,入門也比你們遲,但是我會保護你們的。”
    柳芷兒隻是笑,不說話。
    心裏比誰都難過,很多。
    應曉蝶看著何然和柳芷兒之間,她忽然一下子沉默了,不再那麼熱情了。其實她心裏跟明鏡似得,隻是她不願說出來。
    那天晚上,應曉蝶還在繼續練功,她獨自在一個地方一遍又一遍地重來。即使大汗淋漓,她也毫不在意。平常她最嫌熱和流汗了。
    “你這招不對,無論怎麼練都不可能會的。”柳芷兒走過來,拿過應曉蝶手中的劍比劃了幾下,又扔給她,“你練練讓我看。”
    應曉蝶又練起來,果然和前麵的招式能相連在一起。她笑著趴到柳芷兒身邊說道:“芷兒芷兒!你不愧是師父先入門的弟子,你把剩下的也教給我吧。”
    柳芷兒刮了刮應曉蝶的鼻子,輕笑說:“為何晚上不睡?偏要練功?”
    應曉蝶拿著劍指天,大喊:“當然是除暴安良,匡扶正義!”
    柳芷兒笑出了聲,第一次,應曉蝶看見原來有人可以笑得這麼美。
    “其實,我還希望你們永遠不要受到傷害。”
    也是第一次,柳芷兒難得看見應曉蝶這麼認真的眼神。
    夜色彌漫,不知從哪傳出窸窸窣窣的響聲。可能是哪個蟲子又在捕捉獵物,兩隻正跑得歡著呢。弱者,就應該被強者吞噬。
    那天終於來了,何然還記得,師父躺在血泊之中,懷中護著柳芷兒。何然被師父扔了很遠之外,才沒能受傷。應曉蝶為了引開官兵,獨自一人跑開了。
    柳芷兒從師父的懷中鑽出來,滿身都是師父的血。她看起來像個血人,令人恐懼萬分。她看著不遠處的何然,想和他說話,卻看到他害怕的眼睛,退縮了。柳芷兒站了起來,麵無表情地看著師父的屍體,臉上忽然劃過一滴眼淚,接著便是一陣雨。洗淨了她的臉,露出白暫的臉龐。
    為什麼你不跑?
    為什麼你什麼也不說出來?
    她就那樣看著師父的屍體,直到何然搭話。
    “芷兒……”
    依舊很害怕的口氣,何然仍是不敢上前。
    柳芷兒往官兵那邊走去,她回頭望一眼何然,依然是冷冰冰的。當年,自己逃了出來,現在自己又要回去了。
    “嘿,孩子你為什麼在這裏?”
    “我害怕,我不想再回去……”
    “你要不怕我,我帶你去玩怎麼樣?”
    “……嗯,反正遲早都是死,跟你一次又何妨?”
    “哈哈……你這女娃有趣!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真的?”
    “假的!哈哈……到了那時候我會第一個跑掉。”
    就這一天,何然痛失了兩個至親的人。應曉蝶成功擺脫官兵來找他的時候,他已經趴在師父屍體上睡著了,他很疲憊。
    應曉蝶叫醒他,心疼地抱住他,任他在懷中哭泣,即使弄髒她的衣服,這一次她也毫不在意了。可何然沒有哭,他隻是用虛弱的聲音說著:“把師父埋了吧……”
    他們合力把師父埋下之後四個人就剩下兩個人了。
    他不明白柳芷兒為什麼要走,後來他知道柳芷兒是裴國前朝公主。
    但他每次問應曉蝶的時候:
    她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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