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浮影 第十一章 經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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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浮動,微風和煦,吹拂著春末夏初草長鶯飛的花海。
一個人,和一個人。
“一個人在那裏幹嘛?一起玩嘛!”
那個小孩瘦瘦弱弱,八九歲的樣子,卻長著一頭白發,怯生生躲在大樹後頭,忽閃著大而清澈的眼睛,一臉豔羨地看著成群結隊拿著足球的孩子們。
“喂!庫珀!幹嘛叫那個妖怪和我們一起玩?”
“對呀,我媽媽說他是個沒爸沒媽的怪胎,你幹嘛叫他?”
總是笑眯眯的男孩突然嚴肅起來,用稚嫩的童聲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說:
“他和我們是一樣的。”
然後無視嘟著嘴不滿的小夥伴們,回頭對那個躲在樹後的怯生生的男孩再次喊:
“喂!不要一個人!我們一起玩!”
樹葉的沙沙聲,知了的叫聲,棉花糖一樣成團成團的白色雲朵,正午被陽光照的清新翠綠的草地,還有,輕風微微拂動的白色發絲。
小小的男孩手指不安地絞動著,低頭盯著腳尖,聲音小的可憐:
“可以嗎?”
“不要囉嗦了!”另一雙小小的手扯過別扭的小小的手,緊緊地牽著往前跑去“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我叫庫珀,你呢?”
“我叫蘭斯…”
“我叫蘭斯,是最早的異種,全世界第一個。”香煙在流動著的暗色空氣中斷斷續續升騰,滿頭白發的男子吸了一口,繼續說:
“說來也巧,本來我就是個應該死去的人。一九七六年美國西部小村莊的一場瘟疫,讓整個村子的人死了大半,包括我的全部親人。就在我氣息奄奄的時候,拯救疫情的專家發現了將死的我,帶回醫院救治。”
白景安和愛德華手疊著手相互靠著坐在地上,聽著這個久遠的,並不屬於他們的,卻又與他們密不可分的故事。
“或許是陰差陽錯,也或許是我真的命不該絕。本來已經病毒深入死路一條的我,竟然奇跡般的活了過來。然後,就是不可逃避的地獄般的生理反應。”
“為什麼會這樣?”
“是啊,”蘭斯輕笑“為什麼會這樣?普通的手術怎麼會造出個異種出來?那個醫生,為了能夠讓我活命,動用了醫院裏的禁藥。兩種原理相悖的藥物能夠起死回生,也能夠徹底崩壞。因為這種相悖,我的身體徹底發生了改變。改變的感覺,不用我說,你們也都明白。”
小時候的記憶忽然在腦袋裏浮現,白景安忍不住茫然失神,愛德華搖了搖他的手。白景安回過神,腦袋靠在了愛德華的肩膀上。愛德華微笑著捏了捏他的手,讓他心安。
蘭斯看著兩個人,輕歎著說:
“那個時候誰也沒有想到,原本是救人的初衷發展到今天,竟然衍生出這麼多的異種。而那個時候,作為世界上唯一的怪物,我也隻能被其他孩子所鄙視,所不恥。直到庫珀的出現,你---”
他指了指白景安,說:
“剛剛問我和庫珀的關係。對我來說,庫珀不是朋友,不是愛人,也不是親人。他是我四十多年生命中唯一的人,我所有的光明與愛,所有的痛苦與恨,都來自於他。我們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就像我當初在瘟疫中幸免於難,也一定是為了和他相遇。”
“那---”愛德華攬著白景安的肩膀,因為這兩天的軟禁,他身上的衣服還很破爛“庫珀醫生去到鬼門關一樣的加達沙漠,是因為?”
“我。”蘭斯緊繃著臉,眼角些微的皺紋透著訴說不盡的無可奈何“他是在替他的家族贖罪,也是在替我贖罪,所以,他選擇了遁世的修行生活。”
“贖罪?”愛德華放低了聲音問道。白景安因為長時間的神經極度緊繃和身體上的疲憊,已經沉沉地昏睡了過去。他恬靜的睡顏和微微翹起的嘴臉融進夜色中,仿佛做了一個隱秘而幸福的夢。
漫天風沙癡纏著狂風,天色幽深灰藍接壤著黑夜的沙漠。篝火熄滅了許久,留下一堆燒廢的柴火。土屋中微弱的燭光忽明忽暗,男子伏案而坐的身影映在窗子上。忽然,尖利高遠的回聲在屋頂盤旋起來,男子從睡夢中直起身子,呆了幾秒鍾,裹緊了外套走出來。
脖子上裝著感應器和追蹤器的禿鷹落在男子的手上,他三兩下解除裝置,一張紙條出現在手中。
打開紙條,簡簡單單的六個字:
弟弟,歡迎回家。
全副武裝的警員訓練有素、動作利落地崩豆一樣跳上車,六輛貨車大小的戰鬥型警車消失在拉斯維加斯城區燈火通明的街道上。
警署大樓漆黑一片,副署長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黑人男子憑窗而立。他身材強壯挺拔,他正當壯年,事業有成,前途無可限量。正如他現在的樣子,站在高樓上睥睨著車水馬龍,盡享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權利高峰。
門被輕輕推開,一陣腳步聲響過,又停下來。
這是他最看重的下屬,他能聽出來。
“怎麼了?”
他沒有回頭,以他的地位,沒有必要,不是嗎?
“當初,我剛剛從警校畢業,滿腔熱血卻無處揮灑,是您給了我機會,幫助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是您教我作為警察的信仰和堅持。”肖恩靜靜地盯著亞曆山大的後腦勺“那麼今天,我想問您一句當初您問我的話---”
“你當警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