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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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電,蔬菜凍肉無法保鮮,所以晚上吃的較豐盛,是由肖筱做的三菜一湯,味道不錯,至於飯菜會不會有下毒問題,傅城表示他全程打下手監督,外帶試吃。
照常留下一份放於鍋內,肖筱隻是當作是傅城的夜宵,並且為自己的菜能得傅城喜歡而暗喜。
傅城微皺著眉入睡,肖筱睡隔壁。
夜色深沉,隻能聽見外界的越來越多的吼叫聲,在冰冷的月光下,從市中心漸漸往外遊走擴散的喪屍,也懂得走出家門,外麵的世界更大,食物也更多的生存道理。
寂靜的屋子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肖筱警覺的睜開眼,眼裏一片清明,以及冰冷,整個人流露出無形的狠厲和殺意。眼裏突然一愣短暫的迷茫,渾身氣勢一滯,隨後緩緩勾起嘴角,全身氣勢已完全沒有蹤跡,隻有一抹恬靜的笑,一如初識。
而屋子中正安靜埋頭於食物中的黑影,在那股微弱殺意出現的第一瞬間,身體突然僵住,緩緩抬起頭,血紅的雙眼盯向一扇白色的門,眼裏醞釀著翻湧的嗜血和陰冷,以及那壓抑著的和喪屍遇見食物一般的渴望和興奮。漆黑的空間裏,暴風雨般席卷灼燒著那扇白色的門,和門裏的那個人。
屋內正露出溫柔笑容的肖筱,沉浸在傅城喜歡她的食物的歡喜裏,卻在感受到被一道陰冷的視線注視的同時,猛然驚醒,那視線中的隱隱灼熱,仿佛呼應著自己前去一戰,肖筱嘴角的笑緩緩拉大直至耳根,微彎的眼裏再不見溫柔流光,充斥著病態般的狂亂瘋狂。淩亂的頭發,襯的此時的肖筱宛如深淵裏的惡魔,越來越有趣了,嗬嗬。
仿佛默契一般,兩人都沒有吵醒房內的另一人,那個黑色身影定定望了那扇門一眼,仿若最後的邀請,赤紅的雙眼篤定而灼熱的跳出窗戶,隨後跟著的一個白色身影,幽靈般無聲,隻留寂靜的屋內,一道依舊不知何事的淺淺均勻呼吸聲。
錯覺般沾染了一絲血色的月,冷冷的高懸。
月下肅殺環繞的兩人,皆如陌路之徒,盡顯瘋狂嗜血之態。這大概是末世之後每個人的內心縮影,隻不過一般人選擇隱藏與偽善,繼續做著普通人,習慣著內心的惡魔。而另一些行走在世界的兩個極端之人,一端選擇與天鬥,與己鬥,這些便是攜帶著正義,希望的末日英雄,代表著黎明的曙光。自古有正便有邪,另一個更多人的極端,則是不堪肮髒,絕望,選擇著釋放心裏的惡魔,偏執的隨心所欲著自己。與天鬥,與人鬥,其樂無窮。
月下對峙的兩人恰好便都是第二類人,被惡魔統治的本人。
肖筱帶著微微笑意,靜靜佇立著,散發著一個女孩本有的親切和溫柔。在月光的映照下,眼神略帶好奇的看著對麵那個一雙赤瞳的少年。非常青澀,骨瘦如柴,還處於未成年,卻絲毫沒有少年該有的稚氣,死氣沉沉蒼白沒有血色的五官,襯的赤紅的雙眼,紅寶石般剔透,但是它折射的光芒卻讓肖筱一陣厭惡。喪屍,都該死。
厭惡的心情,讓她率先發動攻擊。飄渺的身姿,宛如一陣輕煙,讓人心生朦朧之感,徐徐的飄向赤瞳少年,看似緩慢隨意的前進,卻每一步都毫無偷襲的破綻,攻防得當。
看著原本殺氣凜然氣勢蓬勃的血紅雙眼,慢慢衰弱,一點點變得迷茫。詭異身姿慢慢接近的肖筱勾起一抹勝利的笑,迷惑成功。原本不急不緩的步伐突然加速,疾風般出現在少年前方,不知何時發動的攻擊,右手已緊貼在少年頭上,並散發著瑩瑩光芒,忽暗忽明。
突然,原本已赤瞳漸混沌的少年,眼中神采乍起,看著近在眼前的食物,和來自頭頂的製約不安,喉中發出一聲低吼,眼中頓時血色更勝,十指不知何時變得漆黑寸長的指甲,帶著勁風和凜冽的殺意,直襲咫尺間的心髒。
