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浪漫的表白(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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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應了一會兒,指著自己問他:“你是要讓我去表演啊?”他嘲笑著揉揉我的頭冠:“你想多了。誰會喜歡看你表演?再說你會表演什麼?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在公司最新的旗艦店裏錄製一個個人講話,向所有的觀眾講述我初戀的故事。你說會不會很火?”
    我睜圓了眼睛。霍應初戀的故事?我都沒有聽他說起過,那時候他喜歡的人現在還在身邊嗎?我的左腳踩踩右腳:“會火會火的!你初戀喜歡的是男的嗎?”他見我感興趣了,就用手撓我的腮毛:“你想知道啊?那過幾天跟我一起去錄像。你正好幫我端著三角架。我讓你第一個聽。”
    我還沒來得及再作細問,病房的門就打開了,一張清秀的臉出現在門口,居然是樊清致。我刺溜一下就鑽進霍應的被子裏了,這人也真是的,怎麼進來也不敲個門。我總覺得羞於麵對樊清致,在他麵前我覺得自己見不得光一樣。樊清致長得漂亮人也雅興風流,追求他的人很多,以前他對霍應拋出的玫瑰愛答不理的,隻是回國以後似乎就和霍應確定下來了。本來我也覺得是時候和霍應分開了,可是我在外麵一待兩個月,漸漸就把以前煩惱的事情都看淡了,再加上再次和霍應見麵的時候他一副重傷的樣子,我隻覺得恍如隔世,竟然一時間完全忘記了樊清致。我想想就覺得自己可恥又沒用。
    霍應也有些訝異,他趕緊展開笑容:“清致,你不是在外省開會嗎?怎麼過來了?”
    樊清致搖搖頭:“你都傷成這樣了,我還開什麼會啊?都推給副手了,我來醫院照顧你。你現在到底覺得怎麼樣了?有什麼地方痛嗎?”
    “沒什麼大礙的,就是現在不能動罷了。情況好的話,再過兩周就可以出院了,小傷不嚴重。”
    樊清致給他倒了杯水:“嘴唇都有點幹裂了,還說不嚴重呢。我買了瘦肉粥,在保溫桶裏。”我心裏難過極了。我在病房裏陪了一天,可是我現在這樣的身體,根本做不了端茶倒水喂東西這樣的細致活兒,一點忙也幫不上。我很懊惱自己當時一念之差,給霍應打電話了,我已經是一個死人,死人是沒有希望和未來的。霍應和樊清致都是活人,他們才有希望和未來一起走下去。也許我現在能對霍應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讓他趕緊忘記我,重新投入到他正確的人生軌跡中去。
    我縮在被子裏聽著外麵的動靜,似乎樊清致在耐心地服侍霍應,不避親密私隱。霍應偶爾在被子狠狠地揪我一下,示意我不要亂動。喂完粥樊清致笑眯眯地問:“我聽說你的新店已經裝修地差不多了,馬上要準備開張了。這幾天正需要人手幫忙,我能去那裏看看嗎?”
    霍應點點頭:“你要是感興趣,隨時歡迎你去看看。要是沒空的話,也不用擔心,周文誠說為了答謝我照顧了他的狗半個月,他主動幫我看著新店的進度呢。”他的手又在被子裏揉我的肚子。
    樊清致湊熱鬧比劃著說:“這狗還是我去抱養來的呢。一開始的時候就這麼小,比香瓜大不了多少。文誠哥照顧得好,現在才長得又肥又大的。”樊清致又興致勃勃地陪他聊了一會兒天,到了醫院的病房休息時間他才離開了。霍應才把我從被子裏抓了出來,用手指戳了戳我尾巴上的破洞:“我差點忘了。你這裏會疼嗎?”
    我搖搖頭,因為我沒有痛覺。他臉上的表情似乎輕鬆了下來,他想了想,用力伸長了手臂,夠著了一卷白色的醫用膠布。他樂嗬嗬地說:“轉過去,我來幫你補補。”
    我的表情頓時就崩潰了,這是補補的問題嗎?那麼難看的膠布貼在我身上,我才不要呢。我尤其不樂意的是他還在等著我自己轉過身去把屁屁露出來。我正想悄悄地轉身往床下爬,他就一手把我按住了。他得意地用牙齒撕開了兩段膠布,在我那個燒破的地方,狠狠地貼了一個凶殘的大“X”。
    他拍拍手:“這下好了。等我出院了再給你找其他材料補上。”好什麼?明明貼得那麼難看,我摸了摸那兩條膠帶,咬牙切齒地想。晚上霍應把我半摟著,就趴在他的胸口睡,典型的“鬼壓床”姿勢。我心想他怎麼睡得著?果然霍應睡不著,半夜的時候他惡意地用手指撥撥他貼的那個“X”字,我顫栗了一下,轉過頭看他。
    他說:“小凡,你是怎麼進到毛絨鸚鵡裏麵去的?也教教我。”
    我揉了揉眼睛,霍應這大半夜的開始突發奇想了。我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進去的。車禍以後我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再說當毛絨鸚鵡又不是什麼好事,你當人當得好好的,要學會這個幹嗎?”
