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 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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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報一傳,大燕帝龍顏大悅,朝堂上下也是一片喜氣洋洋。鑒於鍾南平首戰告捷,又逼得那哈爾貼不得不休戰數日,大燕帝更是格外擬旨嘉獎,直接提拔成了三品大將軍。朝野上下,人心又是一番浮動。
恒旻回到自己宮裏陰沉著臉不說話,趙戒一說:“殿下,小不忍則亂大謀。”
恒旻不甘心的抓著案幾,額頭上青筋亂跳,狠狠吸了口氣,麵色沉沉的,好半天像是想到了什麼,勾唇一笑說:“好事成雙,說起來懷南侯年紀也不小了,還尚未娶妻,也不知哪家姑娘能入得了鍾南王府。”
趙戒一聽著,琢磨片刻,便知恒旻的意思。當臣子的最怕功高震主,這懷南侯一下子進階三品,若是再聯姻,那就是位極人臣。皇上再怎麼喜歡,也怕是要多了幾分顧忌。如此一來,能風光到幾時,可真不好說。那薛公不就是變相的被皇帝削權,告老還鄉了嗎。明顏當年的死,也不就位置太高成為眾矢之的,雖然是病死的,但到底是怎麼病,可真不好說。想到這,趙戒一笑道:“殿下所言極是,朝中倒是有幾位同僚的明珠還待字閨中。”
“那可要仔細些。”恒旻笑吟吟的說,“畢竟是大公主府上的侯爺,可不能隨隨便便的娶個女人進門。”說著,恒旻心情又好了起來:“也該是讓人給父皇提個醒,也省的耽誤了懷南侯。”
“那是自然。”趙戒一領會道,“殿下若無其他事,臣告退了。”
“去吧。”
榆關那邊,兩軍對壘。哈爾貼休整之後,陸陸續續的發動了兩次小規模的進攻,同時將祁山營堡戒守的也更加嚴格。這兩次小規模的進攻都帶了試探的意味,比起第一次交戰,雙方損失都不大。
施岩照例帶人在城頭巡視了一圈,看著駐守在不遠處的北漠騎兵,估摸著日子,快要入冬了,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四個多月。朝廷的糧草已經在出發的路上,為了防止被敵人知道偷襲得手,施岩跟一幫將士做好了布防,鍾南平主動請纓護送。施岩考慮良久還是點頭同意了,囑咐道:“給你六千人馬,若有任何情況隨時報信支援,切不可義氣行事。”
鍾南平恩了一聲,算是知道了,也不多做廢話,領命出發了。一旦收斂了平日不羈,鍾南平顯得要冷靜深沉許多,一下子倒讓很多人都看不太透了。再加上祁山一戰告捷,倒讓許多將士覺得懷南侯不是傳聞中的那樣,對著人也多了幾分恭敬謹慎了。
糧草護送到,負責押送的欽差宣讀了聖旨,施岩接過之後一麵吩咐人接管好糧草,一麵讓人備下酒菜招待。散席之後,於寧客客氣氣對鍾南平說:“這一路上辛苦侯爺了。”鍾南平點了下頭:“本侯份內之事,於大人無需客氣。”說完對著於寧和江懷鋒點點頭,帶人回營了。
營帳裏,鍾南平對著燈火發了好一會呆,背過手來回走了好幾圈,看著外麵的天色,臉上的表情漸漸的凝重了起來。想著大燕帝這次派來的兩位欽差,都是四皇子的人,牽製之意再明顯不過。先前跟施岩說的,皇上給自己軍權讓人眼紅,隻怕是有意為之。握緊了拳頭,鍾南平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恐怕在大燕帝眼裏,自己就是一把刀,掃清了所有障礙之後,是被殺,還是被貶?官升三品,這麼頂大帽子下來,遲早都會壓斷自己的腦袋。
