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空中樓閣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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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熱鬧啊!王,你看,那麼多人都在臉上畫畫,啊,那邊那個人臉上的鬆鼠好可愛!話說回來,我們戴著麵具也沒有那麼突兀了!”
“哼。”
“王,你以前沒有參加過這個大會吧!”
“沒有。前幾年的這段時間,一直在家裏休息。還有,不要叫我王,叫老板。”
“好吧……不過話說回來,偶爾出來走走也不錯嘛。啊啊啊你看,那邊在賣什麼?!”
“小孩子的玩具,有什麼……小孩子的玩具?!秦穆,讓那幾個圍在那裏的人讓路!”
“別這樣,排隊,排隊!暴露了怎麼辦?”
這輩子從來沒有排過隊的陸賜愣了一下,還是乖乖跟著秦穆排在了隊伍的最後。到了跟前的時候,秦穆順手把阻礙了視線的麵具推了上去:“這個機器娃娃多少錢?”
“凡洗陛下……?”
“嗯?”
“啊,對不起,一百二十五。”攤主連忙垂下了頭。
“老板你看,這個綠色頭發的,還有這個黑色頭發的,啊,這個粉色的也不錯——”
“都來一個。”
秦穆的人生被震撼了:“……你……”
“好像有點太多了。”抱著一懷的機器娃娃,陸賜呆呆眨了眨眼睛,“這東西原來這麼占地方嗎?”
“我幫你拿吧!”
“沒事,我的王機停在會場外麵,我去放在那個上麵,你在這裏等我。”
“黑暗王機”是陸賜飛行器的名字,並不是因為中二,而是因為通身漆黑而得名的。
“可是,今天的你很不安全——”
“我很強的。在這裏呆著!”
“是……”
抱著一堆玩具娃娃,陸賜快步走到了會場外,把所有機器娃娃都推上了飛行器,然後將麵具推到了頭頂:“岑溪……”
“唉,還是被你發現了。”岑溪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知道已經暴露了,隻能默默從柱子後麵走了出來。
“沒有,我就是試著叫叫,沒想到你還真的出來了。”
岑溪:“……”
“幫我把這些娃娃送到洛阿那裏去。”
“……可是,我得保護您!”
“沒關係的。”
岑溪隻好同意了。陸賜便轉頭向會場裏走了進去。岑溪掏出電話翻了翻通訊錄,片刻之後,還是放棄了叫人來做陸賜命令自己做的事,咬了咬牙,將那些機械娃娃轉移到了自己的飛行器“槍神”上。
他還真是……沒有習得違背陸賜的技能啊!不過遲一點去應該沒事吧?看樣子陸賜一開始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跟蹤,那麼,洛阿的事情先擱在一邊,再跟上去吧。
回到了會場的陸賜卻發現秦穆不在原地了。他皺著眉走了兩步,卻突然發現前麵的台子上有一個人在很笨拙地跳舞。馬上就要踏向另一邊的腳硬生生轉了個方向。
天啊,世界上怎麼會有人把舞跳成這麼可怕的樣子?!又僵硬又笨拙,動作不到位,完全合不上音樂!
這個玷汙藝術的人是誰?!
陸賜騰騰兩下撥開圍觀並大笑著的人群,衝到了台子邊。
台上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腳步。
陸賜突然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目光緩緩移動,最終定格在了台上男人的麵具上。
一曲終了,台上的男人將手覆到了臉上的麵具上,一寸一寸,緩緩將麵具移開,逐漸露出了一張俊美至極的臉。
先是微帶笑意的嘴唇,緊接著,高挺的鼻梁也從麵具下慢慢顯露出來,最後,是微微彎著的精致的桃花眼。
陸賜怔忪了一瞬。
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拔高了聲音問:“秦穆……你站在那裏幹什麼?你的傷還沒好,跑來參加這種活動,萬一傷口裂了怎麼辦?!”
