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塵世遊曆 第八章 冰火二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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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一不避不閃,一來對方是自己的師父,那怕他還不能辨別虛實;二來,生死關頭,平生所曆紛至遝來,特別是最近心身所受之煎熬,還要背負放走妖魔的責任,隻怕以後也是路途艱險,一種沉重的感覺襲來。他想,不如死了算了。
異變突生,師父那一掌在空中一頓,再也沒有劈下來。就在覺一的眼前,師父的麵容慢慢虛化,成了無數光點拚成的身軀。覺一悲痛欲絕,嘶啞地喊道:“師父,您別走。您不管覺一了嗎?您不是說,覺一是最聽話的嗎?這十年來,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在山中苦熬歲月,就是始終相信您會回來的。師父……”一聲淒厲至極的呼喊。
那無數的構成師父身軀的光點排著隊迅速沒入覺一的右眼之中。同時,兩股意識並入覺一的大腦之中。內容大同小異:“小子,我可以無限製地修複你的意識,卻不能重生你的軀體!你以後好自為之吧!”覺一當然清楚這是道元丹和魔元丹的同時敬告。這兩大對頭倒也有意見一致的時候。
隻見覺一右眼青光大熾,極度的悲痛讓覺一近乎失去理智,他大吼:“老子什麼都不管了!我隻要我的師父。是你,吸收了我的師父,我要讓你償命!”說著,伸出兩指,直奔自己的右眼。
魔元丹冷笑道:“你身體裏的邪氣還是爆發了,這個時候你是殺不死我的。你那師父隻是太極圖幻化的虛影而已,你是知道的。別忘了,你還在太極圖中,小心為妙,不然大家都要葬身於此。”
魔元丹一盆冷水潑下,覺一有些清醒了。如今他身上怨氣大盛,邪氣占了主導位置,趣利避害的本性迫使他恢複了理智。
太極圖受到覺一心神波動的影響,驅魔功能已經啟動,四象開始幻化。魔元丹豈能容他幻化成形,青光大熾的右眼放出一陣玄風,那太極上的陰魚不斷有光點泄出,沒入覺一右眼。道元丹又怎能坐視不理,以法施為,那陽魚上同樣溢出無數光點,悉數沒入覺一的腹中。隨著陰陽二氣的增加,其在覺一體內的爭鬥劇烈起來,覺一忍耐不得,終究還是在掙紮中昏迷過去。
尹喜起初看到太極圖中的覺一盤膝而坐,神態輕鬆,知無大礙。誰知後來他傾倒在一邊,太極圖吟聲大作,尹喜暗道:“不好!”隻是自己也無力相助,隻盼他早點轉危為安。緊接著太極圖劇烈震顫,兩儀化為四極,四象隱然若生。再看覺一,已是消失無蹤。尹喜長歎道:“可惜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修為!此番卻要喪命於此了。看來,你並不是我要找的人。”他念了個訣,把太極圖收了起來,入手感覺有異,吃了一驚,慌忙檢查,並無異狀,不過稍輕而已。當下他並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尹喜查看太極圖時,又輕了些。他開始擔心了,一遍又一遍地查看,並無異狀。又過一天,又自輕了,打開來看,連色澤也淡了不少。尹喜憂心忡忡,暗道:“天意難測,難道又生了重大變故?”
事情當然不會因為尹喜的原因,就停止不前。一連七天,太極圖輕得如同一般布匹無二,色澤斑駁,像似老去了千年。尹喜心疼地看著,自語說:“我命休矣!”恰好此時正是午時正刻,但聽的太極圖裏一聲痛不欲生的哀嚎,一道身影忽地從圖中溢出,遠遠地消失了。
“他居然沒死!”尹喜驚歎道。“既然他沒死,這太極圖的變化自然與他脫不了幹係。”想到這裏,尹喜的身影也瞬間消失。
再沒有比瀑布更好聽的聲音了。此刻的覺一就在萬丈瀑布下衝刷著身子。那不知從哪裏來的水,冰涼如九幽之下的寒潭。即便如此,起初也絲毫不能減弱覺一體內的熱氣,但漸漸地好起來。他剛感到一絲涼意,身邊的水迅速凝結成冰,四處擴散,一道冰寒之氣沿著瀑布直上。不過瞬間,便把那流動的水凍成了冰,整個瀑布靜止下來,也算是人間奇觀。
“嘭”一聲石破天驚的爆響,一道流光直竄向旁邊的山洞。山洞裏燃著熊熊大火,連山壁似乎都要燒化了,但在火堆旁蹲著的少年依舊不停地顫抖,兩排牙齒磨得“咯咯”作響。也就幾分鍾的事,少年又回到瀑布下。如此這般,煎熬了一個時辰,覺一漸漸平靜下來,仰躺在山洞裏休息。
又過了一個時辰,覺一醒來,緩步下山去。他一邊運起潛息訣,一邊放開意識,這樣既能找到安身之地,也可避免打擾別人。很快,他便搜索到一個小鎮,心念動處,已經來到小鎮旁一個無人注意的地方。他邁步走向大道,那知本來好好走路的人見了他,發一聲喊,便四散逃跑了。一會功夫,一條大道上再也沒了別人。
覺一雖知自己因體內陰陽二氣的原故,麵上已經發生了變化,但他自己看不真切,而所遇之人,無論是樵夫柴廣琛,還是道人尹喜都沒表現出過大的詫異,所以並未放在心上。可是一般平民怎麼能和那兩位同日而語?
到了鎮子的城門旁,仍舊不見一人。抬頭看那匾額,上麵三個血紅大字:“離魂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