肖筱眼神一凜,帶著微微驚訝,猝不可防的隻能停止右手的攻擊,迅速向後退去。她目前異能等級是罕有的三級,這在末世初期,哪怕整個國家也是強悍存在,但她有唯一一個致命缺點,因為她異能修煉升級原因,肉體非常脆弱,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所以她通常戰鬥都采取的是突然攻擊最快解決戰鬥,否則長時間的體力消耗和肉體流血都注定最後敗的是她。
肖筱皺著眉,出師不利,精神迷惑失敗。
赤瞳少年攻擊落空的雙爪,帶著不可抵擋的破空之勢再次襲來,直插對方頭部。
肖筱躲退不敵,右手一揮,一個透明光罩頓時牽製住了那雙象征著死亡的雙手,身體迅速旋轉,轉眼間出現在少年的身後,右手帶著瑩瑩光芒再次抬起,緊貼他的頭部。
被製服著雙手的少年,感受到來自頭頂的巨大危機,仰頭一聲高嘯,手臂暴起,隆起塊塊高聳的肌肉,須臾間,卡擦一聲輕響,透明屏障應聲破碎成點點光芒,然後消失。身後的肖筱也隨之臉色一白,猛然咬牙,手上光芒更盛。
感受著力量點點流失,破掉束縛的少年,血紅的雙眼泛起層層波瀾,口中吼嘯更加急迫,卻被頭上的力量強製著無法轉身,驚慌間,手掌向內,道道水箭雜亂的向身後射去,毫無目的。
肖筱緊貼少年背部,以其自身為護,雜亂的水箭擦過臉龐,肩膀,留下條條血痕,卻都隻是些皮肉傷。聽到少年吼叫聲越來越弱,攻擊也不知何時停下,而自己身體的則是充滿著力量感,甚至油然而生定能勝天,踩萬物於腳下的自信。
“你們在幹什麼?”一聲低喝聲從前方傳來,一道身影由遠而近漸漸清晰,赫然是一身黑衣的傅城。
傅城一臉冰冷的看著那兩人,他想他大概知道了肖筱的異能是什麼,並且上輩子聽過這個女人的名號,以吸取對方異能為己用,以陰毒狠厲出名的筱姬,對方體質成為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物,而她則是力量越來越強,唯一致命的缺點便是身體容不了那麼強大的力量,所以後半生都在冰冷的器械藥物中殘喘。
傅城看著對麵還沒成長起來的肖筱,眼神中卻已初顯當年的殘忍,這個女人的一生,都在追求強大的力量,最後也止於力量,沒有人有資格去評論另一個人的人生,同為活著,同為追求,不過是選擇不同罷了,她偏執著力量,這是她的閃光點,她太過偏執,這是她的自取滅亡。不過於她,這大概是她最好的歸宿。
麵對著如此恐怖人物,哪怕現在不過是她恐怖人生的咿呀學語階段,傅城還是有些心理壓力,看著氣息越來越微弱的赤瞳少年,在看到他的身影後,那個即將昏迷的少年睜著赤紅的雙眼看向他,眼中滿是恐懼和求救,傅城心裏反感著那種眼神,他記憶中的那雙眼睛該是充滿傲氣嗜血,濃烈的仿佛可以灼燒一切,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被玷汙,微吸一口氣,喝道:“住手!”
肖筱在傅城出現的那一刻,心裏就開始慌亂,聽聞傅城突然的喝聲,條件反射的果真停止了奪取。赤瞳少年轟然倒下,倒地的巨大聲響,讓肖筱鎮定了下來,冰冷的看了眼地上半死不活沒有威脅性的少年。再次抬頭,身體緊張局促的站在原地,眼中充滿忐忑不安的看向傅城,一副被發現的驚慌模樣,還暗示著不會對對方發動攻擊。
傅城努力控製住嘴角的抽搐,這種情況還裝還演,奈何實力不敵對方,傅城隻好轉換著情緒,配合著對方一起演。
清冷月光下,傅城一臉冰冷戒備的看向那個一臉驚慌仿佛犯錯了的女孩身上。
肖筱終於堅持不住傅城長久的沉默和陰沉,率先開口道:“我,我,對不起,欺騙了你。”說著緊張的彎下了身體,繼續道:“末世裏,不止喪屍需要提防,而人也更加需要防備,我孤身行走,所以,隱瞞了自己會異能隻是為了多份自保的能力。”說完就靜靜的彎著腰等著傅城的責問。
傅城聽著因為對方彎腰說話而變得悶悶的聲音,心裏又默默為她的好演技點了個讚,靜默半餉。久到低著頭的肖筱原本冷靜的心真的開始忐忑。久到傅城感覺腿腳有些酸的時候,才終於開口道:“你們在幹什麼?”
