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月芙一同下山的那天，師傅贈了她一副軟筋散，贈了我一本武功秘籍，為的就是讓我們防身，可我從沒想過，月芙會把軟筋散用在我身上。
    當她把我丟在山上一把劍刺穿我的肩窩之時，眼前這個人如此陌生。
    “歡顏，你休想再帶我會山上，我已有夫君，我要和他生活在一起。”
    眼前一片血紅，我再也看不清她的臉。
    想來我也是命大，肩窩都被月芙刺穿了一個大孔居然還能活過來。
    我撕下裙裾一片包住肩膀，摸索尋著下山的路。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下山時降起了大雨，本來已經麻痹的傷口，被雨水泡的生疼，而且也裂開了，往外冒著血水。
    而且因為失血過多我開始有些意識朦朧，連眼前的路都變得扭曲不堪，剛走到山下小路，我還是支撐不住的倒地，看來還是要命喪於此了。
    醒來時，眼前一片明亮，沒想到，陰間還如此亮堂。
    “小姐您醒啦，我去喊王爺。”我突然發現床邊竟然站了一個小丫頭，難道是我真的傷的太重居然一點警覺性都沒有了。
    “這是哪？”我倚著床幃坐起來，她想過來扶我被我一把擋開，“告訴我這是哪兒？”
    “小姐，這兒是赫術王府，當今赫術王爺的府邸的呢。”她似乎是看不出我的抗拒態度，扶著我調整了一下坐姿，“小姐，您先坐著，我吩咐後廚給您熬點粥。”
    我點了一下頭，看她走出去後，我立刻著好衣裳，準備離開這裏，因為傷口劇烈的疼痛我有些踉蹌，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一個玄色身影截住，“你這傷都還沒好全想去哪？”
    我抬頭一看，眼前這個人豐神俊朗應該是剛剛丫鬟說的赫術王爺吧，他伸手拉住我，我看到他玄色的袖口繡了一朵很奇異的花，好像在哪裏見過，“多謝搭救之恩，來日一定相報。”
    他看我要離開，立刻拉住我的手臂，“本王不在乎你的什麼來日相報，救你隻是因為看你身受重傷，好說也是一條性命，你就安心在這裏養傷，等好了你隨時可以離開。”
    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威嚴，這種感覺我隻在師傅身上看見過，雖然我從未見過師傅的臉，我也還是能感覺到他不可抗拒的威嚴。
    隻是這麼一句話，我便無法再說出什麼拒絕，隻能任由著他喊來丫鬟照顧我。
    月芙傷我傷得太重，劍身整個穿透了我的肩窩，每次換藥我都覺得疼入了骨髓，可我記得師傅說過，不要讓外人見了你最脆弱的一麵，即使疼到我咬破了下唇，可我從未哼出一聲，以至於幫我換藥的小丫頭總是認為我是不是在換藥的過程中暈厥過去了。
    在這王府養傷的日子裏，我過得很愜意，又過得很煎熬，每日都有人來服侍我，我卻要提防著所有人。
    我在王府裏唯一的消遣便是在荷花池邊吹吹風，品品茶。
    “誰？”我反手一撈，摸到了一個軟軟的物體，待我定睛一看，才發現臂彎內多了一個白白軟軟的小孩子。
    “你是不是父王帶回來的？你是不是在外麵生活的？”他好像絲毫也不介意躺在我的手上，反而一臉好奇的撲閃著兩隻可愛的大眼睛問我。
    “你是誰？你剛剛說父王？”看來他應該是赫術王爺之子了。
    “我是赫連璃，我父王就是赫術王爺赫連術呀，姐姐，你叫什麼？”他終於從我的手臂上滑下來，但是卻又轉變成坐在我腿上。
    “我叫歡顏。”若是在平時，有人離我這麼近，早就已經被我把劍架到脖子上了，隻是現在，寄人籬下，眼前的也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
    “你叫歡顏的話，為什麼你不笑呢？”他望著我的時候兩隻眼睛水汪汪的，一點也不像師傅當年問我的時候的那份冷冽。
    我記得師傅問完我之後又告訴我說：“隻有最後贏了的人才能笑。”
    我記得，月芙把我丟在山上時，她的嘴角也綻開了一個笑容，笑的我不寒而栗。
    “因為我受傷了，不能笑。”我嚐試這把手放在他的後背上，怕他一不小心從我腿上掉下去。