想到這,鍾南平隻覺得四肢冰涼,僵著步子慢慢的坐回了位置上,想著對策。就在他入神的時候,門外守衛傳報說有人求見。鍾南平本不想讓人進來,轉而一想眼下處境,再與人交惡隻怕是會死的更快,於是點頭說:“讓人進來。”
被傳進來的人見了鍾南平行了禮,將手中東西奉上:“二爺讓小的交給侯爺。”
等人走後,鍾南平拆開信封,卻見上麵寫著“平弟,聞汝大敗烏介,二哥甚為高興,不知有無傷處,望保重。塞外風寒,二哥身無長物,唯有貂衣一件聊表心意,還請弟笑納勿嫌二哥小氣。”看完信,鍾南平不由一笑,抖開大衣一看,全是貂絨拚接,做工細致,毛色上乘。知道恒暄是上了心的,微微一歎,轉而又想到恒暄的處境,竟起了同病相憐的意思。當下回了封信,叫來親衛送去。
事情吩咐完,鍾南平摸著貂絨的大衣,不知為何,心思突然轉了個彎,想到了太子之事。大燕帝現如今四十有六,卻一直未立太子。膝下共有六位皇子,三位公主。最大的皇子恒旭已經二十七,最小的六皇子不過十歲。眼下看上去最有可能被立為太子的是大皇子恒旭和四皇子恒旻,恒旭的外公是大燕帝的老師,恒旻的母妃是江南士族。朝堂之中,依附兩位皇子的朝臣也是最多。反倒是恒暄,所有皇子當中出生最不顯赫,也無母族可靠。也正是因為如此,恒暄比起那些皇子,謙遜溫和很多,背後也有一幫支持者。
放下貂絨大衣,鍾南平陷入了沉思,他這個二哥,卻是比起其他皇子,很少見他跟人起衝突,一直都是很低調的模樣。當年若不是圍獵那一箭,有人蓄意想要自己誤傷皇子,隻怕恒暄在自己眼裏隻是個好脾氣的笑麵人罷了。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鍾南平心裏想,二哥會不會也想要太子之位?畢竟都是皇子,誰會甘心稱臣?
大皇子恒旭那邊已經是有意示好了,恒暄這件大衣,若是還在平時送來,鍾南平不會多想,隻是現如今不同以往,恒暄這一舉動背後到底有沒有深意,如果有,那自己要怎麼辦?皺緊了眉頭,鍾南平臉上忽明忽暗的好一會,才重新拿起貂絨大衣,腦子裏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很快榆關就迎來了第一場雪,這也就意味著冬天到了。北漠和大燕這邊都進入了休戰狀態,哈爾貼的駐兵也撤回了營堡。施岩看著終日裏除了練兵之外,終日閉門不出的鍾南平,安心了不少。然而就在他以為能夠順利的度過這個冬天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事情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正是施岩覺得安分下來的鍾南平。
事情的起因是冬至前一天,大夥嚷嚷著祭祖慶祝勝仗,鍾南平表示守關辛苦要犒勞將士,伸手一揮,將榆關周圍的妓院的姑娘全部包了下來,用馬車裝著護送到了軍營,並分派到各處。等到施岩聞訊趕來,那些士兵已經抱著姑娘滾成一團,還有排隊在外麵候著的,嘻嘻哈哈的都沒了正形。在看鍾南平,抱了個小倌給人都脫得差不多了,施岩當場沒氣歪了鼻子。
還沒等他發作下來,早有人給事情報到了大燕帝那裏,這一下可像是捅了馬蜂窩,以四皇子那一派為首的諫官的彈劾像是雪片一樣,鋪滿了大燕帝的禦書房。震怒之下,大燕帝一道聖旨快馬加鞭,給鍾南平一通臭罵,並讓他即刻回京。
鍾南平接了聖旨,痛快的交出了帥印,跟著宮裏的人,踏上了回朱城的路。臨行前,施岩私下找了人說:“你這又是何苦?”
鍾南平一笑:“人為刀俎,我不想做魚肉。隻能這樣了。做個無德無能的侯爺,總比權握三軍的統帥要好。”
施岩聽了歎了口氣,拍了拍他肩膀:“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