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風雲 第六章 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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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城市的這片天空難得看得見星星,以往總是當空掛著個碩大渾圓的月亮,周圍烏突突一片,看著怪孤單的。
莫納坐在涼台的藤椅上,聽著裏麵嘻嘻哈哈的聲音,也跟著微微一笑。喝了口啤酒,泡沫沾在嘴唇上,晚風吹得那部分微涼得很舒適。
“怎麼不進去一起聊天?景安哥好不容易回來的。”
多莉走進來,一屁股坐在另一張藤椅上,拿過莫納的啤酒,喝了一大口,喝完還打了個酒嗝:
“爽。。。”
莫納一臉嫌棄:
“我進去看你這副樣子?”
“嘁,你倒是不愛看我這副樣子,可你更怕看到景安哥和元加哥的樣子。”
多莉一語道破莫納的心事,不留餘地。
要是換做之前,以莫納的性子,早就翻臉了,可現在他隻是又奪過啤酒,喝了一口,笑道:
“是啊,挺怕的。可是再怕它也是存在的,而且離我這麼近。我告訴自己,就今晚,就躲這一晚上,然後再也不懦弱。”
他說著,轉而鄙夷地看著多莉,說:
“卻還被你這丫頭打擾了!”
“你又不是閉關修煉被打擾了就萬劫不複,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哪來那麼多矯情?”多莉的眼睛很明亮,他其實很瘦弱,卻總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霸氣,常常讓人忘記這不過也是個小姑娘而已“我就不會躲,我若喜歡一個人,就不管不顧每一天每一天都多喜歡他一點。我不管他有沒有愛人,討不討厭我,我的心是我的心,他的生活是他的生活。喜歡他就是喜歡他,和其他的事情沒關係。你懂嗎?”
莫納看著這個姑娘堅毅又深情的眼神,覺得自己有點醉了,他怔怔點頭:
“我懂。”
多莉嗤笑:
“你懂個屁啊!”
莫納愣了,果然還是這種風格比較適合她,也跟著笑了。
白景安拿著零食盤子路過,看著說說笑笑很是和諧的兩個人,也欣慰的笑了。元加攬過他的肩膀將他帶走:
“偷看純情少女求愛記不道德,不許看。”
“你吃醋了?”
“沒有。”
“吃醋了吧?”
“沒有。”
“我沒有看莫納,隻是覺得兩個人很相配。”
“哦。”
“所以你剛剛吃醋了?”
“額。。。是。”
天空澄澈,空曠晴朗,這是加利福尼亞的陽光。
俊朗陽光的男人在海浪中衝浪,他身姿矯健,遊刃有餘,似乎這片海都在自己的腳下臣服於他。海邊穿著比基尼的性感豐滿的美國女人驚喜地尖叫著,愛慕地看著男子。
男子從海中出來,渾身的海水在陽光下泛著誘惑的色澤,那群女人此時看著,隻猛吞口水,早忘了其他了。
男子衝他們一笑,調皮卻不輕浮,迷人卻不做作,男人魅力十足。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白人走過來,將手機遞給男子,說:
“亞洲的電話。”
男子擦擦手,拿起電話:
“什麼事?”
霍森抿了一下嘴唇,語氣尊重:
“神父,他要你親自過來。”
“親自?”愛德華嗬嗬一笑“我親自去的話,事情就不會那麼輕易了。說不定,會親自把那個傲嬌的小天使帶走,養在我的籠子裏。”
霍森覺得胸口有些憋悶,卻無計可施:
“一切由神父決定。”
“會去的。”愛德華站在沙灘上,站在陽光下,身材完美到人神共憤,棱角分明的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馬上。”
白景安和元加在超市裏走來走去,整個超市冷冷清清,雖說已經開始正常營業,可貨架上的食物仍然少得可憐。他們轉悠了一會兒,就已經快把超市搬空了。
收銀台上,一個瘦到幹枯的男人趴著,好像死了一般。
白景安試圖叫了一聲:
“先生?我們要結賬。”
沒有絲毫反應。
元加推著車站在後麵,皺了皺眉,說:
“不理人我們可走了。”
那人微微動了一下,顯示他尚且活著。白景安頗為無奈:
“先生,我們趕時間回家做飯。你要是沒有力氣我來幫您算,您在一旁看著,這樣行嗎?”