    霍應看著天花板:“人生不過幾十年,當毛絨鸚鵡說不定能存在上幾千年呢。”他轉過頭非常認真地說:“要是我死了以後,你還是以毛絨鸚鵡的形態存在著,那怎麼辦?要不然還是我吃點虧吧,借你一點地方好了。我死了以後把你的骨灰盒還有這個毛絨鸚鵡一起封在我的墓裏。省得你出去害人。”
    “謝主隆恩。但是我不想被你封起來。我想要自由地活著。”你還是一個人去死吧。
    霍應的語調陡然沉了下去:“你什麼意思?我死了,你根本不傷心,也不想來陪我?你覺得沒有我,你仍然能活得有滋有味的,是不是?小凡,我倒是沒看出來,原來你一點良心都沒有。”
    我大膽地瞪了他一下,有道是禍害活千年,離他死起碼還有幾十年呢。我說:“我這個毛絨鸚鵡的身體還不知道能撐多久呢。指不定誰先離開這個世界。要是有一天我完全消失了,難道你也會立刻把自己埋進我的墓裏嗎?”
    “閉嘴!你不會消失的!”他吼了一聲,把我喊愣了。過了許久,霍應捏捏自己的鼻梁:“早點睡吧。”我哦了一聲,從他胸口上滑了下去,蹭在他邊上繼續睡。霍應的身體很結實,又暖暖的,靠在他旁邊睡還真挺舒服的。霍應現在比我的體型大得多,他輕輕鬆鬆一伸手臂,就把我從頭到腳整個還報在懷裏。
    過了幾天,霍應安排了一輛賓利,帶著我往市中心CBD的方向開去。霍應已經拆了石膏,用不著躺在擔架上了,隻是坐著輪椅。車停在一家新裝修完成的旗艦店門口,看樣子這家店還沒有正式開張營業。它的設計很有意思,模擬了一個豪華別墅的外觀,上麵是大麵積的太陽能屋頂,還有一個綠色的自循環中庭係統,側麵采用了成片的透明雙層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見裏麵的房屋結構和內部裝修,裏麵已經布置一新。內部流線設計也極盡巧妙,分離出似通未通的一個個分展區,自然地顯露著淡淡的空間獨立氛圍。平心而論,霍應的這個新店看上去很新潮。
    霍應把其他人留在了店外等候,自己興致勃勃地搖著輪椅駛到大廳中央。我被套在旅行袋裏,隻露了一枚腦袋在外麵,霍應拉開旅行包的拉鏈,把我和三角架、攝影機都拿了出來。我爬出旅行袋,繞著大廳搖搖擺擺地走了一圈,活動筋骨。霍應嫌惡地看了我幾眼:“你不要亂走,拿好攝像機跟緊我。”
    霍應說:“我們從一層開始往上慢慢走。”這家店內設有最新的平移傳輸帶步廊,顧客不用走一步路就可以參觀完整個店的所有展區。我站在傳輸帶的扶手上,扶好三角架對著霍應的半身拍攝。霍應今晚還布置了一些新花樣,傳輸帶旁邊每隔幾米就有一個預先固定好的彩色的氫氣球。隨著傳輸帶的移動,他一路摘取那些氣球,越攢越多。大廳的裝飾燈有自動遙感功能,隨著我們漸漸上行,裝飾燈逐層地一一開亮,層層鋪展,就像一個奇幻的童話王國一般。他的預想是在我們到達最頂層的空中花園時,剛好摘完所有的氣球,開亮所有的裝飾燈,並完成他的整個故事。他看著鏡頭,清了清嗓子說:“我第一次遇見那個人的時候,是我剛剛高中畢業的那年夏天。我為了慶祝連家也沒有回,就買了機票飛去西藏旅行了。我持有新到手的駕照,在當地機場租了一輛汽車,想一個人橫跨西藏。我在一個旅遊景區的自動存包處遇到了他。”
    不得不說,霍應的富有磁性的聲線是天生的,很讓人著迷。隨著他娓娓的講述,我的思緒也慢慢展開,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他的故事和我的記憶重合了起來。我那時還沒有被霍家找到,在酒吧裏工作,我隨著一個還算說得來的常客去西藏遠遊,不料才陪了兩天,他就回去處理急事了。我決定在八宿附近看完最後一個大山景區就回去。
    我在景區的存包處第一次使用存包機,覺得新奇有趣。我按照提示把一元的硬幣放進去,按下正中的紅鈕,聽到右邊啪的一聲彈開了一個櫃格,紅鈕下方吐出了一張條形碼。我匆匆忙忙地把包塞了進去,剛剛把櫃門關上,就看到我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旁邊站了一個英挺的青年,他鼻梁上架著太陽眼鏡,可是我依舊能夠感受到他陰測測的目光。
    他正拿著一張條形碼紙站在櫃子的掃碼器處。時間沉默了兩秒,然後這人把他手裏的條形碼紙給捏成了皺條,一把把我抓住摁在了櫃子上,怒氣衝衝地說:“你在幹什麼?”
