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塵世遊曆 第九章 離魂鎮上無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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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過申時,覺一看那鎮子的城門,四下裏陰氣逼人,微微輕風,送來的卻是殺氣。城門兩邊還有一副對聯:過往商客止步;雲遊僧侶駐足。這是怎樣的一個鎮子?拒人於千裏之外,是什麼意思?覺一豪情突起,邁步走進離魂鎮。雖千萬人,吾往矣!
與其他城鎮一樣,這裏也有各式各樣的店鋪,參差不齊的建築,甚至街麵上還有排放東西的攤位,隻是連個人影也沒有。有的隻是蒼蠅,嗡嗡的聚成一堆,那裏有個摔壞的雞蛋,青是青,黃是黃。一個新鮮的雞蛋。可以想象,這裏曾經是個繁華的市場。現在幹幹淨淨,好像有人故意打掃過,絲毫不亂,所以並不顯得蕭條。所以那個破了的雞蛋就顯得格外醒目,覺一本不想去注意它。
這鎮上不僅沒有人影,連店鋪的門都關得死死的,不知要防誰家的賊。就在覺一被破了的雞蛋吸引時,一扇門開了,本來清靜的街道突然站滿了人,站不開的就跳上石桌。一個個帶著棍棒,話也不說,直接往覺一身上招呼。
覺一知道這些隻不過是尋常百姓,之所以打自己,一定是把他當成了某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反正他們傷不到自己,索性讓他們打,也出了他們心頭的惡氣。傷不了不等於打不疼,裂開的皮肉使覺一鑽心的疼,但這也比意識傷害輕了何止萬倍。覺一不得不采取詐死的方法了。
那些人終於停止了痛打,散開了。有些沒打上的,又過去痛踢幾腳。其中一人悄悄地問人群中間的那個漢子:“少主人,那怪怕是死絕了。”
漢子看著一動不動的覺一,說:“凡是怪物都不會輕易死去。你們兩個把這陰陽怪物捆起來,托到後山上燒了。”那兩人連忙答應,聽聲音顯得很是高興,生怕別人搶了去,一個留下看屍體,一個去尋繩子。
那兩人抬了覺一出了鎮子向後山走去。一路有說有笑,倒挺爽快。漸行漸遠,其中一人說:“張哥,這怪已經死了,咱們何必那麼麻煩。反正捆著呢,從這崖上扔下去,不死也死了。”另一人說:“李兄弟說的是。”於是兩人一起用力,把覺一扔了出去。
兩人剛要走,隻見那屍體平平地飛了回來,落入兩人的手裏。兩人直直地看著對方,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去,雙腿竟直直地挺立在那裏。姓李的膽子稍大些,先回過神來,放下屍體,發一聲喊,跑了。張姓漢子也清醒了,同樣跑去追趕姓李的。
姓李的跑得遠了,氣喘籲籲地停下。隻覺得頭頂一陣風過去,那屍體已經立在他的眼前。這次姓李的沒有嚇傻,雙膝“撲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說:“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要饒你性命不難,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幾個問題?”
“大王盡管問,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是何人?那個被稱為‘小主人’的又是什麼人?”
“小人李四,那個同伴叫張三,都是這‘小主人’的長工,窮人家沒個正經的名字。‘小主人’姓贏,名字隻有一個‘景’字,自小練了一身武藝,為人俠義,好打抱不平,時常周濟窮人,出手大方,遠近留下個好名聲。因此凡是他分付下來的事,大家都樂意幹。”正說著,張三趕到,看這情景,也“撲通”一聲跪下。
覺一早去了身上的繩鎖,此時右手在身前撫過,張三李四膝上一痛,不自覺地站了起來。覺一麵色威嚴,冷冷地說:“好好回答問題,不必跪著。你們為什麼不分青紅皂白便如此痛打我?”
李四道:“小人與眾人認錯了大王,因此誤傷,請大王恕罪!小人願服侍前後,做牛做馬來贖罪。”
“我用不著你這奴仆。為什麼稱我為怪物?”
“這……小人不敢說。”李四看了看他的臉,低下頭,實在是不願看第二眼。
覺一明白了他的意思,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說:“我這身體陰陽對分,其醜無比,也難怪你們說我是怪物。罷了!那你們又為什麼要燒我,把我扔下懸崖,趕盡殺絕呢?”
此言一出,慌得張三李四又跪下不停地磕頭,隻說:“大王饒命!”
覺一厲聲說:“站起來說話!”
李四不知道該怎麼說,張三豁了出去,說道:“你不是那妖魔的同黨嗎?”
“什麼妖魔?我哪裏知道?我本是兩界山修行的和尚,又怎麼會與妖魔同流合汙呢?”覺一有種被汙辱的感覺,言語有些氣憤。
“原來您是得道的高僧,怨我們有眼無珠。隻求拿下那妖魔,救一方黎民。”張三李四再次同時跪下。
覺一伸手扶起他們,說:“兩位普通百姓都能顧念眾生,我佛慈悲,自當不辭。你們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多謝大王!”兩人如蒙大赦,匆匆離去。
覺一放開意識,去搜尋那妖魔。果然在百裏外的山洞裏安臥著一個龐然大物。那東西似乎感到了自己正被窺視,睜開碗口大小的青眼向覺一的位置看來。覺一忙收回意識,運起潛息訣,剛才隻顧急著查看,倒忘了這個功法。
如何進城又能避免眾人的猜疑呢?覺一心想,心念動處,一個簡易的麵具便戴在了臉上。
再次進鎮,前後不過一個時辰,離魂鎮上已是另一番模樣。街上人來人往,家家店鋪門戶大開,商業繁華,人聲鼎沸。
折騰了半個下午,覺一腹中也餓了,找個小店進去,要了幾樣素菜。店小二靈活得緊,很快小菜上齊了,又倒下一杯茶水,自去忙別的事。
覺一顧不得出家人的顏麵,秋風掃落葉,直把桌麵上的菜吃得幹幹淨淨。端起茶,一口喝盡,自己又續上,又喝了。如此喝了三杯,他的眼前閃過幾個星星,頭腦突覺沉重,便不自禁趴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