一臉忐忑的肖筱,聽到低沉舒緩在夜色裏略帶些涼意的聲音,原本鬆了一口氣在聽清話語內容的時候身體一僵,這是在問今晚發生的事嗎?準備好代表著在乎關心的斥責呢?自己要不要繼續彎著腰?
電光火石間,肖筱緩緩直起腰,一臉忐忑道:“晚上睡覺的時候,我聽見屋子裏有輕微的聲音,就出來看看,發現了他。”說完還順便踢了踢腳邊一點點蠕動的少年。
“哦,他不是小偷,他是我用食物換取提供水的人,因為喜好原因,通常隻在夜晚給我們水。”淡淡的解釋著這隻是一場誤會,不過傅城沒抱多大希望,要筱姬放棄到手的獵物,這是不可能的。
肖筱聽完傅城的話倒是真的愣了一下,想到剛才的水箭,還有晚飯時傅城沒讓她清洗碗具,原來如此。可是……“那傅大哥知不知道他是喪屍?”
柔弱的聲音無情的說出了心裏最深的秘密,地上的身影開始劇烈的蠕動,緊閉的雙眼,害怕著什麼不肯睜開,無方向的爬行著,他想到逃,逃到誰也看不見的地方,逃到那棟監獄一般的房子裏,那個誕生出自己這個不人不鬼的地方,真可笑,那個原本憎惡的地方卻是自己危險時唯一想要逃去的地方。
傅城聽著肖筱的話,表情呆了一下,隨即恢複正常,對於不是太重要的事,他都不是怎麼在乎。瞟了一眼地上狼狽爬行的身影,赤紅的雙眼緊緊閉著。淡淡的移開了視線看向肖筱。
短暫的表情空白,肖筱看的一清二楚,她心裏微微舒了口氣,這麼看來,傅大哥不知道那個少年是喪屍的事,那麼也就情有可原。繼續開口道:“喪屍就該有喪屍的活法,以及死法。”說到最後兩字時,渾身殺意猛然爆發,眼神冰冷的一腳踩上地上想要逃跑的身體,手再次慢慢伸向對方頭頂。
“等等。”低沉的聲音再次打斷了肖筱的動作。
肖筱眼神陰狠,也不裝柔弱的猛然轉頭,死死盯著傅城,麵色有些猙獰,譏諷道:“怎麼,難道傅大哥想要護這隻喪屍?”
傅城看著對麵恢複本來麵目的肖筱,眨了眨眼,你不裝了,我異能不敵,還要繼續裝。絲毫不為肖筱的陰狠所懼,緩緩開口道:“我們需要水。”
肖筱一愣,麵色緩緩平靜,迫人的氣勢也慢慢散去,想到自己被瘋狂蒙蔽,誤會大哥的意思,剛才的醜態一定被他盡收眼底,可大哥依舊不生氣去解釋。
肖筱低著頭這次是真心的道歉,低聲道:“對不起。”
傅城暗暗鬆了口氣,抬步走到離肖筱一米處,微笑道:“沒關係,我明白。”低沉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讓人安心,讓人信任。
肖筱緩緩抬起頭,臉上帶著抹詭異的笑:“你真的明白嗎?阿城。”
傅城神色頓變,可依舊來不及了,修長的身體緩緩向前倒去,眼神緩緩失去焦距,直至磕上,我真的明白了,女人心海底針。
肖筱一臉微笑的張開手臂緩緩擁住傾倒而來的傅城,我還是不放心你會接受這樣的我呢。
艱難的半抱半拖著比自己要高一個頭的人,肖筱將傅城安然放躺置車後座,她對自己的精神攻擊有信心,剛剛那一擊足夠傅城睡上一天一夜,而那時自己早已安排妥當。
伴著汽車的馬達聲,肖筱坐在駕駛座上,透過玻璃看到了地上躺的那個少年,眼裏劃過一絲厭惡,可又想到那強大的力量,終於打開車門,拖起昏迷的少年,直接丟至後車廂,緊緊蓋上。
隔著一層鐵皮,傅城和少年都陷入昏迷,揚長而去的汽車帶著他們走向命運的相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