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蘇念木顯然是沒有想到木辰這個點會在家，猝不及防，有他半個人大的三隻鬆鼠禮包就直接暴露在木辰的麵前。
    蘇念木把禮包往背後移，企圖擋住大禮包的存在。但是鄭喬華緊接著進門，誤會了蘇念木的動作，直接幫忙把大禮包整個拎起來了。
    蘇念木捂著臉蛋眼鏡透過手指頭縫看木辰。
    “又偷買零食了？忘記上次還鬧牙痛了？”木辰扯他的臉蛋，蘇念木誇張了吃痛的表情，大聲的“哎呦哎呦”叫。木辰受不了的鬆開手，“拿到樓上去放好吧。”
    “他又不在家？”
    “我說，你看見他又不待見他，看不見他又想念他，是嗎？”木辰打趣。
    鄭喬華立刻擺了一個“你在開什麼玩笑”的表情。
    木辰也不賣關子，“他出差去了，大概要一個月。把手頭現有的一些業務完結掉然後去上課。”
    “上課？”鄭喬華疑惑的挑眉，“上什麼課？”
    “咳咳。”木辰也發現自己說漏嘴了，也不隱瞞了，“就是唐教授的博士生，他應該是考上了。”
    與此同時，給木辰留言已經上了動車的蘇程明被蘇母叨念著打開監控器，看著客廳發生的這一幕。
    “什麼博士生？”蘇母詫異的推了蘇程明一把，“你怎麼都沒跟家裏提過？”
    “還沒確定的事情。”
    蘇母似信非信的繼續看著屏幕。
    “切。”鄭喬華的反應沒有木辰想象的大，木辰頗為詫異的看他一眼。下一秒整個人就被鄭喬華揪著壓到沙發上，完全是男人間幹架的姿勢。
    “你幹嘛？”木辰也習以為常的放鬆身子，也不推他，就是抱怨道，“很重啊。”
    蘇母立刻見縫插針，“你看他們幹的這叫什麼事呦。拉拉扯扯的，這木辰，怎麼也不知道注意點。念木還在家呢，他看到了多不好！”
    “嗬嗬。”鄭喬華故作凶狠的模樣，咬牙切齒，“你上次不是叫我回去問我媽嗎？坑我對不對？我剛開口就挨了我媽一頓好罵。”
    “這個啊，起來啦。”木辰推他，“你好意思倒打一耙，我問你，莊靖容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
    “幹嘛，他真幫你把案件搞到手了。”鄭喬華揶揄他，鬆開力道直起身，“我看他對你感情真的挺深的。聽說這幾年一個固定伴都沒有。”
    “你夠了。我跟你說，”木辰坐直身子。
    蘇程明意識到木辰要講什麼，連忙把聲音關掉。這立刻引起蘇母的不滿，蘇母大叫，“你幹嘛呢，幹嘛把聲音關掉呢。”
    “看圖就好了。”
    蘇程明看著木辰的口型，木辰說的果然和他猜想的一致。關於木辰身體的秘密，除了自己和他已故的父母，就隻剩下他的養父母了。現在又多了一個人。
    蘇程明此刻的心情百感交集，他知道木辰將秘密講出的目的是為了斬斷鄭喬華給他繼續介紹人，是為了將他們感情中存在的不確定因素都排除掉。
    木辰深呼了一口氣，“我的染色體是XXY。”
    “啥？”鄭喬華完全沒有理解木辰的意思。
    “你難道一點都很好奇幹媽為什麼對我決定和程明在一起態度很寬容嗎？還有她們對念木的接受程度也都比你來得快。”
    “我一直那是我媽偏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疼你比疼我多了去了。”鄭喬華回憶起過去就是一把辛酸淚。飯菜做好了先喊的絕對都是小辰，然後就沒然後了，理由是都喊了小辰了你難道還不知道是吃飯的時間到了嗎？
    “是因為我身體畸形。我很早之前就和幹媽說過我可能沒法和女人組建家庭。”有了第一句話之後接下來的話講出來就比較方便了，木辰攤開手，“我媽當初懷我的時候有被輻射過。你忘了我們見麵的時候就是在幹媽的辦公室嗎？那時候就是去谘詢手術的事情。”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鄭喬華嘴角抽搐，“找借口也別找這麼雷人的啊。”
    “雷？”木辰趁機揪住這句話，順便為蘇程明刷正能量，“蘇程明當初知道的時候可沒說雷，他可比你鎮定多了。他說不管我什麼樣他都接受。”