    小孩子真是仿若無骨一般，觸上去都是軟軟的，還帶著小孩子獨有的香氣。
    “受傷了，那還疼嗎？”他一聽我說受傷了，立刻握著我的手，語氣關切。
    “璃兒，你在這做什麼，還不快下來。”赫連術雖是有些斥責，可我明顯還是看出了些許的寵溺，他走到我麵前抱起赫連璃，屈起食指輕輕的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姐姐有傷在身，你這樣會讓姐姐不舒服的。”
    “父王孩兒知錯了。”赫連璃嘟起小嘴，卻朝我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模樣甚是可愛。
    “歡顏，你的傷勢如何？”
    “多謝王爺關心，傷口愈合的差不多了。”隻是留下了一到偌大的疤痕，難以抹去。
    “那就好，今日我準備帶璃兒去郊外狩獵，你若方便，可否一同前往？”不知為何，不管他說什麼，我好像都無法拒絕。
    其實狩獵這回事對於我來說就是小時候師傅為了鍛煉我的敏捷性就把我丟到野外，規定我要抓到多少野物才能回去，一般我都是拿一把劍在山上一待就是好幾天，像這樣坐在馬上拿把弓箭，還真不是我的強項。
    赫連術把璃兒放到我的馬上，“你們離遠一點看著就好，歡顏，幫我照顧璃兒，莫讓他亂跑。”他還降一柄長劍掛在我的馬鞍旁邊，“你應該是經常使劍的對吧，這柄劍你就留著以防萬一。”
    他的心思太過縝密，明明留了一幫侍衛保護。可是這算是相信我嗎？
    赫連術的身手很矯健，箭也很準，每一箭都準確的射在獵物身上，才近半個時辰，便打回了四匹鹿。
    璃兒在馬上看得也十分興奮，躍躍欲試。
    把鹿拖回來後，稍作了片刻的休息，赫連術便說要捕熊，便帶著一隊人進了密林，留下了幾個侍衛在原地陪著我和璃兒。
    可是他們剛剛離開我便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這林子靜得有些可怕，而且，我明顯感覺到這林子裏有十幾個人，還都不是赫術王府的人。
    我還沒反應過來，周圍的侍衛便一個個被從天而降的黑衣人落於馬上，被一劍封喉。
    這赫連術是對這幾個侍衛有多有信心，就這樣一劍就被人殺了。
    他們解決侍衛後直直的朝我們衝過來，我立刻打算帶著璃兒駕馬而去，卻被一個後麵從樹上跳下的的黑衣人斬斷了韁繩，若是平時，不要這馬鞍我都可以，可是現在璃兒在懷裏，我實在沒辦法，隻能一躍下馬。
    看眼前這群人應該都是高手，而且目標應該就是懷裏的璃兒了。
    我將璃兒放到地上，“璃兒，我一說跑你趕緊往林子裏跑，去找你父王，前千萬不要回頭。”
    “歡顏姐姐，你怎麼辦？”
    “我沒事的，好了，跑！”
    璃兒一聽我說立刻扭頭往後跑，黑衣人見狀立刻追過來，可是，我又怎麼會讓你們過去。
    就你們這群囉囉，還不是我的對手的，“看來，今天你們不是死在我的手上，就是要死在給您任務的人手上了。”
    “識相的就閃開，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那你們就給我不客氣一個看看。”
    跟隨師父習武這麼多年，我學的最好的兵器便是劍，還好赫連術留給我的是一把劍，雖然沒有我自己的使得那麼順手。
    囉囉果然就是囉囉，也不費我什麼勁就都解決了，隻是肩膀的傷口好像有點裂開，有些血液沁了出來。
    我擦了擦不下心粘在手上的血，泛起一陣陣的惡心。這個毛病還是這樣，不管殺過多少人，隻要沾上他們的血我還是會感覺到惡心。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後，我順著地上的黃粉開始尋找璃兒。這黃粉一般我是留著自己尋路用的，剛剛璃兒離開的時候我順手就掛到他的身上了，剛好作為我尋他的工具。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他父王。
    沒想到他一個小孩子還能跑這麼遠，等我找到他時，已經是密林深處了，他抱著自己小小的身子，在一塊大石頭下瑟瑟發抖，看到我來了之後便一下撲進我的懷裏悶悶的哭了起來。
