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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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不知。”樸勝基抬頭看他,又很快低下頭去。
王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道:“洪麟總是敢直視孤王的眼睛,從小就是這樣。而愛卿,喜歡在孤王麵前低著頭。”
“微臣並不喜歡。”麵前就是自己喜歡的人,誰不願意定格視線不再移開?誰又會願意,像他這樣低頭強迫自己不去看自己喜歡的人?
“微臣隻是不敢。”害怕一眼,就會陷得越來越深。
殿下不是說過麼?微臣對殿下說的話,殿下已經不記得了。殿下還說,要微臣也忘了。
不敢?樸勝基明明是膽大包天。
至少,他以前對他說過的那些話,還沒有其他人對王祺說過。連洪麟也沒有。洪麟隻是說:殿下身居宮中,微臣豈有二心。
可那份二心,他還是有了。
“愛卿,有一點愛卿和洪麟很像。”王祺自顧自又喝了一杯酒,道:“你們都喜歡在孤王麵前出神。”洪麟是最近開始的,而樸勝基,似乎很早以前就是這樣。
洪麟,隻怕是在想王後吧?而樸勝基,王祺很想知道他在想什麼。
“請殿下恕罪,微臣隻是想,要是天不要再亮,該有多好。”要是天不再亮,他是不是就可以合王祺這樣麵對麵坐著,一直飲酒?
“愛卿說笑了。”隻要有黑夜,就會有白晝。沒人有能力更改日出日落。
“是,微臣知道。”知道有怎樣?
癡人說夢,依舊能夠獨自說一輩子。
第二日天氣晴朗,秋日裏正是狩獵的好季節。王祺照例出宮狩獵,跟在身邊的人卻變成了樸勝基。要知道,以前王祺無論去哪裏,身邊都少不了的人就是洪麟。隻是現在,估計洪麟還在從王後哥哥的家裏趕回宮中的路上吧?
洪麟,孤王希望你能主動來告訴孤王。而不是,等孤王失去理智,抓到你們以後,你在對孤王說,你愛慕王後。孤王一氣之下,要是在傷了你,可如何是好?
王祺追著一頭鹿進了密林,樸勝基緊緊跟在他身後。不知為何,自從上次殿下出遊遇刺後,他總是心神不寧。上一次殿下為了保護洪麟身受重傷後,樸勝基整整做了一月噩夢。
隻是在恐怖的夢境,都比不上他夢到自己站在一邊,麵無表情看著殿下倒在洪麟劍下來得嚇人。
兵器出竅的聲音,不大,卻逃不過習武之人的耳朵。
“護駕!”樸勝基抽出佩劍將騎馬攔在王祺身前,侍衛們迅速分布開。上一次是殿下出遊,這一次是殿下狩獵。這些人膽子到大,屢屢挑這樣的時候出手。莫不是說,連侍衛中都出了奸細?
對方的死士來得氣勢洶洶,樸勝基截住對方揮來的劍,道:“玄希秋辰,你們帶上人護送殿下走。”
“樸副總管在說什麼?孤王怎能先走?”
“殿下,洪總管很安全,請殿下速速回宮。”上一次是因為洪麟在,您才會義無反顧的留下來。而今,請您千萬不要,讓自己涉險。
王祺拿起佩劍,冷冷道:“樸副總管的意思是,孤王會扔下你不管?”
身邊的死士一個個倒下,樸勝基搖頭:“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微臣隻是怕······”那句話還沒說出口,他已經跪倒在王祺麵前。
“愛卿?”他伸手去扶,手指觸及那人的後背,黏黏的鮮紅液體,帶著溫熱,染得滿手都是。他抱著昏倒的人上馬,急切道:“快去找今日隨行的太醫殿下過來。”
微臣隻是怕,殿下會受傷。那樣,還不如殺了微臣。
“殿下。”臨時搭建的帳篷裏,太醫微微顫顫道:“樸副總管背上的劍傷,有毒。若是再耽誤下去毒氣攻心,隻怕······”
“隻怕什麼?你們又要跟孤王說人救不回來?”語氣冰冷,沒有絲毫溫度。王祺看著昏倒的人不禁皺眉。他重活一世的時間裏,總是能看到樸勝基麵無血色,倒在他麵前。“你們到底有什麼辦法?明明白白告訴孤王。”
“微臣以用銀針封住樸副總管的穴道,剩下的,便是用刀踢除已經發黑的血肉,阻止毒藥蔓延。”
“就照愛卿所說。”
太醫事先讓人牢牢按住樸勝基的四肢,以防那人忍不住鑽心之痛掙紮起來。用鹽水清洗過的刀尖挑開傷口,迅速將發黑的部分剔除。
以前常常聽別人說痛不欲生,那種感覺,到底是心疼還是能清楚感覺到的疼呢?
樸勝基滿頭是汗,整個人好像從水裏撈出來的樣子。可他隻是靜靜趴在榻上,沒有表情。唯一可見,也不過是他那被自己咬破的嘴角,還有握得青筋暴起的拳頭。
反正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勝基?”王祺的聲音滿是關切。
是殿下的聲音,殿下叫他的名字。不是愛卿,也不是樸副總管。
“殿下······”無力的呢喃,那人依舊緊閉著眼睛。沒聽到回應,他又喊了一遍“殿下。”那語氣,無比堅定。
“嗯,孤王在。”王祺替樸勝基撫順額前的頭發,輕聲道:“勝基好好睡會吧。”
這樣神采奕奕的聲音,殿下一定沒有受傷吧?真好。
“真好,殿下。”樸勝基放下緊繃的心,沉沉睡去。
好什麼呢?樸勝基?
你是在說孤王嗎?孤王又好在哪裏呢?要是真的有那麼好,怎麼連洪麟也留不住?
“殿下。”內侍站在帳篷外,小聲道:“洪總管來了。”
看著太醫替樸勝基包紮好傷口,王祺才開口道:“讓他進來吧。”
“殿下。”洪麟一進來便跪地不起,道:“微臣來遲了,微臣該死。”他剛回宮中不久,便聽到王祺外出狩獵遇襲的消息。嚇得心驚膽戰,一路騎馬飛馳而來。不過還好,殿下坐在他麵前,安然無恙。
“微臣身為殿下的侍衛總管,卻未能保護好殿下的安危。微臣,實在是······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洪麟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樸勝基睡得很深,王祺還是下意識壓低聲音。方才太醫在他傷口上敷的藥對治療劍傷有奇效,卻會使傷口疼痛非常。樸勝基想是太累了,才會在這樣的劇痛下睡過去。“是孤王沒帶洪麟出宮,洪麟最在哪裏?”
即便孤王要帶,整個宮中,都找不到你。
“洪麟,你昨夜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