    高中的時候劃片區上課，鄭喬華和木辰因為戶籍的緣故不在同一所高中。木辰因為身體的緣故找了關係申請了一間雙人宿舍單個人住，但是半學期過後同班的蘇程明臨時申請住校。
    因為蘇程明和木辰是同桌，平時兩人相處的也挺融洽的，舍管老師就直接把他塞進木辰的宿舍了。而之後一次蘇程明打完飛機之後來撩撥木辰，玩過火發現了木辰身體的缺陷。
    現在木辰回想起當時那一刻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蘇程明居然沒有半點詫異就很平靜的接受了。接下來兩個人的關係就慢慢的曖昧了，然後就偷偷的瞞著所有人發展了地下戀情。
    一起上下課，一起出入圖書館，一起吃飯，一起跑步。不知情的老師還把他們兩個當做勤奮好學、德智體美的模範學生當堂表揚了。想想都羞，那明明是熱戀的一對小情侶時刻想粘著對方才會那樣形影不離的做事情。
    “他也知道？”鄭喬華覺得自己的大腦死機了。
    “我們都坦誠相見那麼多年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木辰白了他一眼，“我說，你以後不會用有色眼鏡看我吧？”
    “當然不會！”鄭喬華立刻表明態度，“我怎麼敢？”
    “怎麼敢？”
    “怎麼可能！”鄭喬華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坐到沙發上，“我怎麼可能用有色眼鏡看你。”鄭喬華想到一件事情，眼神忍不住往木辰的胸部瞄。
    “不要這麼猥瑣好不好。”木辰受不了的站起來拿杯子去接熱水，“我到現在都有吃雌性抑製激素。所以我和莊靖容是不可能的啦。你別給我亂點鴛鴦譜。我可沒有興趣把身體畸形的事情搞得人人皆知。”
    “知道了，要是我之前就知道我也不會……哎。臥槽。”鄭喬華覺得自己都淩亂了。“這都叫什麼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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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但是如今，一個專門從事婚姻法的律師還是很吃香的。尤其在婚姻法修正案三出來之後，和燚覺得自己的錢越來越好賺了。因為哪怕是普通的老百姓，都心照不宣的認定一個事實，法律保護的是財產，而不是感情。
    情到濃時情轉薄，哪怕這會兒兩個人愛到你是我的肉中肉骨中骨，也難保將來兩個人會有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不過當和燚接到蘇程明的電話的時候，還是大吃一驚。作為從小和蘇程明一起掏鳥窩的發小，他是知道蘇程明身邊一直有一個同性戀人的。而且，到現在都有七年多了，感情據說一直都不錯。
    難道這兩個人也要分手了？現在是財產分配不均嗎？也不對啊，國家還沒有保護同性戀情呢。
    和燚就帶著這些揣測直到蘇程明坐到他的麵前才停下天馬行空的想象。
    “大律師，回魂啊。”
    “嘿嘿，不敢當。我就做些小本買賣，你家那位才是大律師，動輒幾十上百萬的案子。我這邊，不行不行。”和燚擠眉弄眼的，“今兒這麼正式的把我叫出來幹嘛呢？”
    “給你看份文件。”蘇程明把自己擬好的草稿給他，“你按照你的行情收錢，幫我把我列的這幾條完善一下。”
    和燚快速的瞄了一眼，這是一份遺囑。大致的內容就是如果蘇程明意外死亡，那麼投保的賠償款均分三塊，分別給李夢娟（母子關係），蘇念木（父子關係），木辰（兄弟關係）。看到兄弟關係四個字的時候，和燚沒把隱形眼鏡給瞪出來，“你們什麼時候變成兄弟關係了？你媽知道不？”
    “之前改的，我們現在在同一個戶口上，有這層關係很多事情都比較好辦。不知道，你別說漏嘴了。”蘇程明對這個一筆帶過。“你給看看怎麼改？”
