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愛恨依舊,此情長流。  第216章 喜服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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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你真的,真的願意嫁給我?”穆染天腦海一片空白,愣住半晌才磕磕絆絆問出這一句。
    莫大的喜悅將他湮滅,他實在不敢相信眼中所見。
    ——那是月的筆跡。
    容月卻是側身躺下不再說話,隻留一個背影給他。
    穆染天抬手想去攬過容月的身體,卻又猶猶豫豫沒臉上前。
    他從不敢奢求容月會答應嫁給他,更沒料到孤傲如容月會去看他寫的手記,是以當保護容月的暗衛滿身浴血向他交上這本手劄,轉述容月那句訣別一般的“對不起”時,他的第一反應便是他又一次徹徹底底被容月拋棄了,他將永遠失去他的畢生摯愛。
    “月,我錯了!我不該什麼都沒弄清就向你亂發脾氣……”
    “我,我不知道……不!我沒想到……我沒看,當時你落入狄裘手中,我快急瘋了,隻一心想著救你,其他一切都顧不上考慮。”
    穆染天語無倫次地道歉解釋,容月始終背向他不肯說話。
    “我不敢說,更不敢問,那樣清傲孤潔如你,定是不願委身一個男人之下的,所以我……我……”
    “所以你是不打算娶我了,對嗎?”容月的聲音低低傳來。
    不肯理自己的人兒終於轉過身,穆染天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娶!我娶!我做夢都想娶!”
    穆染天緊緊擁容月入懷,久久凝視懷中眉眼低垂的人,這才發現容月蒼白的麵頰竟是染上了兩坨十分不明顯的紅暈。
    穆染天一愣,剛才月不肯理自己,竟是在……害羞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情難自禁,再也抑製不住心中悸動,溫柔捧起容月垂眉低目的麵龐,深情吻上容月冰涼柔軟的雙唇,輾轉而又纏綿,帶著近乎虔誠的珍視與眷戀。
    “唔……嗯…………”屬於男人的獨特氣息襲來,容月心神一晃,破天荒第一次迎合穆染天的親吻,他的心跳得很快,不規律的急劇心跳令他渾身癱軟,心口那絲疼痛越發清晰,可他卻隻想任性妄為。
    容月的主動輕而易舉就挑起了穆染天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他一手攬著容月纖細無力的腰身,另一手托起容月的後頸,讓容月整個身體貼合進他的懷抱。
    穆染天忘情地感受著此刻在自己唇間綻放的芬芳。
    那樣柔軟,那樣香甜,他想要更多,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能,月的身體會受不了。
    淺嚐輒止的吻並沒有持續很久,然而饒是這樣,當穆染天留戀地鬆口時,容月已然冷汗涔涔,麵頰上本就不明顯的紅暈早不見蹤影,他閉著眼急促喘息,蒼白的唇瓣一張一合,顯得無力極了。
    “月,你怎麼樣?”穆染天焦急詢問,暗自懊惱,自己明知月心肺虛弱,為何還是沒有把持住。
    “我沒事……”容月緩了半晌睜開眼,看向穆染天虛弱道:“我之前看過黃曆……十一月初二,宜探親,宜嫁娶……我們……明日成親吧。”
    穆染天心下大動,難怪月一醒來便問他日子,難怪月如此著急跟自己“秋後算賬”,可……
    “月,我要給你這世上最好的婚禮,明日時間太緊迫了,不如再……”
    “不,就明日!”容月竟是固執己見,揚聲打斷穆染天。
    麵前的人從不這般任性,無理取鬧,穆染天心中疑慮,不忍佛了愛人之意,妥協道:“好,我們就明日成親!我叫人去準備,你別著急,對身體不好。”
    容月得到滿意答複,心中大為放鬆,濃濃倦意便緊跟著襲來,他緩緩闔眼,
    “我困了,想睡一會兒……”
    穆染天將棉被為容月蓋得嚴嚴實實,心疼撫摸容月蒼白的麵頰,“睡吧,午膳時我叫你。”
    他說完就要起身,忽然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低頭看去,一隻蒼白的手不知何時從被子下伸出來,就聽容月低低道:“別走……陪我……”
    穆染天的心一下子化開,他沒想過清冷內斂像容月這般極為克製的人,竟也會——撒嬌?