“謝謝,不用了。”那人支起身子,凹陷渾濁的雙眼和幹癟的臉頰讓白景安暗自心驚,元加又蹙緊了眉頭。
那人繼續說:
“我隻是太餓了。”
白景安心中同情,說:
“你這裏食物還挺充足,怎麼不吃呢?要是怕業績虧損,您看我這裏有什麼你能吃的,快吃點吧。”
“謝謝你了,你是個好人。可是我不能吃這些東西,你這麼善良,有這麼漂亮,我要是吃你的話,你沒有意見吧?”
“吃我?”白景安又好氣又好笑,他看了看元加,又看著那人:“來吃吧。”
不用白景安說,那人也已經開始流口水了。他跳到櫃台上,向白景安撲過來,姿勢怪異扭曲。
元加黑著一張臉揪起他的頭發,蓄滿力量準備結果了這個人,卻忽然聽到孩子的哭聲。
“求求你們,別傷害他!放了他吧!”
一個看上去約有十四五歲的男孩從角落衝出來,不知偷偷看了多久,男孩頂著蘑菇頭,十分可愛,白景安難以聯想這個孩子會和這男人有什麼關係。
“你是什麼人?”
“我是他的弟弟。哥哥是大學生,他很優秀,你們不要傷害他!”
“他很優秀,可現在他吃人。如果我們不殺他,他就要吃更多無辜的人。”
“哥哥不是的!他如果吃人的話就不會瘦成這樣了!他隻是咬破你們想要蘸上些你們的味道維持生命!”
白景安看著奄奄一息的男子,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頓了頓,對元加說:
“先把他帶回去吧,大家商量一下。”
元加點點頭,又指著孩子,問:
“那他呢?”
白景安微微彎腰,對男孩說:
“我們要帶走你的哥哥,想辦法救他,你也必須跟我們走,但是我要征求你的意見,你願意麼?”
男孩低頭小聲說:
“哥哥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白禮仁的複式公寓很大,前幾日被那麼多難民填得擁擠不堪,今天人們都回家去了,這裏終於有恢複了原來的舒適寬敞。
現在他們正圍坐在茶幾邊上,秘密籌謀著什麼。
“哎呀,不成不成!要讓吉田做主持這婚禮非得砸了不可!”鐵牛說到。
吉田說:
“嘿!憑啥這麼說我?這幾個人裏麵除了我誰還有這種口才?”
“你那胡扯的本事也叫口才?口臭還差不多。”
“不要吵了,這樣吧。”白禮仁開口:“我當主持人,畢竟是哥哥的婚禮,這樣比較合理些。多莉招待客人,鐵牛和吉田就布置場地吧。”
“你們不覺得你們想多了嗎?”莫納擦著頭發從衛生間走出來,表情隨意:“全城的人都人心惶惶的,誰有心情參加婚禮,衝喜嗎?再說景安哥最好的朋友都在這了,親人什麼的更不要提,這種節骨眼別的朋友一定不會冒著危險來。元加那種家夥更別提朋友了,他巴不得全世界都死翹翹隻剩下他和景安哥。所以你們籌劃的這些,有用嗎?”
一陣沉默,幾個人把計劃圖紙默默收起來。
“既然他們隻是要個婚禮,那麼虛情假意也是多餘,不如就我們幾個見證一下就夠了。”
“說的也對,請那些不必要的人,確實顯得很多餘。”鐵牛說道。
“可是場地得有,還要布置,新郎禮服什麼的,這些我們也要抓緊籌備,越快越好。”白禮仁說道。
“我來吧。”莫納淡淡說道,無視眾人皆驚的眼神“景安哥照顧我這麼多年,我是該為他做點什麼。既然我不能給他幸福,那麼久親手送他到幸福的路上。”
說罷,便轉身走了,邊走邊說:
“我去準備了,你們等著吧。”
“小心點啊,”多莉嚷嚷“你別忘了你現在隻是普通人類!”
“知道啦!”
