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遲到的驚喜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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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3月22日,天氣晴:
    這是歸來的第二天,直到現在我才完全肯定,我,傅城,重生了。
    重生,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或許,自從地球開始審判人類的那天起,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了。
    現在,握著冰涼的筆杆,感受著暈黃的燈光,置身在熟悉的臥室,仍讓我有種不真切的感覺,我眼前時刻晃著的是死前看到的那隻腐爛的隻剩一隻碩大眼球的喪屍,紅的白的在那張醜陋的臉上堆積凝固,唯一還看得過去的是那一口白牙正向自己襲來,撲麵而來的腥臭味甚至掩蓋了利爪穿胸而過的冰涼,茫然,心悸,解脫,那一刻百感交集,最後隻留下滿身心疲憊過後的歸屬感。
    沒有遺憾,沒有不舍,到最後一秒我想到的不過也是活著和死去沒多大差別。如果說,這輩子活的唯一的自我,便是大概所謂人性的正麵,反麵,我從沒有入過心,所以我活的任性卻自在,孤獨卻淡泊,所以,我最後便死在了人性上,所以哪怕死的最後一刻我想的不過也是單純的將要死亡。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重生,
    什麼人或事讓我重生,有什麼陰謀,想要我幹什麼等等,這些我全都不想思考,我唯一知道並且將做的就是,我還要上輩子那樣活,哪怕結局還是那樣死。沒有想利用記憶成為一代梟雄的野心,沒有想改變某段事拯救某個人的悔恨,重生,真的一文不值。
    沒有牽掛不舍的人,沒有追求希望的心,末世的到來,不過隻是換了一下生活環境,習慣了便可,所以說,我從來隻是一個普通人。恐懼,尖叫,絕望,麻木,習慣,所有的普通人都是這麼經曆末世的,這麼一想,末世真的不是那麼可怕,將黑暗麵的人吃人放在了陽光下,除了一開始短暫的視覺衝擊接受不良外,後麵就會慢慢適應的。
    距離末世的到來還有7天,暫且先好好享受一下這重生帶來的最後的七日安寧,物資收集了又無法攜帶,輕裝上陣,一切都無所謂了,畢竟,死亡是一切的終結,尤其對於我這種人,是最合適的歸宿。
    伏案疾書的青年,放下手中疾馳的筆,深深的舒了一口氣,展開四肢狠狠的伸了個懶腰,甚至能聽見骨骼的啪啪聲,暈黃的燈光使得那張俊雅清秀卻淡漠疏離的麵孔柔和了許多。
    合上那本黑色封皮的日誌,推至桌角右上方。這是他一時興起做的決定,或許有一天,他不小心死於某個喪屍或人性,然後又一不小心被人撿了讀去,總歸有個人玩笑般記得自己,也不算沒了塵世再走一遭。
    一身黑色短袖短褲的傅城,步伐悠閑的走在街道上,一米八二的修長身材,略長的劉海遮住了眉毛及額頭,白皙俊秀的臉龐惹得偶爾身後美女偷看,卻止步於他身上冷漠疏離的氣質。
    傅城是個很討厭嘈雜擁擠的人,可是今天他卻享受這個氣氛,溫暖的陽光不會灼傷皮膚,幹淨的路麵未曾被斑駁的鮮血覆蓋,偶爾飄來的小吃的香味亦沒有被刺鼻的血腥腐臭取代。
    末世,太髒了。
    傅城今天出來一是理發,如今這發型是不適合末世行走的。二是回趟老宅,拿一把藏的很深的日本武士刀。
    傅城七歲時父母飛機失事雙亡,家裏的財產被各路親戚陰謀詭計爭奪一空,隻剩下一座空蕩蕩的老宅。當時的老管家偷偷抱著傅城離開一直養育到十四歲,才無病無痛的再也沒有醒過來,留下一筆錢和一份關於老宅的繼承權。年僅十四歲的傅城安排完老管家的身後事後,轉身便一臉微笑和一個開發商賤賣了那座老宅,拿著錢便宜租到了一座據說鬧鬼的房子,周圍沒有一戶住宅。
    傅城按照記憶站在老宅的大門外,看著裏麵繁花敗了滿地,雜草叢生,曾經的精致輝煌被時光掩埋,如今如老人垂暮,脫落的裝飾,裂開的房柱。當年被占據的城堡,終於等到了它昔日的小主人。
