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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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一點也不喜歡,看到這樣的殿下。
房間裏開始紛亂起來,隱約間聽到有人說,副總管心脈薄弱,要趕緊用銀針封住心脈診治。樸勝基感到莫名的解脫,他想,他終於可以,去陪伴他夢中的殿下。
殿下,無論如何,請您千萬不要舍棄微臣。
就算他滿身罪孽,可他仍然,渴望能夠得到救贖。
王祺在第二日清晨回到自己的寢宮。
那顆不知原因劇烈跳動的心髒,在王祺踏進自己寢宮的偏殿時出乎意料的歸於平穩。
太醫最後一次替榻上持續昏睡的人施了針,和屋子裏伺候的宮人一起自覺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間忽然安靜無比,隻聽得見榻上那人輕微的呼吸聲。
王祺慢慢走近榻邊,伸手探上那人的額頭。高燒並沒有完全褪去,而是反反複複,熬得人膽戰心驚。
冰冰的觸感很舒服,樸勝基不禁蹭了蹭那人覆在他額上冰涼的手心。是誰的手心呢?殿下的手心,應該會很溫暖吧?因為他的殿下,笑起來是那樣好看。
殿下······
許久沒有接觸過光線,房間裏的亮度讓樸勝基雙眼一陣刺痛。他本能地想要閉上眼睛,卻在看見坐在榻邊的人時,睜大雙眼看得目不轉睛。眉目如畫,俊朗無雙。那個人,分明是他夢中的殿下。隻是他的殿下,怎麼會坐在自己身邊?都說人死如燈滅,隻是樸勝基不知道,原來人在燈滅的瞬間,還可以看見此生所想,他的,一生摯愛。
“殿下······”他想伸手去碰,渾身上下卻沒有一絲力氣。
也罷,還能見到殿下,微臣便,不再奢求任何。不再奢求來生還能遇見殿下,陪伴殿下左右。也不再奢求,微臣還能有來生。
多日水米未盡,那人的聲音嘶啞無比。落在王祺耳中卻是說不出的安心,他替那人壓好被角,輕聲道:“愛卿總算醒了,孤王這就叫太醫進來。”
“殿下?”樸勝基不確定地又喊了一遍,人死前的燈影裏,殿下能聽得他說話嗎?他麵色如白紙,注視著眼前的人,勾起破裂的嘴角,他說:“殿下,殿下能否掐掐微臣?”
“愛卿此話何意?”王祺不悅,他實在不明白這人好不容易死裏逃生,而今還有想方設法傷害自己。就算隻是動手掐一下,要是沒掌握好力道,可是會留下青紫一片的。
哎?他怎麼會開始關心起除了洪麟以外的人呢?不是,他對樸勝基,隻是君主對臣子的關心,和對洪麟的不一樣。
“微臣隻是想知道······”身體很虛弱,多說幾句話都會帶動身上的傷口發痛,樸勝基緩了緩,笑道:“微臣隻是想知道,微臣此刻,是不是快要死了?”
如果不是他樸勝基快要死了,在他有生之年裏,他怎麼會離殿下這麼盡?殿下他,又怎麼會這般和顏悅色的看著自己呢?
“胡說!樸副總管可知道······”知道孤王,命令太醫花了多少時間,才救回樸副總管的命?可你現在,居然問孤王,你是不是······快死了······
對啊,你差一點,差一點點,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寬大的袖子裏,一雙手止不住的發抖。王祺把手握成拳,起身準備去叫太醫。榻上的人緊緊拉住他的衣衫,令他寸步難行。
“愛卿這是做什麼?小心傷口又裂開,孤王今日,不想見血。”老實說身為一個君主,王祺認為他應該對見到血的顏色,這一類的事,表現出習以為常,至少,應該毫不驚訝。可惜他一直做不到。無論是上一世看見血流不止的洪麟,還是這一世看見渾身是血的樸勝基。他都,非常討厭,見到鮮紅的血色。
“微臣的確什麼也不知道······”樸勝基搖頭不肯鬆手,小心翼翼道:“微臣隻是隨便問問,殿下不要生氣。”他很少看見殿下震怒的模樣,即使有,第一個看見的人,總是洪麟。殿下的喜怒哀樂,沒有人比洪麟了解得更清楚。包括嫁給殿下多年的王後娘娘。嗬,他怎麼忘了,洪麟可是從小就陪在殿下身邊的。
拉著王祺衣衫的手悄然放開,王祺看著那人失魂落魄的模樣,不忍道:“孤王隻是要去叫太醫進來。”
“殿下?”樸勝基抬頭,滿眼笑意:“殿下是說,今日會留在這裏麼?”
“這是自然,這裏可是孤王的偏殿。”
殿下的偏殿?樸勝基這才開始環顧整個房間,富麗堂皇。以前住在這裏最多時日的人,應該是洪麟吧?沒想到,他也能有這麼一天。
太醫進來給樸勝基把了脈,說隻要人醒過來便沒事了。接著又開了幾幅藥,說要樸勝基按時服用。
太醫告退後,王祺顯得拘謹。即便這裏是他的偏殿,他仍然不習慣和此刻房間裏人相處。他摸摸鼻子,道“愛卿剛醒,還是休息吧。孤王,先······”
走字還沒說出口,榻上的人已經掙紮著坐了起來“殿下說過,今日不會走的。”
“是,孤王隻是回正殿而已。”偏殿和正殿都是他的寢宮,他自然算不上是離開。這人為何總是這樣?滿身是傷也不知道好好休養,非要讓自己舊傷加上新傷,才肯罷休不曾?
樸勝基愣住,他從來不知道,高高在上的殿下還會有耍賴的時候。他笑著看王祺急步走向門邊,道:“殿下,微臣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問殿下。”
這個地方,王祺下意識的想要避開。他不知道樸勝基要問什麼,隻是他不想聽。樸勝基,為何要如此執著呢?上一世的他,比起樸勝基執著了千百陪。執著的給洪麟他認為最好的一切,執著的綁著洪麟,愛著洪麟。最後,他所有的執著,換來洪麟一句:不愛,罪臣從來沒有,,愛過殿下。一次都沒有。
所以啊樸勝基,你那麼執著,又能得到什麼呢?或者說,你以為,想要的東西,隻要執著就能得到?就能留得住麼?
門邊的背影赫然呆住,木然道“愛卿想要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