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癡情已忘,血仇難消! 第121章 驚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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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出了相府,就徑直往南街驛館走去。驛館的守衛見到是她,有些驚訝,“落雨姑娘?!如今你家公子不是和親駙馬了,還來這裏幹什麼?”
落雨掏出一塊腰牌在守衛麵前一晃,那守衛立時讓開,“姑娘請進,姑娘請進!”
落雨徑直去了狄裘的房間。
一個守衛忽然喊肚子疼,就慌忙跑開,然後在院子裏哎呦,哎呦地大叫了三聲,朝茅廁奔去。惹得旁人一陣笑話。
驛館內,正在試嫁衣的狄璿,忽然停了動作,對蒲櫻道:“明日出嫁,今日本公主要好好沐浴一番,你去多備一些熱水,要平時的三倍。最上等的鮮花,也要多一些,最好是院子裏現采摘的。”
蒲櫻欠身,“是,公主。”然後出了房間。
狄璿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一直強裝平靜的臉上,滿是鬱色,秀眉緊擰。她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中鮮紅的嫁衣,苦澀淺笑。
落雨真的來了……
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吧。
是背叛王兄?還是看著齊公子死呢?
她猶豫片刻,快速換了準備好的輕便衣物,悄悄摸出房間。
也許她可以兩全。她能選擇的,也隻有那一種選擇。
天色漸晚,狄璿從日前打點好的偏門偷偷出了驛館,騎馬往相府而去。明日便要回犬封,如果今日不說,怕就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大新皇帝竟然對齊公子抱有和她一樣的心思。淪為皇帝的男寵,雖然不是什麼好下場,可如果能夠得到皇帝的保護,也算一件好事。她原以為王兄這幾日都沒有動手,是因為這一層顧慮。
可落雨忽然會來,而且是在今晚這樣湊巧的時間!王兄可能是一直在等走前一晚下手,如此便可確保萬無一失,就算被大新皇帝發現,也已經離開了京都。
她糾結矛盾了許久,最終也隻想到這一個法子。
街道上的人很少,略顯空曠,感覺很冷清。其實在戎族的這些年,她一直都有這樣的感覺。她是大公主,又是王兄最寵愛的公主,仆從無數,追求者眾多,可她依舊覺得很是孤獨。
那樣一種仿若靈魂深處的悲涼,來源於她死在派係鬥爭中的母親。可齊公子的笑,那樣柔和溫暖,讓她真的感覺,是沒有陰謀,沒有雜質的關懷。
反正,這一場和親,不過是王兄手中的一步棋。她的王兄就算再寵愛她,她的姻緣也依然逃不過王族公主的宿命。
這是一次不詳的和親,恐怕和親的花轎一回到戎都,邊關就要起兵了吧。王兄隻是求一個開戰的名正言順。是不是真的和親,其實無所謂的吧。
寶馬飛馳,相府很快就到。天還有些微微亮,狄璿在相府外等到擦黑,才敢悄悄翻進相府的高牆。她還要慶幸,從小自己頑皮,總是要卿欒帶著她翻牆,不走正門。想到卿欒,狄璿麵上更是陰鬱。那個陽光明媚的小鸞,是何時變成如今這樣的呢?
相府裏也很冷清,這與狄璿起先想的不大一樣。她以為有了皇帝這個靠山,齊公子的日子會過的不錯呢。院中竟然也沒有什麼護衛,虧了她還怕被當刺客給抓了去。
可是,齊公子的房間在哪裏呢?
說來也巧,管家鐵叔半天不見落雨彙報公子的情況,擔憂容月沒人照顧,口中不停抱怨:“才覺著這個丫頭靠譜,就給我不著調。公子還昏睡著,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看我怎麼教訓她。”他竟然還不知道,容月已經醒了。
狄璿藏在假山後頭,跟著管家,很快就確定了容月房間的位置。
齊大鐵進到房間,見到正低頭看書的人很是驚訝,“公子,您已經醒了?!”
容月抬眼,微微點頭,“嗯,怎麼,落雨沒有告訴鐵叔嗎?”
齊大鐵狐疑搖頭:“沒有。”
“想來是她家裏有事,著急回去,就忘記了吧。”
“公子可用過晚膳了?奴才這就去為您準備!”