    穆染天的臉上不由浮現幸福甜蜜又萬分寵溺的笑意,柔聲哄著容月,“我不走,方才你跑去書房尋我,外麵冰天雪地,我去給你端薑湯來暖暖身子,能睡得好一點。”
    一番解釋,容月這才乖乖鬆手。
    屋外,送薑湯前來的白靈目瞪口呆地偷聽了主公與公子商議婚事的全過程,正麵紅耳赤不敢進屋打攪。
    此刻聽主公說要薑湯,趕忙進屋。
    容月乖乖任穆染天喂下一碗薑湯,之後沉沉睡去。
    穆染天當真一直陪在容月床邊,隻叫白落雨去準備婚禮相關事宜。
    他心有疑慮,命白靈拿本黃曆給自己,這一看,心都要碎了……
    除卻明日的十一月初二,再下一個所謂事宜嫁娶的黃道吉日是十二月二十一。
    若是容月的蠱毒無解,那時他們——已經天人永隔。
    雖然僅有不到一日的時間用來籌備婚禮,但落雨行事穩妥且極有效率,不過半日,這處萬分幽靜的別院就已經煥然一新,處處洋溢著喜氣,大紅的燈籠與簷上白雪遙相呼應,剪製精美的喜字窗花各處點綴,不奢華卻也不失別致情趣。
    下午的時候,穆染天陪容月用過午膳,又喂容月喝過藥,容月正被穆染天強行抱在懷中看下人們布置完院落又來布置洞房,白靈和白落雨一人捧了一套喜服前來。
    白靈圓圓的眼中滿是期待,笑眯眯道:“公子,快來試試!這喜服還是憶丹姐姐在時,為公子縫製的呢!姐姐早就說會有用上的一日,讓我好生收著。”
    白落雨要比白靈穩重的多,她聞言也捧著喜服上前,卻是嗔怪白靈道:“你還是先與我一道為主公寬衣,等主公試好了,自然有主公為公子試,哪裏還用得著你這毛手毛腳的丫頭!”
    白落雨的話讓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容月臉越發紅暈,穆染天滿意起身,對落雨道:“恩,做得不錯。”
    白落雨為穆染天更衣試喜服,白靈“委屈”地走到容月床邊,一邊為容月整理後背靠墊,一邊抱怨,“公子,落雨那廝成日裏數落我,分明她自己就也是個毛手毛腳的小丫頭!”
    容月睡了一上午,精神不錯,聞言抬手拍拍白靈的頭,收回目不轉睛看落雨為穆染天更衣的視線,“既然你們都是毛手毛腳的小丫頭……扶我起來。”
    白靈不解:“公子起來做什麼?”
    容月扶著她的手下地,一本正經道:“我比你們兩個小丫頭年長。”
    白靈睜大眼:“啊?”
    就見容月徐徐走到穆染天身前,接過落雨手中的衣物,“我來吧。”
    穆染天已經被一日之內的接連驚喜衝昏了頭,有點不知今夕何夕地飄飄然,任由容月親自為他試穿喜服。
    容月長身玉立在穆染天身前,一層一層為穆染天著衣,神情一絲不苟,動作更是沉穩嫻熟,容月曾為戲子,穿戴繁複衣飾自然熟門熟路。
    白靈和白落雨兩人被搶了差事,在一邊看得萬分驚奇,眼前畫麵如此這般和諧精美,她們其實特別想非禮勿視,怎奈公子那瞧起來搖搖欲墜的身體每作動一下就讓人捏一把汗,主公都沒有下令,她們隻得站在一邊看著,以防公子需要幫忙。
    容月兩手從穆染天背後環繞而過,為穆染天束最後的腰封,腰封上左右繡著一對比翼鳥,鳥喙各叼一枝連理枝隨腰封絲絛垂下。
    穆染天靜靜望著在自己身前認真打絛結的容月,容月素白纖長的手指靈動穿梭在大紅的綢緞間,看得穆染天心神蕩漾,他一把捉住容月的手,“這永結同心結你也為我打了,若是喜服不合身再要脫掉改,我可舍不得叫人打散。”
    容月一怔,後退幾步,細細打量穆染天這一身,半晌道:“是有些不合身,腰寬了點,我給你改改。”
    這下換穆染天傻眼,“月,你,你會女紅?!”
