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空中樓閣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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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陸賜為什麼要做這麼奇怪的事,特地來提醒自己不要和岑溪走得太近?又為什麼會說,終有一天岑溪會殺了自己?
秦穆想不通其中的深意。
“嗯,那就好。”陸賜想了想,從口袋裏取出了幾個小瓶子遞給秦穆,並一瓶一瓶介紹了起來,“這幾個是恢複體力的藥,這幾個是快速愈合傷口的。”
秦穆受寵若驚:“藥是很珍貴的東西吧?!”
但是你是比這些藥還要少見千倍的“珍稀動物”——陸賜硬生生把這句話憋了回去,保持著正經的樣子道:“少廢話,拿著就行了。還有,上次對不起,如果我知道你的體力差成那樣,就不讓你跑那麼多了,岑溪說你跑了十幾圈就已經不行了,看來這似乎是你的極限,原本隻是覺得你跑到這裏來,居然還是一副軟趴趴的樣子,沒有一點危機意識,真是太不自覺了!危險這麼多,不好好鍛煉一定會死的……”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多餘的話,陸賜硬生生刹車,漲紅了臉氣急敗壞地道:“總之,就這樣!”
“……”秦穆無語了一瞬,道,“其實,我跑了四十圈的,王。”
“少,少廢話,我走了。”陸賜僵硬地扭過頭,三步並作兩步離開了這個訓練場。
秦穆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手裏的藥。陸賜……有……有點可愛啊……
他沒有發現,自己的嘴角此刻掛著一個簡直可以稱得上癡漢樣的笑。
如果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露出這樣的表情,大概會被當成變態的吧。
秦穆以往並不了解小女生們追著偶像跑、隻是得到一個簽名一個擁抱就能幸福到快死掉的心情,但是此刻,他覺得自己理解了。
可是,為什麼會有這麼怪異的事情?
隻是見了幾麵而已,自己就已經像中毒一樣了,陸賜……為什麼會對他有這麼奇怪的吸引力?
滿腦子裏塞滿了陸賜別扭又高傲的表情,連自己必須去找到陸賜的問題的答案都忘了。
感情之殼?罪惡因子?凡洗?岑溪?
先放一邊去吧!
下午的時候,管婷按照常規來找了秦穆一次,但是和岑溪不一樣,她還是有些太忙了,隻是匆匆來過一次之後便離開了。而她也在秦穆告訴她自己已經通過搜索了解了感情之殼的事之後鬆了一口氣。她原本以為來自古代的秦穆一定不會使用搜索引擎這種東西,而自己必須自揭傷疤再次提起感情之殼那個罪惡的功能,如今倒是省了很多事。
而從前總是過來找麻煩的岑溪今天並沒有過來。
他正在一個禮堂準備一場音樂會。
“三分鍾必須布置完畢,你們是蝸牛嗎?如果做不到的話統統革職!”
“是!岑將軍!”
在場布置這裏的基本都是第十二軍的成員,所以他們打心底裏其實並不是太想聽從岑溪的指揮,但是官大一級砸死人,何況岑溪的地位比他們的將軍還要高得多,就算不情願,也隻能任由那個家夥指揮自己。
事實上,這場音樂會隻是為陸賜一個人準備的而已,而陸賜至少要到半個小時之後才會過來,這時候就急吼吼地要人準備好,實在是太不可理喻了。不過岑溪碰上了陸賜的事,一向就是這個樣子,他們已經快要麻木了。
半個小時之後,正主準時到達,岑溪早早便已經等在門口,看陸賜來了,立刻湊了過去:“王,一切已經準備完畢!”
陸賜歎了口氣:“這種事你就不用親自處理了。而且……你又清場了?”
“那群螞蟻不配和您坐在一起!”岑溪的語氣像小孩子一樣固執。
“……你再這樣,我下次就不好意思來看音樂會了。”
岑溪苦著臉道:“我錯了。可是,您這幾天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要太緊張了,沒關係。”
“話說回來,蘭旭那家夥找到了嗎?”