吉田拄著下巴,感慨萬分:
“這小子,總算成熟了。”
鐵牛摩拳擦掌準備冷嘲熱諷之,敲門聲忽然響起,白禮仁起身打開門,白景安領著個孩子進來。
眾人傻眼,靠,我們剛籌劃婚禮,這兩人連孩子都領回來了。
直到元加扛著個骨瘦如柴的人進來,他們才後知後覺地問:
“怎麼回事兒啊?這倆人是誰?”
“被霍森變成怪物的大學生,這是他弟弟。他快不行了,但是一想不肯吃人肉,我想有沒有法子能救救他。”
眾人小心翼翼把男人安置到床上,柔軟的床,男人一躺下,馬上陷進去,都快找不到人了。白景安拿了熱水給男人擦擦臉,說:
“你先忍一下,我去看看有沒有你能吃的肉之類的東西。”
“先生。。。”男人用虛弱的聲音喚道:“不要麻煩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你能不顧危險帶我來到這兒,還想辦法就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你先保存體力,”白景安說“大夥兒一定能救活你。”
男人笑著搖搖頭,說:
“我已經餓了好久了,我寧願就這樣死掉,也不能昧著良心吃掉無辜的人。我隻有一個願望,先生,希望你能答應我。”
“你說吧。”
“我的弟弟,他是個好孩子。”男人半合著眼睛,氣息微弱“我走了之後,就剩他一個人了。你能幫我照顧他,別讓他孤苦伶仃的。。。”
“好,我答應你。”白景安蹲到床邊“我會好好照顧他,把他當做親弟弟對待。”
“那。。。我就放心。。。了”男人笑了“真是。。。太謝謝。。。你了。。。你會。。。幸福的。。。”
說罷,徹底閉上了眼。
白景安再去試探,已經沒有了呼吸。
眾人圍在床邊,心中五味陳雜。
小男孩撲到哥哥身邊,嚎啕大哭,那哭聲深深地撞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白景安攬過那孩子,說:
“聽著,你哥哥永遠都是你哥哥。但是他已經去了,今後由我來照顧你,你要乖乖聽話,好好生活,別辜負你哥哥的托付,知道嗎?
男孩滿臉淚水,哭到打嗝,邊哽咽邊點頭。
白景安按住他的腦袋,把他抱在懷裏。
隨後的日子,還算順利,男孩雖然悲痛,但是已經漸漸開朗,恢複了孩子的無憂無慮。莫納最近早出晚歸,每天都很疲累,問他在忙什麼,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問其他人,也都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白景安在糊塗中過了幾天。直到這天,他被迫將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西裝,上車開到教堂。
大家早就在那裏等著了,很簡單的裝飾,很少的幾個人,卻讓白景安震驚之餘心滿意足。莫納說得對,白景安不需要其他人將就這祝福,他隻要大家都平安,都在一起。
元加一身純黑色裁剪得體的西裝,捧著一束白玫瑰,站在那裏等著他,帥得不像話。小的時候,白景安年幼無知曾說要嫁給他,他認認真真地聽了進去,認認真真地記了許多年,今天,終於可以實現了。
白景安全身純白,將他顯得像個出塵的天使一樣。在大家的注視下,走到元加身邊。白禮仁站在前麵,像模像樣地拿著個黑皮書,但是看都沒看,說道:
“在場的都是陪著這一對走過來的。他們幼年相識,然後離散,好不容易相認走到今天,實屬不易。今兒他們終於他媽的要結婚了,在我們這些最重要的朋友,不,應該是家人麵前。我們都來自不同的破碎的家庭,但是因為彼此的存在,又重新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善意。我想,這裏麵每個人,都很感激哥哥,是他讓大家學會去愛去寬容。今天,我們把他托付給元加哥,我就不問同意反對這種廢話了。總之,以後的日子,我們一起走到死。”
這段話雖然說得,額,不像婚禮祝詞,但是,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觸頗深。
“既然是婚禮,怎麼能請這麼不專業的神父呢?”
陌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愛德華還未卸下加利福尼亞的陽光,風塵仆仆而來,眉眼俊朗陽光,英武不凡。他無視所有人,走到他來到這裏的理由身前,微笑著說:
“你好,我的天使。我是愛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