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杯酒離觴
    夢三生，三生是夢。那杯酒打翻的，是三千情長，是一世情癡，是潑灑的淚眼朦朧，哽咽了餘生。
    ——清茗
    微風掃過，吹起扶疏頰邊發絲。
    兩人墨發便糾纏著飛舞於空中，他出神看了一刻，眸色漸深，似乎是不滿懷中人的回答，並未放開手臂，反而用力更大了一些：”我不會放開阿茗，現在不會，以後不會，永遠也不會。”
    阿茗，對於我，你便如此疏離嗎？好像千丈萬丈的遙遠。
    ”阿茗說想我好不好，我…一直都愛著阿茗啊！”
    ”你隻用說也想我好不好…”
    低沉的語氣，扶疏全然無以往張狂與跋扈，向來囂張的魔神，現在卻如一個怕丟失糖果的孩子，緊緊握緊手心不想放開。
    風…更大了。
    清茗垂下眼瞼，泛白的指尖附上人臂膀，語氣雖溫和，卻也透著淡淡的疏離。
    ”魔神殿下……請自重。”扣著人的力道不自覺放重，他輕聲呢喃：”有些話，說不得。”
    似是想到什麼，清茗停頓半刻忽而溫潤一笑，放下扣住人胳膊的手：”魔神殿下，我們說好了，隻談風雅，不論雪月。魔神殿下此番又是何作為？”
    溫和疏離的態度，眸中卻醞著萬千的惆悵，濃化不開。
    如果現在也算幸福，多想讓時間停留。對方的一字一句都刻在心上，默默將其牢記，不論何時何地，心中自有一方天地為對方守。
    清茗的雙睫顫動著。
    這個懷抱太溫暖了。可是，不能久留。我們，不可能的不可能。
    風，好冷。
    清茗那淡漠的語氣讓扶疏眸間泛起一絲苦澀，纖長的眼睫若翻飛的蝶翼，緩而慢的垂落。
    ”阿茗又何必距人於千裏之外…”而後又驀然加重語氣：”我魔界之人，向來愛便是愛了，管他什麼身份地位，可是阿茗，我願意為你舍棄魔神身份，跟你回蜀山，你…“
    說到這，扶疏眼神微暗，映襯著無邊天色有種令人迷離的錯覺。
    ”阿茗…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來給我個希望，我拿我全部的愛來問你，可願？”
    他緊緊的抱住懷中的人，不想放開，不想…
    這句話在心中許久，始終不曾說出。
    阿茗…正因為愛你，我才不想逼你。
    求你了，阿茗，說願意…別推開我，別再推開我了…
    也許，世上最重的誓言莫過於此。
    清茗閉上眼，感受著對方的力道，仿若要把自己融入他的骨血。
    而他清茗此生能得如此承諾，已無憾。有些愛，得不到，也要不得。
    睜開眼，他卻掙開對方的懷抱，腳尖輕點，懸立於崖邊。
    崖風吹得他衣袍咧咧作響。
    清茗負手而立，一派拒人以千裏之外的姿態。閉眼，感受冷冽的風，想讓自己清醒些許。
    清茗，你何德何能，毀了對方？
    他嘴邊泛起一絲苦笑，轉身卻仍舊溫和疏離。
    ”魔神殿下，隻怕在下要不起如此重諾。”良久，又道：”魔神殿下，言這些倒是壞了今日飲酒雅興。”
    他緩步回至小案，執起酒壺，斟得半滿，兩手執杯，笑意淺淺：”魔神殿下，請。”
    是不是你喝了這杯酒，就代表離觴呢？
    他這樣想。
    若他清茗可以脫開這俗世三千紛擾，就看不到對方眼中萬丈的悲傷，仿佛把他自己也要淹沒…
    扶疏…對不起。
    蜀山掌門清茗，不能背叛蜀山。
    這半年的相見已是他的極限了…
    果真，不能貪妄太多…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