    我直覺地領悟到我可能是做錯什麼事情了,隻能老實地回答說:“我,我在存包啊。”
    那個青年不放開我,他吸了口氣,問道:“有手機沒?拿出來。”這,這是在搶劫嗎?
    我哀嚎道:“我沒有手機。我身上也沒有帶什麼值錢的東西。”他顯然一點也不相信我的話,動手就要搶我的錢包,我忙把錢包揣進懷裏死死護住,一邊大叫搶劫救命。但是存包處那裏除了我們兩個一個人都沒有,那個青年的年齡比我大上三歲左右的樣子,體格也比我強健很多,我自然掙不過他,很快就被他按到地上去了。他非常野蠻地把我的衣服扯開,在我悲慘的哭叫聲中毫不客氣地搶走了我唯一的錢包。他得手後略帶鄙視地說道:“你是賣的?”
    我一愣,低頭一看,我的左胸已經在剛才的爭搶中微微有些袒露,我知道我的左乳被穿了一個孔曾經戴過銀環,雖然我把環摘了下來,但是那個孔還是清晰可見。我忙把衣服攏上:“不關你的事,快把錢包還我。”
    他根本懶得理會我,自管自地搜索了我的錢包一陣,皺了皺眉頭,因為他確實沒有找到手機。他轉而罵我:“你出個門也不帶個手機?”他見我不回話,不滿意地指指櫃子,在我存包的櫃格下方彈開著一個空櫃子,顯然我剛才錯用了他剛掃開的櫃格,用完之後還把櫃門碰上了。怪不得他衝我發火。他吸吸鼻子:“我的手機在箱子裏,現在沒有辦法給景區管理處打電話了。”
    他把我錢包裏的二十幾枚一元硬幣都翻了出來,一枚一枚地插進存包機裏,隨機彈開櫃格,等他手裏隻剩下兩枚硬幣的時候,他原來的那個櫃格終於彈開了。他把自己的手機和錢包給取走,狠狠哼了我一聲。我有點理虧,好脾氣地跟他賠禮道歉:“對不起,我剛才沒有看清楚,給你添了麻煩,都是我不對。”
    那個青年微微一笑:“沒關係。”然後“咣”地一聲拍上了櫃門,當著我的麵把最後那張條形碼撕成了碎片,然後轉身就走。我忙喊道:“等等,我的東西還在裏麵呢。”隨後我意識到他根本是故意的!他怎麼能這樣?我的東西現在全在那個櫃子裏。我在他後麵大喊:“你太過分了,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他完全不理我,自管自地往前走。這裏四下無人,我一情急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隻能在後麵遠遠地跟著他,不斷喊他。他走了一會兒,我就看見遠處是一個很空曠的小停車場,隻泊了一輛黑車。他走到了車邊,車嗒嗒地閃了閃車燈,他坐進去便啟動了。我知道追不上他,十分懊惱地停下腳步,用鞋跟搓著腳下的泥土。
    我一個人坐在小小的存包處,感覺空氣不知不覺中冷了幾度。我掏掏自己的口袋,裏麵隻有一張可憐的身份證。我在那裏坐了很久,突然耳邊被重重地嘀了一下。隻見剛才那個討厭的人神奇活現地把車開到我的旁邊,放下車窗,說道:“你上來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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