    “璃兒沒事了，我在呢，那些人都被我打跑了。”我一下一下的摸著他的頭，試圖平複一下他的情緒。
    “我不怕，歡顏姐姐來了我就不怕了。”
    “好啦，我們去找你父王吧，不然天就要暗了。”
    他抬起袖口胡亂的擦了一把臉便牽著我隨我一起去尋他父王，隻是這林子太大，我方向感向來不好，璃兒走著走著實在太累，最後隻能我抱著他用輕功從高處來找人了。
    可是直到天黑我也沒有找到赫連術的人馬，懷裏的璃兒早已經累的睡了過去，我實在沒有辦法，隻能找了個山洞先休息一下再說，的呢過赫連術他們回到原地沒找到我們應該自己就會過來找我們了。
    我脫下外衫幫璃兒搭在身上，怕他涼著，隻是這天色越來越暗，我沒等來赫連術，卻等來了師傅。
    月華下我看見師傅的麵具散發出冷冽的光芒，“歡顏，你都下山這麼久了，我交待你的事都做好了嗎？”
    “回師傅，歡顏已經全部辦妥，我已經暗中幫赫術王府幫兵力召集起來了，隻等赫連術到時候逼宮的時候，我在出手相助就行了，隻是，師傅，月芙她。。。。。。”
    “月芙我自有安排，你就無需再多心了，記得助赫連術逼宮一事，不可有任何閃失，否則你就不必再回山上了。”
    “徒兒遵命。”
    師傅剛剛沒走多久，赫連術的人馬就到了，一行人舉著火把把整個山洞照的亮堂堂的，赫連術抱起還睡在地上的璃兒，牛頭望著我，“沒受傷吧？”
    “沒事，那群人很好對付。”
    “那就好，我們回去吧。”他玄色的袍子在夜色裏讓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他把璃兒先抱進馬車裏，再又反轉身子朝我伸出手。
    “不用了，我自己能上去。”
    但是他不管我說什麼看我不伸手，直接探身把我攔腰抱進馬車裏，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臉上有些發熱。
    在馬車裏坐定之後，氣氛有些詭異，赫連術也不說話，我隻能閉上眼睛假寐。
    “你知道嗎？今天望見那一地的屍首，而璃兒卻不見蹤影，我整顆心都是懸著的。”馬車緩緩往前走著，赫連術才開口，“他是我唯一的子嗣，也是我最寵愛的，若是他出了一點差池，我也定是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你放心，隻要我在我不會讓璃兒有事的。”
    “璃兒的娘親在我還未被封王爺時，便過世了，從小到大，陪著他的都隻有下人。”他說著說這仿佛已經不是說給我聽的了，隻是想找個人傾聽一下。
    其實，我不止是要幫赫連術逼宮，我還要在他成功逼宮之前保全他與璃兒的安全。
    許是因為我保護了璃兒一次，赫連術對我更是信任，不管是商討什麼大事，他總是帶我在身邊，偶爾還會問問我的意見，我從來不多說什麼，隻是在他逼宮的路上稍微的推一把而已。
    師傅近幾日一直讓我快點促成赫連術逼宮，好早日回山上。
    以前我很奇怪師傅為什麼會讓我來幫赫連術，隻是他不告訴我，我也不敢問。
    “歡顏。”我抱著璃兒在湖心亭上吃點心時，赫連術突然出現在我身邊，一手搭上我的肩頭，一邊垂目望著我。
    “怎麼了？”
    他順手撩起我耳邊的碎發，“明日日便是逼宮之日，今夜我送你和璃兒雲浮廟，你們暫且在那裏住一天，我若是回來了，定第一時間去接你們，我若是沒回來，便會有人給你們送去盤纏感覺離開京都。”
    我握上他的手，“放心，你一定會成功的。”
    “若我成王之時，便立你為後。”
    我一直不懂月芙為何會為情做出任何事，雖然我不可能為赫連術做任何事，可是隻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還是會義不容辭的去幫他的。
    在赫術王府用完了最後一次晚膳，用完晚膳之後，赫連術連夜差人把我和璃兒送到了雲浮廟，並且還在寺廟周圍安插了很多他親自訓練出的高手。
    其實他安排這麼多高手也好，這樣我離開的時候也不用過多擔心璃兒。