“還沒有。”
“孫衍和林開真是辦事不力。”
“別怪他了。暫時也不要擔心這件事,蘭旭一個人不可能掀起什麼大波浪,過來陪我看一會兒表演吧。”
“好。”
音樂會開始了。空蕩的禮堂裏,激昂的樂曲不斷回響著,陸賜聽得很入迷,岑溪雖然完全不懂音樂,但是仍舊覺得很震撼。
結束的時候,陸賜突然捂著嘴唇輕輕咳嗽了兩聲,岑溪也忍不住有些緊張了。
“王,你最近是不是應該去天王星或者海王星?地球實在太危險了,你們這段時間還是不要留在前線比較好。”
“沒關係。最近我也還不能回去。”
陸賜天生有一點缺陷,每年會有一個月左右的衰弱期,這段時間,他的體能甚至會下降到不如秦穆的地步,而這段時間,也是陸賜最需要注意的時期。
作為王軍的名義統領,他一直是反叛軍最痛恨的對象,更可怕的是,不僅是反叛軍,甚至在王軍內部也有很多仇恨他的人。所以每一年的這段時間,陸賜都會遭遇數不清次數的刺殺。
而他這一年的衰弱期,大概在這幾天就會來了。
“那,我送你回家吧。”
“不必了,我還可以處理好自己的事,倒是‘那件事’的後續安排,我還需要你和管婷好好商討一下。雖然你們的關係一向不好,但是這段時間就不要鬧別扭了。”
“是。”
“還有,關於秦穆的事……”
“您怎麼會突然提起他?”岑溪也對陸賜會提起秦穆這種小角色的事而有些驚訝。
陸賜又搖了搖頭:“沒什麼。”
岑溪大概猜出了他想說什麼,便道:“就算他長得很像凡洗,我也不會再隨便動心了。王,你不用擔心我的。”
陸賜淡淡點了點頭。
回到了自己家,陸賜習慣性地升起了遮擋窗戶的牆壁,站在窗前注視著窗外。
菲斯尼這個大型宇宙飛船的內部景觀幾乎都是相似的,此處與彼處都幾乎沒有太大的區別,隻是一片純白。看久了,就覺得疲勞了。
想起了書上對古代世界的描述,他也忍不住有些悵然。
不過再怎麼向往也沒有用,過去已經是完全過去了的。
陸賜打了一個哈欠,轉身離開了臥室,去隔壁端了一碗湯出來,走到客廳,打開電視,一邊看電視,一邊慢慢喝掉了碗裏的湯。
*
……
“什麼?!怎麼這麼突然?!”秦穆手裏的啞鈴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出出出——出征?!”
“你怎麼一副什麼也不清楚的樣子?”來通知他的士兵皺了皺眉,“總之,要回家通知家屬的話,請盡快。十五分鍾之後在營地前集合。”
“啊?!”
秦穆的手顫抖了起來。開什麼玩笑?!這就要出征了?!
自己這樣,真的能夠上得了戰場嗎?
心慌的感覺明晰極了,秦穆很清楚,讓士兵們回家通知家人的原因是什麼,有戰爭就會有犧牲,這也意味著,很有可能,踏上了去那裏的路,就不一定能回得來了!
秦穆深深吸了口氣。
蘭旭還在家裏,必須得去通知他才行,無論自己回不回得來,至少要告訴他一聲!秦穆打開了飛行器,趕忙回到了家。
蘭旭沒想到他會在這個點回來,他之前在睡覺,看到秦穆回來,便坐了起來:“今天怎麼這麼早?”
秦穆深深吸了口氣,看了一眼表。他回來用掉了大概三十秒的時間,也就是說,他還有大概十三分鍾左右。
“我得去戰場了。”
蘭旭臉色一變:“什麼?!”
“上麵突然之間下達了命令,之前明明毫無征兆的,他們隻說讓我們回來通知家人……”
“怎麼會這樣?”
蘭旭在前一天其實就已經和反叛軍取得了聯係,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反叛軍的首領蒙褚卻要求他繼續留下來,而此時,他就已經明白了蒙褚的意圖。
“我不知道……蘭旭,你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打仗的嗎?”
蘭旭抿了一下唇:“我……”
“會……有人死嗎?”
“……會。”
秦穆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問了個很幼稚的問題。
早上還在思考的問題突然變成現實,他已經完全不知所措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走,秦穆的心髒也開始一寸一寸收緊:“我,我沒有做好準備。”
“你……要逃走嗎?”
蘭旭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很希望秦穆點頭。他知道秦穆並不是壞人,也知道他加入王軍沒多久,也許他們可以不成為敵人的。
秦穆慢慢冷靜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不能逃避。既然已經加入了第三軍,那這種事遲早要麵對的。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必須迎難而上,一直向前走,為什麼到了這裏,卻害怕成了這樣呢。不過……隻是再度拿起武器而已。
“不。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秦穆深深吸了口氣,“我這裏有一些藥,你拿著先用,我先走了。”
“不……”蘭旭剛想拒絕,因為藥物在戰場上是十分必要的,但是轉念一想,這個人是王軍,而且,剛才他已經表態不會回避這場戰鬥了,也就是說,秦穆已經決定在王軍這邊站穩了。他伸手接過了那些藥,硬生生將台詞換成了,“謝謝你。”
他沒有必要為王軍考慮那麼多的。
秦穆握緊了拳頭,下定了決心一般:“那個……我……走了。”
“嗯,一路走好。”
待秦穆離開之後,蘭旭將那些藥放在了床上,然後取出了藏在口袋裏的貼畫狀“電話”:“蒙褚先生,你都聽見了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管婷是打算突襲,不知道這次他們瞄準的是哪個能源站。”
“我已經第一時間通知了所有人,放心吧。”
“嗯。如果秦穆這次戰死,我就可以回去了嗎?”
