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的人。沒錯，就是陳曉宇。個頭長高不少，手長腿長，五官和臉部輪廓多了好幾分硬氣，乍一看還真可能認不出來。
      但是原來的痕跡依然還在，麵皮白白淨淨，眼睛長長的透著點淡漠和清冷。看著其他人的時候，好像隔著層無形的網紗。
      我幾乎是一動不動地瞅著他，目光好像被釘在了那家夥身上，腳也像被釘在了原地。他仿佛被傳染了，雕塑般紋絲不動地站著盯著我。陸真來回看著我倆，疑惑道：”怎麼，你們認識？“
      陳曉宇先回過神來，麵不改色道：”恩，是以前的同學。“
      我也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心說這人模樣變了，聲音都變了，變低沉了變男人了……轉念一想，等等，他們是什麼關係？
      陸真微微一笑：”原來是同學。這世界真小。“她朝著陳曉宇，指了指我：”這小子人很不錯，幫我趕走了那潑婦，還把我送來醫院。我把事情都告訴他了，他也沒說什麼。“
      陳曉宇又看了過來，說了聲：“謝謝。”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我莫名感到有點別扭，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感到別扭。我們以前就沒有多熟，又幾年不見，現在生分點也沒什麼不正常。雖說如此，看著他幫另一個跟他似乎很熟的人向我道謝……好像有哪裏讓我覺得不舒服。我腦子轉了好幾圈，依然回到那個讓人無比在意的問題……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正想著，隻見陸真懶洋洋地伸出手說：“好啦，送我回去！”陳曉宇於是非常自然地抱起她的胳膊扶她起來，動作很嫻熟很溫柔。我似乎聞到了某種虐待動物的味道。
      但是之前……陸真跟那女人的感情糾紛，似乎對象是別人的樣子。
      那他們兩個是怎麼回事？陳曉宇喜歡男人，陸真是個變性人，他們兩人……
      “……”
      ……是閨蜜？
      ……
      他們之間的確流淌著某種奇異的親密感。
      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我大概是可以滾蛋了，可就這麼滾了我居然有點不爽。陳曉宇扶著陸真離開，我也亦步亦趨地走在旁邊。
      我覺得應該跟陳曉宇說些什麼，但說什麼我也不知道。然而什麼都不說，又顯得有點失敗……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陸真仿佛沒注意我的神情，靠在陳曉宇身上，笑嘻嘻地衝我道：“你認識曉宇，那就更方便了。以後常來我酒吧坐坐，他也經常在那兒。來了聯係我或者他，給你免單！”
      我下意識地看了眼陳曉宇。他恍若未聞，目不斜視。我心下嘖了一聲。
      “他這人冷淡得要命，以前也是這樣？”陸真笑著看了我一眼。
      我想了想，不由得想使點壞：“陳曉宇啊，他以前還不是這樣，特別聽話，對人又親切，說話的時候細聲細氣的那種，像個女孩兒……”
      陸真眼睛都瞪大了：“哎喲，真看不出來，那他怎麼長成現在這樣？不科學啊！”她抬頭裝模作樣地打量陳曉宇的臉。
      “哎，我也嚇了一跳，他變了很多，差點認不出來。”
      陳曉宇斜著眼瞥了我一眼。我假裝沒看到，在心裏嘀咕，誰叫你現在裝逼得厲害，勞資可是知道你的黑曆史的……
      其實說認不出來是假的。他變得再多，我好像也能知道這個人就是他。這種接近直覺的東西我自己也琢磨不透。就好比我爸媽模樣變了一些我也能認出他們……這個比方不太恰當，但僅結果而言就是這麼回事。
      可難得再遇到，他這一副臭臉是幾個意思？就算以前我們沒什麼愉快的，也已經是過去了吧。都是成年人了，就算裝裝樣子也不行麼。
      對陸真倒是挺溫柔的。
      “還有呢還有呢，他以前談過戀愛麼？再多說點唄！”陸真仍一臉興高采烈，“誒你知道他……”
      陳曉宇板著麵孔，打斷了她：“有什麼好說的。”
      陸真撇撇嘴不說話了。陳曉宇扯開話題，問了兩句今晚的情況。
      事情前後跟我猜的相差無幾。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有婦之夫搞上，她是全心全意，但那男人就不知道了。男人妻子發現睨端，偷偷記了丈夫手機裏存著的陸真的聯係方式，今天偷偷把她約了出來。
      然後也不聽解釋，見麵就一頓暴打。
      我也是醉了。陸真念自己理屈，覺得對不住她，想想不就被揍一頓麼，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就是沒想到丫下手這麼狠，哎喲……”陸真咧咧嘴。雖然她頂著張嬌柔美豔大美女的外皮，但言語依舊略顯粗魯。
      “快跟那人斷了。”陳曉宇淡淡道。
      “是是是……”
      我在一旁一句話也插不上。
      我們在醫院門口就分開了，陳曉宇真的沒跟我多講什麼。反倒是陸真在上出租車前，拉著我說一定要去他酒吧玩兒呀balabala。
      末了，我一個人提提踏踏孤單地去坐公交。想起陳曉宇那態度，有點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