    傅城無視著牆上那巨大的鮮紅的拆字,單手一撐,便輕輕越過了一米五高的一道護欄,這對於一個練了近十年武術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這也是為什麼傅城以那樣冷漠的性格依舊在末世活了三年的原因。
    從殘破的窗戶翻進屋裏,看著裏麵熟悉又陌生的房間,樓梯,還有門後曾經他偷偷畫的三個手拉手的小人。原本以為全部遺忘的記憶,當再次回到這個屋裏,一些斷斷續續的記憶片段紛至遝來。
    他藏於一塊鬆動的磚下的一棵不知名的種子,穿越著時間再次揭起,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透明小袋子,裏麵依舊完好的封著一顆指甲大小的黑色豆子,記得小時候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找到的,便以為是傳說中的能夠到達巨人國的魔豆,悄悄藏於這裏,埋著自己的寶藏。
    還有樓梯下麵最角落裏丟棄著一根斷掉的發簪,不知什麼木料製作而成,如今還能聞到淡淡的檀香味,頂上的那顆珍珠早已蒙塵。曾經為找到那根發簪,早已記不清樣貌的女子還發動整個老宅的傭人將宅子翻了遍,卻不知道它就被心虛的自己丟棄在這裏。
    傅城深深吸了口氣打斷了回憶,最後看了眼滿是灰塵的屋子,最後輕輕的上樓,朝著曾經的書房走去。
    翻倒的書桌,移了位置的書架,遍地不知名的文件和雜亂的書本,空蕩的滿是撬痕的保險箱。傅城嘴角挑起一個嘲諷的笑,踩著的紙張發出沙沙聲,走到門後站定,看著隻有歲月痕跡而沒有人為痕跡的牆,嘴角又不知覺的挑起一個莫名的笑。抬起骨節分明的右手,伸出食指沿著門框的接縫處由上而下慢慢劃著,忽然食指頓停,眼裏閃過一絲光亮,屈指微微用力,隻聽得隱隱約約什麼摩擦地板的聲音,如果不是傅城常年練武聽力比一般人好那麼一點這聲音大概他也要忽略了,可是書房裏什麼變化都沒。 傅城挑了挑眉,打開門朝著樓上走去,書房的上麵對應的是他小時候的房間。
    亂七八糟的玩具滿地都是,如今卻落了滿身灰塵,牆上的畫脫落耷拉著,歪歪曲曲的線條,卻被母親親自貼於房內。傅城抿了抿唇,看著曾經因為母親說裏麵鑽進了老鼠而封掉的埋藏秘密的洞穴,其實不過是一道因為管道問題空出來的半米寬的牆縫,被父親開了一個小小的門,自此,那裏常常有個小身影爬進爬出,直到被封,然後遺忘。而現在那道小小的門再次打開,漆黑的洞口散發著未知的蠱惑,傅城摸著微微亂了節奏的心髒,眼睛也閃起了點點星光。
    原本可以爬進爬出的門,如今隻能趴著匍匐前進了。啪,一聲清脆的聲響,原本黑暗的國度頓時被點亮,這份遲到了一個輪回的禮物終於抵達。
    這是個上輩子錯過的驚喜,這輩子尋到,哪怕製作驚喜的人已經離去。一點一滴都是自己遺忘的過去,卻有人幫你記著並刻入時光。滿滿一架子的光盤,上麵娟秀柔和的字跡記錄著排列順序和時間。七年時間,二千五百五十五天,兩千零五張光盤。傅城這麼多年第一次眼睛酸澀,心裏漲漲的像什麼快溢了出來。
    以前的傅城,過的自在孤獨。得過且過,沒有擁有,所以無謂失去。而父母從來都是一個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輕輕一碰,所有偽裝瞬間土崩瓦解,傅城也一樣,七歲前的記憶,是他心裏唯一的淨土,因為需要一個人堅強,所以他選擇把它們埋藏,強大而無畏,卻也失了本心。
    三天的時間,傅城看著堆積了快一房間的物資,微微笑了,仿佛重回小時候那個天真無憂的年紀,至少夠堅持到光盤看完。
    修長的手指劃過一張張整齊的光盤,好像童年的自己小心翼翼的挑選著要吃哪顆糖一般,雀躍激動。
    久久的,傅城突兀的停下了挑選的動作,挨著牆席地而坐,眼睛楞楞的看向光盤,心裏的激動也一點點平息。微微吐了口氣,轉頭開始觀察其他地方,一把漆黑的武士刀靜靜的懸掛在牆上,它便是傅城原本此行的目標,不過現在,傅城瞟了一眼便移開視線,還有一張不知名山水畫,沒有題字,沒有署名。就一副沒有源頭順流直下的江河,河麵上一葉扁舟一個船家,河的一岸邊是兩棵桃樹,點點粉紅桃花飄落,悄然落於河麵,再順流而去。整個畫麵行雲流水,飄渺婉約。除此,室內再也其他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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