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聖衣鬼手看著染格漸漸陷入了沉思，眉宇間竟是隱隱有著癲狂之態，忙出聲喊道。
    “恩？”染格回過神，輕笑，道：“鬼手不必驚奇，染格現在做的任何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絕不是任意妄為，即便是將來變成一抔黃土，九泉之下，染格也終究不會後悔今日之事。”
    鬼手沉吟，稍顯精壯的身體忽然之間有些頹廢的姿態，啞著嗓子道：“染候倒是不必和鬼手說這麼多，說到底，這些不過是你的命，你愛上了那個女子，願意為她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我這個外人也是不好說些什麼，隻是，鬼手聽聞，染將軍為國奔波數年，最後還要落下一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結局，染候可是忍心？”
    染格聽完鬼手的話，表情忽然變得十分奇怪，道：“誰說棺中的女子是我深愛之人？”明明是至親，還有過一段時間的情敵關係，怎麼會是他心愛之人？
    染格算是明白了，聖衣鬼手隱居的這些年，是完全兩耳不聞窗外事，外間的一點消息都不了解，自然就不知道這近一個月來發生了什麼事。他的父親會擔心他？笑話，染格心裏麵隻覺得難堪，恐怕是巴不得他早死別礙了他的眼吧！
    染氏一族被流放是慕容辰的母親做的，隻因他和慕容辰那不清不楚的關係；長姐的命也是慕容辰的母親害的，隻因為想要威脅正在北陲平複戰亂的自己。
    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呢？染格自嘲，是因為相信慕容辰吧，相信慕容辰絕對不會見死不救，所以他毅然拒絕了辰老王妃讓他永駐邊關的威脅。
    之後的一切，父親恨他，二哥怨他，慕容辰逼他。那時候，他正處於上古玉靈引轉化的最後一個階段，十足凶險，可是，京城來的一紙詔書，直接讓他滾去京城。
    嗬嗬，現在想起來，他對不起的人倒也是挺多，長姐，父親，二哥，母親，邊關的戰士，玉顏，蘇天涯，還有慕容風。唯獨不欠的，就是慕容辰。
    就像是臨死前的唱贖，染格一點一滴回憶自己這一生做過的錯事，神情莫名。
    “染候？”聖衣鬼手隻覺得眼前的人就像是要隨風而去一般，盡管近在咫尺，可是那張寫滿悔不當初的臉，就像是迷霧中的一隻飛蛾，撲騰亂飛中，沒有一點方向和生的希望。
    “恩……”
    染格垂下頭，眼簾裏滿是自嘲，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老是容易走神，許是虧心事做得多了，所以心有惶恐？
    嗬嗬，染格隻覺得自己十足可笑。
    愛上的人是慕容辰，卻又陰差陽錯地相愛相殺如此之久，這場皇位爭奪戰，輸的不是天下，而是每個人心中祭奠的愛情。想要的太多，結果越會失去一切，世間的所有，都不過是指尖流沙，抓的越緊，離得越快。
    “開始吧，聖衣鬼手。”
    我所犯下的錯，必當有我一個人承擔，至於鬼手你誤以為棺中的女子是我染格的心愛之人……嗬，那倒也挺好，至少，在一個不知情的人麵前，他染格還是能假裝一次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