    容月卻是不答,隻略帶心疼地輕歎:“想來是你瘦了,不然憑丹姐的手藝,不會做得不合身。”
    白落雨很快送來容月要的針線,白靈則去廚房吩咐明日喜宴要備的酒菜,又忙著做幾道小樣準備晚膳時先讓主公和公子嚐嚐。
    “月,你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這等事叫落雨去辦就好。”一整個下午,容月都坐在床上為穆染天改喜服,甚至連自己的喜服都沒來得及試穿,穆染天守在一邊提心吊膽地看著,生怕容月手中那細小的針紮傷自己心愛之人。
    容月卻是一意孤行,即使穿針引線的手微微發著抖,也不肯假手於人。
    快到晚膳時候,喜服終於改好。
    白靈吩咐下人們擺開一桌子美味佳肴,喜滋滋上前,剛準備報一遍菜名,就見她印象裏永遠高高在上,即便對著主公也依舊清清冷冷的公子正低頭去繳手中細絲,優美修長的脖頸向下彎去,幾縷發絲垂落,仿若雲端仙人終於落進凡塵。
    不知怎地,她腦中忽然閃過“賢妻”一詞,繼而又狠狠搖頭,不,不,不,公子是男人,再怎樣也該是“賢夫”。
    “再試試看?”容月抬頭,將手中衣物遞給穆染天,作勢就要起身再為穆染天更衣,卻是眼前一花,栽進穆染天懷中。
    “月!”穆染天驚呼著抱住容月,臉上笑容瞬間凝結,“去叫羅安其過來!”
    “我沒事,起得有些急罷了……”容月的聲音低低傳來,“你忘了安其出城去接他的師父去了?弎前輩為了幫我解蠱不遠萬裏從苗疆趕來,不該打擾前輩休息,等明日婚禮過了,再給我看病不遲。”
    容月說著緩緩抬眼看向緊擁著自己不放手的男人:“穆染天,我不會放棄的,不管什麼法子,哪怕傷天害理……我都願意為你一試!你信我!”
    容月並沒有問起在書房外聽到的對話,穆染天已經主動坦白——取活人心髒換與另一人,一命換一命,這樣常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是容月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然而“換心”一事畢竟匪夷所思,更前無古人沒有任何古籍記載,羅安其不敢貿然,隻能和徐長壽不斷拿活人試驗,以確保萬無一失,在總結了數次失敗經驗後,換心時大量失血是試驗者死亡的最關鍵原因,可不論是輔以“輸血”亦或是羅安其之前耗費精力研究的生血之法都無濟於事,於是他想到了苗疆多秘蠱,興許有能助他完成換心之術的蠱蟲也說不定,一封書信,弎不遠萬裏從苗疆將蠱王帶來。
    從戲台上的重逢到如今兩人即將成婚,經曆過那麼多,容月的話令穆染天一直患得患失的心獲得片刻平靜,他深邃的眉眼透著深刻的沉痛與感動,擁著容月道:“我信你,你也信我。我怎麼舍得用傷天害理的法子留住你,那些人全都是十惡不赦的死囚,他們能在死前行善積德,是他們的福氣。”
    容月點頭,“恩,我知道的。”
    曆盡千辛也依舊沒能獲得圓滿的兩人如今越發彼此珍惜,而經曆過穆染天的“死訊”,容月也更切身體會了穆染天心中長久以來的煎熬,是以他暗暗發誓,隻要他還活著一日,就定要對穆染天好一點,再好一點,穆染天想要的,但凡他有,沒什麼不能給,倘若他沒有,那便強取豪奪,搶來再給,他也不想看到麵前男人絕望崩潰的模樣。
    更別說隻是幾個死囚的命。
    一段插曲,容月在白靈的央求和穆染天的威逼利誘下,先被穆染天每樣菜品都喂了一口,敲定明日喜宴菜色,吃飽飯、喝過藥又沐過浴,才被允許再次為穆染天更衣。
    屋子裏炭爐燒得比春日還暖,容月沐浴過後隻穿了最裏層的素色單衣,長發如瀑垂在身後,冰雕一般的一對鎖骨在衣下若隱若現,穆染天哪裏肯讓別人瞧見容月這幅模樣,他趕走了白靈和白落雨,與容月麵對麵站著,兩人你一件我一件,交替著為對方層層著衣。
    白靈忍不住好奇,非要拉著落雨偷看,兩個小丫頭透過門縫往裏麵瞧,平生第一次知道,原來給對方穿衣服也可以是戀人之間的一種情趣。
    屋外,白靈不解地小聲嘟囔,問白落雨,“不是說成親前夜是不能見麵的嗎?”
    就聽屋內容月道:“戌時過後直到明日午時,你我都不能再見,我想親手為你打這喜服上的同心結,便要委屈你穿著這身衣服睡一夜,當心別弄皺了。”
    穆染天被趕出房間,便見門外來不及躲避的兩名婢女,神色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冷著臉吩咐道:“都別躲了,進去好生伺候著。”
    落雨一向穩重,卻跟著白靈被主公抓個現行,推著白靈進屋,“都怪你,非要偷看!”
    白靈則好奇又問:“主公剛剛臉怎麼那麼紅?是發燒了嗎?”
    白落雨無語,神秘莫測湊上去,“主公那是……”
    “是什麼?”
    “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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