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舟舟那張尖尖的瓜子臉，左邊是一臉深思的肯尼迪，再左邊……沒有人。
    “方青呢？”
    估計這是我第一次醒來就問方青在哪兒的。
    舟舟想了想，準備回答，肯尼迪阻止了他，“他有點事，出去了。”
    我動了動胳膊，再抬了抬脖子，還好，沒有一醒來就缺胳膊少腿的，也沒有又整個全身癱瘓或半身不遂什麼的。“我怎麼又來醫院了？”
    “你病了！”舟舟沒有看肯尼迪的眼神，直接說道。
    “什麼病？”
    肯尼迪按住了我要起身的動作，要我躺回去，“隻是一般的精神壓力過大，暈倒了。”
    我沒理他，看到自己身上穿的還是昨天被方青脫掉的衣服，直接伸手進口袋裏，找不到手機。
    “舟舟。”
    “嗯，怎麼了？”舟舟馬上回答。
    我看了他一眼。平時舟舟不會這麼緊張的，也許他自己不知道，但我跟他做了朋友那麼多年，一些關於他的小習慣還是很清楚的。
    舟舟隻要一緊張，或說了謊，回答問題就會特別迅速。
    “把你手機給我。”
    “幹嘛？”舟舟慌張道。
    “打電話。”
    舟舟沒敢動，死死地攥住兜裏的手機，看著肯尼迪。
    肯尼迪：“給他。”
    於是舟舟才不太情願地把死攥著的手機遞了過來。
    我：“……”這是要鬧哪樣？
    接過手機，撥了一串號碼，在旁邊兩個人緊張的偷聽下，那邊接通了。
    “喂？”舟舟支起了耳朵，肯尼迪假裝研玻璃杯，也稍稍側了側頭。
    “這是舟舟的電話，你以後找他就打這個號，放心，國際長途也不怎麼貴，錢不夠我給你充……每個月我都有一千五的零花錢，直接從方青戶口劃的。”
    “……一千五還嫌少？那可是老子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就你那顏值，你要是沒有工作看你怎麼整個把錢出來，老子以前可是隻能待在一個秘密的空間裏看著這些錢呢，現在都能出來放風順便花花，還捎帶著給你充個話費呢……”
    看著旁邊站的倆人先是鬆了口氣，再又吸氣的樣子，我勾了勾嘴。
    “逗你呢，我這是在模擬和王強的對話，畢竟是國際長途，要先練練。”
    “我來找你……”
    說著，我推開了愣怔的兩人，趁他們不留神的一瞬間奪門而出。
    要擱在民國時期，老子肯定是個一等一的特務！看這速度，看這超人的分析能力！
    我推開了旁邊病房的門，在護士驚訝的目光中淡定地走了進去，一眼掃在那一臉橫肉並且躺屍歇菜的人身上……“不好意思，走錯門了。”
    微微彎腰一笑，再退了出去，默默為自己的淡定比了個讚。
    不是這間，那應該就是右邊的那間了，不可以再錯了！要不老子的麵子往哪兒擱！
    ……
    方青正側躺在床上，一手拿著還沒有掛掉的電話，一手在旁邊吊著針。他看到我走進來，沒有血色的臉色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冉冉……他們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沒有，我猜的。”
    就那兩人怎麼可能乖乖地讓老子知道你在這裏，沒有千方百計地阻擋老子的尋夫計劃就好了……不過話說回來小舟子也真不是個無間道的料，連隔牆有耳這東西都不知道。
    “我還睡著的時候他們進門就討論說，你住在旁邊，萬一被我看見了怎麼辦……還沒說完，我就醒了。”
    老子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在夢裏的幻聽呢，結果居然是真的，早知道就先裝裝睡，看能不能光明正大地偷聽到更多東西，畢竟這樣的機會來的不多。
    方青伸手拉住我，剛剛還在主人手心裏的手機這會兒被無情地丟在了一邊，屏幕上顯示，正在通話中。
    我瞄了一眼，趕緊掛掉手上的爪機，這電話費可是要花錢的呢。
    好吧，老子忘記了這爪機是舟舟的了……
    “冉冉……對不起……”
    “對不起我什麼？”
    老子還沉浸在電話掛得太早，沒有浪費掉舟舟更多錢的深深的悔恨中。
    他眼底暗淡，失力般答道：“我強迫你……”
    強迫我？你居然還知道自己強迫了我！都長這麼大的人了居然一點定力都沒有，還敢事後來認錯！
    我垂眼低聲道：“要擱在古代，你是要浸豬籠的，要擱在解放前，你是要被人民軍隊殲滅的，要擱文革時，你更是要被批鬥……畢竟是些畜生不如的事情……”
    “但可惜你生在了這樣一個金錢與權力至上的年代，有權有錢就是老大，咱這些落魄的平民隻能是被壓榨的份兒……”
    方青痛苦地出聲，“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冉冉……”
    “別叫我，暫時還有點惡心。”老子得給你營造一個自我感覺十惡不赦的氛圍，將來好對老子惟命是從，嘿嘿嘿嘿……
    我打斷他，自己在床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捶捶站累了的腿，話鋒一轉，“但山外有山，畜生外有畜生，你這點事兒跟那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我還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