“已經吃過粥了,藥也喝過了。”容月語調輕緩,聲音依舊有些虛弱。
“公子大病初愈還是多休息,奴才服侍您睡下吧。”
容月點頭,忽然想到什麼,對鐵叔道:“將被子換了,我再睡吧。”
齊大鐵微愣,點頭道:“好,公子稍等。”然後轉身出了房間。
看著齊大鐵走遠,狄璿推門而入,又反身將門合上。
“鐵叔這麼快就……公主?!”容月雙眼微睜。
狄璿幾步走到容月麵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你是鄴城少主對不對?”
容月更是驚訝!心髒急劇跳動,開始微疼,握著書卷的手泛起青色,細密汗珠很快滲出額頭,“公主……怎麼知道的?”
氣息不穩,一句輕問。狄璿知道了她王兄所言非虛。
平靜開口:“我偷聽到的。北山寺那日,你刺傷了王兄,王兄懷恨在心,於是便要落雨在你的藥裏下毒。毒藥應該還沒有下,她還不曾拿到卿欒秘製的毒藥。一會兒落雨回來,你千萬不要喝她拿給你的東西。”
落雨竟然是狄裘的人?
“公主為何對容月說這些?”讓容月更震動的是,狄璿竟然會背叛戎族,為了他……
“因為,我不能看著你被王兄害死。”狄璿的身體略微發抖,臉色有些泛紅,猶豫一下終於開口:“因為我,我愛慕公子你!”
容月的臉瞬間慘白,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害狄璿沉迷如斯,“公主,容月其實對你並無……”
“不!不要說!我知道你是在卿欒的符咒控製下才做的那些。所以,你並沒有利用我,對不對?”狄璿急促打斷容月的話,她盯著容月蒼白的臉,忽然起身,走到他的麵前,“能不能再對我笑一次?”
容月輕輕皺眉,“公主,你不該此時來到這裏。你的王兄素來行事謹慎,怎麼會讓你偷聽到他的計劃。”
狄璿瞬間明白了什麼,隨即淒然一笑:“無所謂了,反正我也活不過今夜。我救公子一名,再賠上我自己的命,求公子高抬貴手,也放過王兄一命!”
意識到狄璿要做什麼,容月猛然起身,想要拉住她,卻是頭一陣眩暈,隻能撐住桌角,動彈不得。
狄璿急退兩步,掏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頸上,“當年王兄屠城,他也是為了要在戎立穩腳跟,他不那樣做,死的就是他。”
提到屠城,容月心頭更是疼痛,他強撐著身體走到狄璿麵前,“但他不該!不該!……”
話憋在心裏,說不出口。那是他永遠也不想說出口的話。
匕首已經染血,狄璿繼續後退,目光淒然而堅定,“不管出於什麼理由,王兄是做錯了!他不該草菅人命!更不該殺了公子的父親,還把砍下的頭顱拿走,讓您的父親死無全屍!”
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麵前提起狄裘當年所做,容月隻感覺心口的傷疤被人狠狠撕開,連皮帶血,躲無可躲!“不要再說了!”他咬牙,喘息。
狄璿已經被逼到門邊,她美豔的臉龐掛滿淚水,帶著癡戀的目光“公子能不能再對我笑一次?”
容月沒有開口,目光冰寒,握上她的匕首,用力奪下。
“狄璿願意代替王兄一死!隻求公子你不要再報仇。王兄欠下的仇,就用我的命來還,不行嗎?”狄璿跪在地上,如花的麵容,此刻就快要凋零。
容月拿著匕首,冷冷開口:“他不值得公主如此維護。狄裘的人頭,如果我還活著,就一定要親自取下。公主還是請回吧。”
狄璿還想要說什麼,忽然就感覺心間一陣劇痛,然後口裏一甜。她伸手去摸,滿手都是血跡。驚恐地瞪大雙眼,然後了然一笑,再一次對著容月道:“公子,能不能再對我笑一次?”
容月意識到不對,慌忙丟開匕首,蹲下身去抱狄璿,“公主!公主?!”
狄璿很快氣息奄奄,依舊說著那句:“能不能再對我笑一次?”
和親公主入夜前來,即將中毒身亡,而如此大的動靜,府中一個人都沒有出現,接下去會發生什麼,心中一片明鏡。
容月蒼白的臉上,漸漸帶了溫柔,他伸手抹去狄璿嘴角的血,輕聲道:“好。”
狄璿躺在容月懷中,望著眼前無限溫柔暖意的笑,慢慢闔眼,“我對不起公子,不求你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