跟在他背後的岑溪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一幕,帶著可怕的驚心感,和他記憶裏的一幕重合了。
……
凡洗衝著台上擁有著驚世容顏的長發男人伸出了手:“盧遐,別鬧了,快下來!”
……
“老板,沒事的,我身體很硬朗!”
……
“凡洗,你怎麼臉色這麼差?”
……
“下來!如果你傷口裂了,我就直接把你送到屍體處理廠去!”
……
“盧遐,你這樣會有危險的!”
……
感覺到陸賜在關心自己,秦穆壓抑不住地竊喜,他三兩步從台子上跨了下來,走過去拍了拍陸賜的肩膀,把手裏的戒指遞了過去:“老板,這個是我剛才參加活動的獎勵。”
“哼,這種廉價的東西,你也好意思送給別人。”陸賜一邊不留情地說著,一邊小心翼翼把那枚戒指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秦穆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你怎麼這麼可愛?明明剛剛還買了一堆機器娃娃。那個對於你來說也不是奢侈品吧?”
“哼……”
“說起來,王,我今天跳得怎麼樣?”
“差勁極了。”
“那,等我傷好了,您可要手把手地把正確的舞步教給我啊。”
“等傷好了再說吧!說好一起戴麵具,你居然摘下來了!戴上,戴上!”
“好好好。”
……
“這對戒指這麼廉價的東西,你應該看不上吧?但是我也不喜歡,你幫我扔了吧。”
“盧遐,有些東西可不能用價格去衡量,看我的吧,我會讓它變成很有價值的東西的。對了,麵具,快戴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即視感太強了,一直偷偷跟在後麵的岑溪的腳步僵了一下。
心突然間格外的孤寂。
真是的,他想什麼呢?隻不過是因為秦穆長得和凡洗像了一點,他居然能聯想到那麼多事。
是最近沒睡好嗎?
站在這裏,看著前麵的兩個人一步一步走遠。他忽然間覺得,那個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空間,離自己實在太過遙遠了。
這種感覺。就像他看著盧遐和凡洗一起和自己的世界越走越遠如出一轍。
不該再接近了。
曾經的他,用了半年的時間去忘記凡洗,卻沒有做到,現在,實在不能重蹈覆轍了。
他明白的,自己應該離得遠一點。不該再靠近了。
*
“公主殿下。”
聽到他的聲音,洛阿條件反射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警惕地看了過去:“岑溪,你來幹什麼?”
岑溪並沒有回應她冰冷的提問:“盧遐呢?”
洛阿把手背到了背後:“他去廁所了。”
岑溪已經習慣了她的態度,笑著走進來,把攬在懷裏的機器娃娃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王今天去了勝利節大會,聽說女孩子都喜歡娃娃,他就買了幾個給你。”
“他?去大會?在這個時間?”洛阿似乎有些質疑自己的耳朵,“不怕有危險嗎?”
“沒關係。他已經離開會場了,路上我也派了三十個第一軍的精英盯著,不會出事的。”
“那麼既然送到了,你就可以走了。”
“不要這麼冷淡嘛。最近也一直沒怎麼見過你。”
“想見盧遐的話就出去等。不用拿我做理由。”
“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一個沙啞的男聲突兀地插了進來:“在這一點上,倒是彼此彼此,看見你,我也很不爽。”
岑溪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門口的男人長得極其可怕:“一直吃那些惡心人的東西,你居然還沒有死?”
“你也是,一天到晚擺著違背自己內心的虛偽笑臉,居然沒有短命?”
兩個人同時“切”了一聲。
岑溪不再停留,和盧遐錯開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後博物館。
洛阿沒有看盧遐,重新在桌子邊坐下來,拿起了其中一個娃娃,按下了上麵的開關,隨後,悅耳的音樂立刻響了起來,娃娃的身體也開始動作著跳起了舞。
她將娃娃們的開關一個一個打開,讓這些跳著不同舞蹈、唱著不同歌曲的娃娃在同一張桌子上開始了表演。
站在門口的盧遐似乎無法忍受這種噪聲,默默退出去,替洛阿關上了門。
洛阿沒有動,盯著那些舞蹈的娃娃,忽然唱起了歌:“祝我一路順風,為譜寫這段人生,我不會停下腳步,相信兒時的夢,勇敢地踏上旅程。”
被人操縱著的機械才會跳舞,關掉開關就會停下。它是否享受著這樣被人完全控製的感覺呢。沒有辦法回避也沒有辦法拒絕,成為他人手中提線的木偶,它所展現出來的這種美麗,真的有意義嗎?