“當然。”
掛斷了電話,蘭旭看著床上的藥,心突然有點涼。
秦穆會死嗎?
被他們預知了行動,就算這一仗反叛軍還是打不贏,王軍的傷亡也一定會增加。
自己也許,讓秦穆背上了很大的罪孽也說不定。
快速行駛中的飛行器讓天地變成了純白的一片,秦穆顫抖的手一直沒有從按鍵上移開。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飛行器行駛路線已經扭曲了,此時,它正向著一棟建築撞過去。
陸賜放下了手裏的碗,突然不可遏止的咳嗽了起來。
秦穆感覺到了不適,抬起頭,霎時間,血液瘋狂地向腦部湧了過去,心髒緊縮了一瞬開始狂躁地跳動,渾身的力氣被刹那間抽空,眩暈感襲上來。
那是一堵牆。
秦穆立刻拚命按動改變路線的按鈕,卻無論怎麼按都沒能起任何作用。
驚天動地的撞擊聲響徹了半個軍區,行人們紛紛側目,一直在巡邏的第五軍成員聽到響聲,也都彙聚了過來。
一切再度陷入了沉寂。
陸賜被這一下驚得不輕。看著趴在自己腳邊的男人,他深深吸了口氣。
房間的智能在事故發生的瞬間用一個透明的保護罩把他隔在了裏麵,所以他既沒有聽到響聲,也沒有受到殘餘碎片的侵擾。
而此刻,智能已經開始回收地麵上的碎片,處理屍體的鉤爪並沒有出現,這說明,地上的人仍舊活著。
陸賜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從保護罩裏走了出來,向那邊走了過去。
那個人背朝上趴在一片金屬的廢墟裏,血從他身下不斷溢出,空氣裏彌漫著燒焦的味道和血的腥氣。
陸賜將那個人扶了起來,在看清了他的臉之後,心髒驟然收緊。
“秦穆?!”
在房子外徘徊的第五軍成員聽到陸賜的呼喊,趕忙道:“快去請醫生!王認識他!應該是其他軍隊的高級將領!”
溫熱的血液浸濕了陸賜的手。
那張和凡洗無比相似的臉,此刻被劃得傷痕累累,金屬的殘片劃開了他的肚子,露出了鮮紅的內髒,幾乎可以說,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沒有死,簡直是一個奇跡。
陸賜頭皮發麻。
他迅速拿出了自己所有的急救藥品,不要命地往秦穆身上倒。
“堅持住!!”
沒過多久,岑溪便帶著幾個女人出現了。
這幾個女人從岑溪的飛行器上跳了下來,領頭的白發女子手裏拎著一個醫藥箱,她從那個秦穆的飛行器撞出的缺口跳進了陸賜的房間,快步跑了過去:“王!”
其他的幾個女人也緊隨其後。
“快!救救他!”
“是!”白發女人檢查了一下秦穆的傷,連忙取出了醫療工具開始為秦穆處理傷口。陸賜的緊急處理起了一點作用,女人們有的止血,有的幫秦穆縫合傷口,也掛上了吊命的藥物和人造萬能血。幾個人手忙腳亂,終於以最快的速度做完了急救。
得知秦穆脫離了危險,一直在旁邊看著的陸賜鬆了口氣,煞白的臉色也有些好轉。
幾個人將秦穆小心地抬到了隔壁的一張幹淨的床上,開始為他做最後的處理,陸賜也漸漸回過了神。
看他似乎好一點了,岑溪從外麵踏了進來,小心地繞過秦穆留在地上的血,走了過去:“王,你沒事吧?”
陸賜恍惚道:“沒事……”
岑溪看了一眼一旁的血。從管婷那裏出來以後,他去了一趟第八軍,本來是要通知第八軍一些事,沒想到和第五軍跑去通報的人撞了個正著,他本以為是反叛軍對陸賜進行了惡意襲擊,受傷的人是陸賜,沒有想到趕過來,看到的傷者卻是秦穆。
“休息一下吧。”
“我突然有點後怕。”
如果他沒有把窗戶的遮擋牆升上去的話,秦穆就死定了……
“我也被嚇了一跳,沒有想到飛行器居然能這麼幹脆地撞壞牆。看來以後得防備一點了,反叛軍那邊說不定會有不要命的家夥效仿。”
陸賜胡亂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岑溪歎了口氣,也跟著走了出去。
第八軍的將軍魚雪——也就是那個有著罕見的白色頭發的女人,從安置秦穆的房間裏走了出來:“王,已經完全沒事了。接下來讓他休息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