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為什麼事情起爭執過？我們調查了一下你們的收入情況，相差挺懸殊的，會不會因為養家的問題起爭執？”王阜插話。
    這個問題讓木辰朝著王阜看過來，“不會，我們兩個感情一直很好。這段時間他考上了唐帆教授的博士生，我們家一切都是向著好的地方發展。”木辰的聲音有點兒沙啞，他停頓了一下，克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眼眶有點兒紅，“出事那個晚上我們還通過電話，都沒有什麼異常。”
    “你們討論了什麼？”
    討論了什麼會討論兩個多小時？都趕得上熱戀時候的情侶了，不是說夫妻在一起七年有點癢嗎？放在夫夫上應該也適合吧？
    “就是一些家裏長短，然後討論一下未來發展這樣的話。沒什麼特別主題。”
    木辰回放了好幾遍音頻，直到現在蘇程明說的話他閉上眼差不多都能化成文字呈現出來。
    他說他恨不得把這個世界上所有讚美的詞彙加諸到自己身上，他說我愛你，他說再過幾年這個家就由他來養，他說他會陪自己到老到牙齒掉光說話漏風的年紀……
    “那個晚上他為什麼會趕回去？”孟昭注意到木辰在握拳頭，白皙的手背上青筋脈絡一覽無餘，“你放鬆一點，不要太激動。”
    “他跟我說他要出差把之前的工作收尾，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回那邊。通話的時候他告訴我他還要幾天才回來，所以我完全沒有想到那晚上在臥室的會是他。”
    木辰的嘴唇有點兒幹澀，王阜往他那邊推了一瓶一次性礦泉水，木辰隻是握著沒有旋開，“那晚上我們那區停電了，外麵了沒有路燈，實在是看不清人。那時候也沒有完全看清楚臥室出現的是人影，就是感覺那邊有東西被嚇到了。”
    “這套房子是誰出錢買的？”
    房子的歸誰所有很重要。案件發生的場所是一個很重要的客觀因素。就像同是盜竊，普通盜竊有著金額或者次數的限製，而入戶盜竊則沒有。
    家，是一個很特殊的場所。
    “房子的首付是程明出的，後麵的房貸是我還的。算起來差不多百分之八十是我出的錢。之前所有權人是我們兩個人，我們兩個人共同共有這一套房子。他為什麼改成我一個人的名字的時間和原因我都不知道，他沒有和我說。”木辰心裏麵隱約有一個答案，但這樣的答案讓他更難受，更覺得愧疚。
    條理清晰，吐字清楚，說的應該是真話。
    訊問犯罪嫌疑人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場鬥智鬥勇。他們公安之間也有傳這樣一句話，“人的嘴巴就三個功能，說話，吃飯，表達感情。”
    如果不能強迫犯人開口，那就自己開口，經驗豐富的人可以說各種話逼得犯人開口，而一開口就什麼都好辦了。
    一說話或多或少都會引起情感的變化。
    “你想到什麼？”孟昭敏感的發現木辰的情緒似乎更絕望了點，趁熱打鐵。
    “應該是他的承諾，給我安全感這樣的。”木辰長呼了一口氣，“他是家裏麵的長子，他媽媽一直不同意我們兩個在一起。而且中國向我們這樣的人不能結婚，他應該是希望萬一有一天他出事情了能在法律上給我一些保護。要不然走法律程序這些就都是他家人繼承而輪不到我身上。”
    好情聖！王阜想想自己和前女友吹了就是因為女友一定要在家裏的房子裏麵寫上她的名字而自己父母不同意。
    “你們談過這個？”
    木辰搖搖頭，“沒有。”
    “那關於攝像頭的事情？”
    “攝像頭是什麼時候安裝的我並不清楚，我不久前看見過，根據後台顯示的登錄時間。”木辰把礦泉水放回桌子上，“攝像頭安裝的那一天我去了一趟S大，我去幫他拿一些備考資料。”
    還沒等王阜問出“有人能證明嗎？”，木辰緊接著就說，“有人可以證明，你需要的話我等下把他的聯係方式給你。”
    “好。”
    “我回去的時候他就已經走了。他和我說的理由是出差。”王阜注意到木辰的手指開始敲擊著桌麵，但他自己好像沒意識到這一點。
    他自己好像也在回答問題的同時在回憶那幾天的蛛絲馬跡。
    “安裝攝像頭和他回去一定有聯係。”木辰又開始垂眼不看人，“你們去問他家裏的人吧，尤其是她媽媽，她應該知道。”
    零零碎碎的又問了幾個問題，孟昭和王阜都覺得木辰挺配合的，回答問題都很全麵，好多問題差不多都是他們起了一個頭木辰就把尾巴交代了。
    “今天情況就了解到這，接下來有新的情況還要你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孟昭和王阜都沒怎麼為難木辰，畢竟上邊也是有打過招呼的。再者，如果他說的都是實話的話，那也真是夠倒黴的。這好端端的一覺醒來，一個家庭就土崩瓦解了。
    速記員已經把剛才的記錄打印下來遞給孟昭，孟昭轉交給木辰，“你簽個名字。”
    木辰翻看了一下，記錄員幾乎所有都是按照他的原話打的，沒有刪改的成分。他挺感激的瞅了記錄員一眼，發現對方是個小女生。感覺領悟了點什麼，就像之前的同學，也是女性朋友對他和蘇程明的關係接受的更快一點。
    “有問題？”
    “沒有。”木辰接過筆寫下“以上筆錄我看過，和我所說的無誤。”然後簽下日期和姓名。
    孟昭又推過來一份文件，“這個是傳喚證證，這個是取保候審決定書，你看一下沒有異議的話也簽名按一下手印。等下去財務處那邊。保證人的單位證明和身份證明都有帶過來吧，等下相應的手續去辦理一下。”
    “好的。”
    “你現在是取保候審階段，手機要保證24小時開機，如果有換號碼必須得要在第一時間通知我們，你得要保證我們能夠找的到你。”
    “我知道。”
    “立案通知書也收到了沒有？”
    “收到了。”
    “好的，那你先出去吧。”
    木辰走出去後，記錄員也跟著出去了。
    孟昭在關監控設備，現在係統升級了，開關都必須憑借著警務人員的名牌。王阜用腳關了門並上鎖，走到桌子旁邊，拿著裝訂好的記錄紙卷成筒狀拿在手上敲打，“你怎麼看？”
    “嘁，一個明顯的隱瞞了實情，一個回答問題就跟分析案例題一樣，誰知道呢？反正上頭批了就直接轉給檢察院那邊，也沒咱們什麼事情。”
    王阜變戲法般從口袋裏麵摸了一包軟中華三字頭丟給孟昭，“不過這家人出手真是挺大方的。一人一條，你的我塞你抽屜了。”
    因為對湖這邊隻承認保證人形式的保證，所以鄭父鄭母都過來了。一看到木辰出來，“沒為難你吧？”
    隨行的還有莊靖容，在鄭父鄭母做取保手續的時候他一直在派出所局長的辦公室，兩個人是高中同學，家裏麵父母都認識。做了半個小時，聊南聊北沒一句涉及到木辰的案子。
    “沒有。”木辰看著莊靖容，誠心誠意的道了一句，“謝謝。”
    “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