沒有吧。
沒有。
……
“啊——累死了!”秦穆跟著陸賜從飛行器上下來,把手伸到背後錘了錘自己的背,“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麼熱鬧的大會!而且,那些人居然說往年的這個大會更熱鬧!”
“我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熱鬧的活動。以後常去去也不錯。”走了兩步,陸賜突然停了下來,目光投向了天空,臉色變了變。
“怎麼這麼多士兵?!”秦穆盯著前麵的場景,微微驚愕地張開了唇。
“不知道,過去看看。看衣服花紋,那些都是第五軍的成員。”
陸賜說完,快步走了過去。
一個中年男人見他過來,立刻跪倒在地:“王,王宅在三十秒前受到了一個不明身份人士的衝撞襲擊,西半邊的牆壁已經全部被毀,這個人已經當場死亡,房屋智能正在修繕,可能得到五個小時後才能修好。”
“衝撞我的房子?”陸賜淡淡瞥了一眼秦穆,“看來是在模仿你啊。”
“對不起……”
“別緊張,我並沒有怪你,西邊的屋子是我現在的臥室,一般來說,這個時間我的確應該在裏麵,所以要不是你約我出去了,我很可能會遭殃。”陸賜的語氣出奇地柔和,也讓秦穆稍稍安心了。
陸賜隨後又問衛兵:“我的書沒事吧?”
衛兵恭敬地回答道:“書房並沒有損傷。”
“那就好。麻煩你們了。”
士兵們並沒有離開,連同岑溪派來的那三十個士兵一起將陸賜的屋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陸賜的淡定讓秦穆十分驚奇:“你不害怕嗎?連續兩次有人撞破你的牆?”
“我並沒有在牆裏做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不害怕。”
秦穆:“……”
“況且,在你的事情發生以後,我把牆加固了五倍,這樣就算再撞,活下來的幾率也很小了。不過我想他大概不是一個人來的,但是同夥也不可能太多,房子裏應該已經排查過了,如果剩下的刺客不在房子裏,那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你不害怕那個刺客是我嗎?”
“……”陸賜沉默了一下,“你怎麼能說出這種拉滿了可疑度的台詞?”
秦穆:“……”
“放心吧,我知道不是你。蒙褚也不是傻瓜,像你這種程度的體質,連我的手指都碰不到。”
可是,你現在處在虛弱期啊。這句話,秦穆最終並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的確不可能是刺殺秦穆的刺客,反而,如果他能夠更強悍一點的話,他很想好好保護陸賜。
由於陸賜之前加固了牆壁,這次的修複會需要更長的時間,所他們今晚也沒有辦法繼續住在這裏。
陸賜決定把書都搬出來,讓人送回後博物館好好放著。他把這些書當成了心尖上的寶,很害怕別人不小心弄壞,所以幹脆地拒絕讓其他人幫忙拿,親自上陣。
秦穆沒辦法,隻好站在門口和別人聊天。從這個士兵口中,他得知那個人在撞碎了陸賜的牆之後,整個人都變得血肉模糊,屍體在智能回收的時候,都沒有一塊是完整的,也就是說,這次衝撞讓他直接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擊成了一灘碎肉,聽到這副慘狀,也可以想象出他是以最高的速度撞向陸賜家的,可謂是真真的人肉炸彈。按照這個說法,如果陸賜在房間裏,估計不死也得重傷。
而士兵們也沒有想到陸賜會在這天外出,看到房子的情況,幾乎都嚇得臉色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