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在的Z大，在離市中心大約有六公裏的路程。附近有公交總站，可以通往各個地方。我們坐了幾站車，到了市區最繁華的商業圈。一路上經過了市內最好的Y大。它和我們的學校不一樣，處於離市區很近的地方，到哪裏去都非常方便。這也是讓我們嫉妒的地方。
    下車後，我們去了一家連鎖中餐館。
    來的男生除了我和周盛，還有陳誠成。我隨口提到這次聚會以後，他便吵著要一起來。周盛沒什麼意見，我也求之不得。來的女孩都是同係同學，都很漂亮，但我確實不太會應付她們。好在有其他兩人，一個駕輕就熟，一個搞笑歡脫，都不用我怎麼說話。從另一種意義上說，我算是鬆了口氣。
    坐在我旁邊的是個安靜清秀的女生，似乎也是被同伴說服才來的。從剛才起她便尷尬不語，隻是聽其他人說話。我們目光無意中碰到一起，多少都看出了對方的狀況，相互理解地笑了一笑。
    飯吃到一半，氣氛還算熱絡的時候，她悄悄同我說：“我叫鄭思語。”
    “我叫林子宣。”我回應道。
    “哎，我知道，你還蠻有名的。”
    我頓時感到有點詫異又有點不好意思：“是嗎，我自己都不知道。”
    “開學的時候，不是有新生始業教育活動嗎，你在籃球賽上表現很棒，大家都看到或者聽說了。”
    Z大在新生入學以後，除了軍訓，還會安排一係列以專業為單位參加的集體活動。我自然參加了籃球賽。不過因為這個變得有點出名，我之前確實一點都不知道。不過對我影響也不大，畢竟已經過了拚命想出風頭的年紀。如果還是初中那會的我，大概會得意得尾巴翹到天上去。
    鄭思語話不多但很幹脆。這樣的人給我的感覺挺好。聊了幾句之後，我們便交換了聯係方式。
    結束後，其他人提議去唱歌。我說明天大清早還有課要早點睡，就先回去了。用這種半真半假的理由推脫了後續活動。
    獨自走在大街上，令人感覺到一絲輕鬆。晚飯的時候有幾個女生說正處於減肥期間，菜點得並不多。一頓飯下來，我還處在半飽不飽的狀態，於是想著要不要再去吃點什麼。
    經過一連串的服裝和奢侈品店，前方可以看到有些能夠飽腹又平價的地方。盡管時間不早了，街上的人流依舊不見減少。真不愧是市內的商業中心。我在行人之間穿行著，忽然聽到從前麵傳來激烈的爭執聲。
    在兩棟建築物間隔處的陰影裏，有兩個身影扭打在一起。我嚇了一跳，走進一點才發現是兩個女人。與其說是扭打，不如說是其中一個單方麵地在施暴。另一個護著頭和臉，縮著身子。路過的行人都看一眼以後，立刻匆匆走開。我聽到那個施暴的女人尖刻的聲音。
    “死人妖！去死吧！”
    我愣了一愣，不禁停下了腳步。
    她用高跟鞋踢著對方的身體，每踢一下就罵一聲：“你惡不惡心！惡不惡心！”
    不知為何，她讓我感到非常不舒服，不僅僅是暴力的原因。有人想上前勸阻，被她惡狠狠地喝退。
    “有誰幫她？！跟她一樣是變態！！告訴你們，她以前是個男人！！”
    她說著便又踹出一腳踢在對方腿肚子上。挨打的那個人長發糊在臉上，全身狼狽，衣服被扯破了，露在外麵的皮膚看得出累累的血痕，一條小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歪斜在一邊。
    我胸口升起一股莫名之火，在施暴者繼續動手前飛快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將她脫開：“你打夠了吧，她已經這樣了！”
    那個女人瞪大眼睛看著我，歇斯底裏道：“你跟她一夥的？你也是同性戀？？你們這群不得好死的……”
    我對狂犬病一般的家夥簡直無可奈何。好在我比她高一個頭，力氣也大起一大截。她舉手想摑我耳光，被我截住手，扭到背後：“我不是同性戀，是也和你無關！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說完我就把她推了出去。這一推用了點力氣，她踉蹌了一下，差點在跌倒在街上。
    “變態！”她尖叫一聲，用力地扔了什麼過來。
    金屬的觸感劃過我的臉頰，女人投來的東西“當”地掉落在地上。她罵罵咧咧，氣急敗壞地走了。
    我看了看地上的東西，是個小鏡子。
    再看挨打的那個人，她低著頭，慢慢地滑倒在地上。
    想起那個女人的話——人妖……同性戀……
    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