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方青掛了電話，臉色沉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眼底仿佛孕育著無盡漆黑的風暴。最近他一直在查周冉發生事故的原因，他不相信這是一個巧合，兩輛時速超過200的跑車在半山腰相撞，地上一條明顯的擦痕長達30多米，不是一般賽車會出現的事故，明顯是一輛車在加速，一輛在躲避造成的結果。
    但他也不願相信這是周冉有意為之，哪怕查出了加速的那輛車正是周冉的……
    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方青看了眼顯示屏，按下了接聽鍵。
    “方青，那個富公子昨晚死了，現在情況不大好。”
    “我怕他們會有什麼動作，畢竟證據就在那裏……你能查到的，他們也能查到。”
    方青知道絡子楓說的那個富公子是誰，那天在事故現場救出的，除了周冉，還有一個官二代。若是普通人還好辦，隻是那個官二代的父親在政界的地位舉足輕重，而且家裏就他一顆獨苗。現在他死了，他沒辦法追究，並不代表他的父親甚至他的家族會善罷甘休。
    “你看著辦吧……方氏代表了什麼他們懂的，下屆聯選的結果少不了商界幹涉。”方青停了停，繼續道：“周冉要有什麼意外，別的不說，清的必定是他們。”
    電話那邊的絡子楓怔了下，這是他頭一回聽到方青說那麼重的話，他猶豫了一下，說：“明的不怕，就怕他們會來暗的。”
    “周冉已經醒了，過些天我會接他出院的。”
    “去哪兒？醫院不最好嗎。”
    “B市。”方青頓了頓，“這邊的事就交給你了，謝謝。”
    絡子楓笑了，“說什麼謝呢，你放心吧，事情我會辦好的。”
    掛了電話，方青就向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照顧周冉的護士說，周冉的情況很不穩定，主要是精神方麵的。
    方青深鎖的眉頭又緊了幾分，他必須要加快動作，把周冉帶走才行，也許到了B市，周冉的情況就會有所好轉，哪怕不好，也不至於惡化。
    周冉沉睡的那幾天，他幾乎每時每刻都陪在病床旁，有時候什麼都不說，就那樣看著他，有時候說一下小時候在一起的事……
    可他的精誠所至，沒有迎來金石為開，周冉醒了，卻不認識他了……
    那天方青熬了幾個通宵，終於抵不住困意趴在床邊睡了。不知過了多久，他好像聽到了周冉說話的聲音，不，準確來說是哭聲。
    “不……我不髒……嗚嗚……”周冉哭著說：“我不髒……”
    方青猛的一下驚醒，睜大了眼睛。
    周冉原本幹淨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淚痕，雙眼無神地盯著前方，好像還沒有清醒過來。那抽抽搭搭的啜泣聲鞭得方青體無完膚。
    “冉冉？冉冉？”方青抱住周冉。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致於周冉會哭得這般絕望？
    好不容易止住了，周冉卻變了一個人似的好奇地看著他，仿佛剛哭得破碎的人並不存在，“你是誰？”
    你是誰……方青覺得這些日子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加起來都沒有這三個字重。
    周冉忘記了他。方青試著跟他說以前的事，試著重現那些兩人在一起時的畫麵，可是無濟於事。
    直到周燃回來了。
    那是周冉出事後的第二個星期，周燃離開後的第十二天。
    周冉看著站在他麵前的周燃，驀地哭了，連聲說著對不起，要周燃原諒的話。方青站在房門外，沒有進去，他不敢，他知道在周冉麵前永遠爭不過周燃……
    方青從玻璃窗外看到周冉緊緊抱著周燃，在說些什麼，他是笑著說的，可方青卻看到周冉的眼睛在哭。
    如果你問方青最討厭的是那兩個字，他一定會告訴你，後來，是後來。
    後來……周燃又走了，周冉半身沒有知覺地躺在床上，隻是笑著，什麼也不說。
    方青知道他恢複記憶了，因為眼睛不會騙人，隻是不知道有多少，不知道是一點點，還是全部……
    有一次，在方青給他削蘋果吃時，周冉有點調皮地偷偷告訴方青：“哥哥剛說明天就接我出院了！”那明亮的眼底掩飾不住興奮的光芒。
    周燃來看周冉，是在三天前了……
    那時方青才意識到，周冉出現了記憶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