    蘇程明的銀行存款由李夢娟和蘇念木兩個人按照法定繼承繼承，而其餘的動產和不動產，均交由木辰繼承。
    最重要的一點，是蘇念木的監護人，交由木辰監管。
    “這個你媽看到會氣死的。”和燚喃喃自語。
    “念木從小就和木辰生活在一起，也習慣了被他照顧。木辰也完全把他當親生兒子。”對蘇程明來講，最重要的就是這一條了，“你給我看看，我這樣的表述有沒有法律漏洞。
    “沒有，通篇都很流暢，不得不說，近朱者赤。如果你要確保它的法律效力，別忘了做一下公正。公正後的遺囑可以對抗法律繼承。”
    “這個我下午就打算去公正。”蘇程明喝了一口冰可樂，“我大學的時候偶爾也是有去蹭法學的課的。”解決了今天的頭等大事，蘇程明心情頗好，“今天我請客，你要吃什麼盡管點。”
    “我說，你怎麼會想到立遺囑呢？”和燚百思不得其解，雖然說無神論主義的旗幟高高飄揚，但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古川，家裏每個月都有坐牙，每年還都爬山拜拜。這久而久之的，對從來沒有看見過的鬼神還是有敬畏心的。提前立遺囑，怎麼著也都有點兒為自己挖墳墓的感覺啊。
    和燚看著自己的哥們，雙目對視之時和燚宛感受到一股實質性的煩悶撲麵而來。他正想是不是說錯話了，熟料，蘇程明幽幽的說，“你這個到了而立之年卻還是童子雞的人不懂很正常。”
    “臥槽，我隻是不提倡婚前性行為罷了！！！像你這種還沒成年就提槍上陣的人到中年就會玩完的！”
    蘇程明樂的看他跳腳，翻著菜單的時候心想，很難懂嗎？隻不過是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自己愛的人罷了。
    在公證處耽誤了太多時間，一整個流程坐下來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
    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小區這邊沒有太多的停車位，大家都是按照先到先得的規矩占用公共道路。
    蘇程明停車的時候還看到兩隻野貓貼在一起，他喇叭一按，立刻往邊上的草叢鑽。
    今天忙了一整天，雖然累，但是蘇程明心裏卻很輕鬆。這種輕鬆一直持續到進入家門。
    可能真的是因為和木辰呆太久了，隻覺得有他的地方才是家。蘇程明回到蘇母和弟弟這邊，總覺得自己隻是一個過客，置身事外的看著他們一家人老少其樂融融。
    蘇母聽到門開的聲音從廚房走出來，手上還沾著洗潔精的泡沫。看到大兒子，她關切的問，“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肚子餓不？要吃點什麼媽給你煮。”
    “不用了。我在外麵吃過了。”蘇程明的語調很愉悅，這種愉悅的語調蘇母已經很久都沒有從自己的大兒子口中聽到了，她不由的蹙眉懷疑起蘇程明今天一整個白天都和木辰在外頭鬼混去了。
    “你不是說打算把現在的工作辭掉嗎？那怎麼還忙這麼晚啊。”蘇母不信任的問，“你不是又……”
    “就是因為要辭掉工作所以事情才忙，忙收尾呢。”
    蘇母看著自己的大兒子，從小就沒讓自己操心，誰知道大了反而更讓人放不下心。
    “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可是這好端端的工作，怎麼說辭掉就辭掉了呢？”蘇母歎口氣，示意著大兒子坐下來。
    “工資太低了。”
    “你那是坐辦公室的活，你弟羨慕都還來不及呢。工資也不低了啊，有五千多了，再加上獎金禮品什麼的，這小日子也能和和美美的過下去了。你看咱們村，哪還有人都工作幾年了還回去念書呢？這念出來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啊。”蘇母念念叨叨的。
    “我自己有規劃，您不用擔心。”蘇程明敷衍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