    待璃兒睡著，我便悄悄的溜出廂房，沒想到剛好碰上寺廟的主持，“施主這深更半夜的是要做甚？”
    “方丈，我有些事情需要去一趟，勞煩您幫我好好照顧世子，日後，當今皇上必會幫您的寺廟好好修葺一番，也定會添很多香油錢的。”
    “施主，出家之人並不在意這寺廟有多麼的金碧輝煌，隻要心誠必會有佛祖庇佑的。”
    “那真是勞煩方丈了。”
    我輕輕一躍便越過高牆，赫連術的那群高手防別人還行，可是對我來說他們實在是不夠入我的眼。
    我連夜趕到京都城門，將早埋伏好的各方兵力潛伏帶進城裏。
    今夜對的皇宮，實在太亮，整夜的燈火通明，晃得我的眼睛有些發酸，我安排好人潛伏好後便直接開了一條小路殺進了皇宮，赫連術的人馬已經攻到皇宮中心，赫連術親自帶隊，一路殺過去，道路上灑滿了鮮血，連空氣裏都慢慢的是血腥味，聞得我一陣惡心。
    可是當今皇上也不是吃素的，有人要逼宮他怎麼可能一點消息也收不到，果然到正殿前的時候，大批的禁衛軍從四麵八方湧出來將赫連術對的人馬團團圍住。
    而皇上也在大殿之上傳出聲音，“皇弟，朕向來待你不薄，沒想到你卻是這樣回報朕的。”
    “你待我不薄？這江山當年是我給你打下的，你呢，卻在坐穩皇位後，一心想置我於死地，害死我的福晉不夠，現在還派人來殺我的獨子，你的心腸如此狠毒，不配我幫你打江山，今日我便是思，也不會讓你好過。”
    “來人啊。”
    “在！！！”
    “給我把反賊赫連術拿下。”
    “是！！！！！”
    禁衛軍對的聲音響徹雲霄，以人數來說赫連術肯定會吃虧，看他的樣子，已經做好一死的打算了，我早料到，皇帝會有這麼一手，從懷裏掏出鳥笛，尖利的聲音劃破夜空。
    我早埋伏好的人手便魚貫而入，一個個嫻熟的絞殺，我看的有些手癢，也衝進人群中一劍一個，殷紅的血液灑在我的身上，我唯一一次沒有感覺到惡心，隻是覺得多殺一個，赫連術受到的威脅便少一分。
    “歡顏。”
    我聽見赫連術的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果然看到他一臉震驚的表情，我朝他笑了一下，清理完最後幾個禁衛軍之後，我便立刻離開，現在不離開，之後可能就走不了了。
    皇弟看大局已定，自刎在了午門前。
    離開京都的時候，師傅來接我，“很好，一切都完成了，我們也回去吧。”
    “是，師傅，不過，我能問你一下嗎，為什麼要幫赫連術逼宮呢？”
    “這是我當初答應他的。”師傅取下麵具，雖然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可是還是可以看出和赫連術相似的五官，“我們是同胞兄弟，隻是當初我娘逃出皇宮隻帶上了我，我答應過他，以後不管有什麼事都會回來幫他的，對了，我聽說他在找人，應該就是再找你了，你不去看看嗎？”
    “不去了，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隻是，以後有什麼事再回來吧。”
    當初和月芙一起下山，就是因為月芙長得像他的福晉，本想著讓月芙接近他我才好行事，沒想到後來陰差陽錯我還是遇見了赫連術。
    我也有想過是不是要留在赫連術身邊，可是，宮門深深，我在山野之間過習慣了，還是隨性一點好。
    後來回到山上，師傅說不想在待在這個地方，我們便喬遷到了江南一帶，離開京都前，聽說新皇帝立了貴妃，可是始終沒有立皇後，很多大臣都舉薦自己的女兒，可是都被駁回，誰也不知道原因。
    我還師傅說，他算是放了月芙一條生路，隻是廢了她所有的武功，現在的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民婦，這也是她所想的吧。
    隻是我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到赫連術事，他袖口的那朵花，我記得它在民間的意思事，此生獨有。
    這世間，不知對於他，我是不是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