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癡情已忘,血仇難消! 第一百零四章 夏風的日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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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夏風伊始,京都的天氣近來都十分不錯,開始熱了起來。
此刻正是清晨,天微微亮。
容月坐在書桌前看書,麵色平和,帶著一抹輕笑,看起來心情也十分不錯。
“月哥哥!小木又來了。”
徐小木跟著徐長壽日日到相府為容月看診,早、中、晚各一次。跑得次數多了,隨著容月病情的好轉,徐長壽三日後便不再出現,隻派自己的藥童例行把脈。
徐小木將藥箱放下,擦擦汗,“外麵開始熱了呢!小木最喜歡月哥哥身上涼涼的感覺!”他說著就抓起容月冰涼的手往臉上蹭。
容月俯下身,卷袖為他擦汗,語氣清潤溫柔,“外麵熱就不要再跑了,我已經好了。”
“那可不行!”徐小木眼一圓,噘嘴道:“請齊公子坐下,在下要為公子診脈了。”
容月規規矩矩依言起身坐正,將衣袖拉起,把手腕放到脈枕之上,一截手臂露在外麵,薄透蒼白的肌膚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徐小木對著他的手腕盯了半晌,語氣更加嚴肅,“光是看著,月哥哥的身體就很不好。小木還是要天天來的。”說完像模像樣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搭在容月脈搏之上,不時更換指尖的力度,神情認真專注,良久開口:“嗯,五髒淤血已清,內傷已經痊愈。隻是,心脈薄弱,血氣嚴重不足,會有體寒、眩暈、盜汗、多夢等病症。所以,月哥哥還是要乖乖聽話不能多思多慮。進補的方子小木已經交給管家了,你可不要挑食,要多吃。”
容月看著徐小木一板一眼,頗一副神醫架勢的模樣,臉上清淺笑意漸濃,收了手,點頭道:“好,我會注意。”
例行診脈結束,徐小木一邊收拾藥箱,一邊說:“師父近來十分忙碌,小木還要趕去太醫院幫他老人家……”話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麼來,四處張望一圈,問道:“落雨姐姐呢,她怎麼沒在?”
“落雨去幫我送一封拜帖。”容月說著,摸摸徐小木的頭,起身替他拿過藥箱,“走吧,哥哥送你。正巧我也要出府。”
徐小木聞言眼睛圓圓大大眨動幾下,一把扯過容月冰涼的手,貼在臉上,“嗯!小木最喜歡月哥哥!”
車夫張平並沒有因為丞相被判斬首而離開相府。他牽著疾墨立在府門前,見到容月出來,立刻上前恭敬行禮:“公子,您的馬小的已經備好。”
容月點頭,“嗯。”又低頭對身側的小人兒說:“小木,害怕騎馬嗎?”
徐小木仰望高大神駿的疾墨兩眼放光,一搖頭,“不怕!”
容月翻身上馬,伸手將小木帶上馬背,叮囑一聲,“坐穩了。”
“啪”,馬鞭輕揚。
小木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往後一靠,眼前的街景立刻急速後退。
“哈哈哈!哥哥的馬騎得真好!感覺要飛起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騎馬,還是同自己的哥哥一起。
相府與太醫院本就不遠,轉眼就到。
徐小木戀戀不舍從馬背上跳下,接過藥箱不肯走,磨蹭半天小聲問道:“以後還能不能和月哥哥一起騎馬?”
容月拉緊馬韁,望著一臉殷切期待的小木,停頓片刻,“以後有機會,哥哥教小木騎馬。”清潤如泉的聲音,帶了鄭重承諾的意味,顯得有些沉重。
“那就一言為定!”徐小木得了滿意答複,想著以後還可以和哥哥一起騎馬,心裏別提有多開心。一跑一跳,轉身“噔噔”幾步就進了太醫院。
容月看著他歡快跑走的背影,喃喃自語:“如果,還有以後……”震動隻有一瞬,心很快恢複平靜。一拉韁繩,疾墨再次奔跑起來。比起以後,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此時南街驛館門前,一位模樣十六七歲的少女正遞上一封拜帖給驛館門衛,“奴婢是準駙馬爺齊公子的侍女落雨,這是我家公子的拜帖。”她的眉毛細細彎彎,眼睛很大,眼角微垂,鼻子與嘴都小巧精致。說話時兩個甜甜的酒窩若隱若現,煞是可愛。
那門衛盯了她片刻,接過拜帖,“落雨姑娘請稍後。”
奇怪,這位姑娘不是佐夫人的婢女嗎?
驛館之內,早已全部換成狄裘的心腹。他們對那位美到妖冶的蒙德礦小妾,佐夫人,可都是過目難忘,連帶著對她的婢女也是印象深刻。
落雨立在驛館門前等候,不急不躁。不多時就有人從驛館之內走出來。
狄璿一身玫紅戎族服飾,頭戴雪狼氈帽,手中攥著拜帖,走到門前不經意地用目光四處張望一下,然後對落雨柔柔一笑:“落雨姑娘。”
落雨連忙欠身,“落雨見過大公主。公主可不要折煞奴婢了,您直接喚奴婢名字就好!”
狄璿改口,問得有些靦腆,“落雨,你家公子呢?”
落雨抿嘴一笑,說話的語速不慢,但條理清晰,“公子應當很快就到。公子身體不好,每日都要例行三次問診,為了不耽誤時辰,這才派奴婢先來送上拜帖。”
狄璿輕輕點頭,對身後的婢女說道:“蒲櫻,去備馬。”
“是。”喚作蒲櫻的婢女轉身離去。
噔,噔,噔。
說話間,有馬蹄聲漸近,然後停在驛館門前。
落雨循聲回身,“公子您來了。”
狄璿站在原地,愣愣看向端坐馬背之上的清俊男子。
素白衣袍,纖塵不染。舒展的遠山眉淡淡掃入鬢角,眉下一雙細長幽深的眼睛帶著無限溫柔暖意的笑。男子此刻的神情,竟然與初見時一模一樣,令她心醉不已,久久難以回神。
“讓公主久等了。”
清潤的聲音響起,狄璿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趕忙低下頭,壓製著狂跳不已的心,禮貌回應:“齊公子言重了,璿並未久等。”
“公主,您的馬。”離去的蒲櫻很快牽來一匹棗紅色的馬匹,那馬風駿矯健,一看就是上等的汗血寶馬。
“嗯。”狄璿接過韁繩。果然沒有猜錯,他是騎馬來的。“璿能和齊公子一同策馬,三生有幸。”
“容月也是三生有幸。隻是……”溫柔暖意的笑更濃,容月伸出一隻手,“為了能與公主同乘一騎,容月特地練習了一番,還請公主不要拒絕。”
同乘一騎?
狄璿握著韁繩的手一緊,臉瞬間嫣紅。回頭去看婢女蒲櫻,蒲櫻對她鼓勵地點點頭。
“那就勞煩齊公子了。”她也伸出手。然後感覺手心一涼,身體一輕,再回神時就已經穩穩落入一個人懷中。
這不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然而,在六月溫熱的夏風中,卻顯得格外冰涼舒適。耳邊傳來男子清冷的聲音,“公主,坐穩了。”
容月雙臂環住身前的人,疾墨昂首飛馳,夏風呼嘯。
狄璿不由得往身後靠近一些,熱風夾雜著絲絲涼意,“齊公子,這是去……”
“北山寺。”容月清冽的嗓音和著風聲,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魔力,直抵人心。
狄璿一愣。
北山寺,又稱姻緣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