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讀*前塵往事(揭秘卷)  殘月染天——前傳(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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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話——
    舊曆,大夏秉天三十八年,五月初六。
    大新開國皇帝穆染天登基,同日冊封丞相之女為月妃,入住月園。
    開國國號為“新”,帝號亦為“新”,寓意改舊、更新。
    開國年號“月華”。
    自此便是,大新,月華元年,五月初六。
    ——終
    臘月三十。
    京都的繁華一如往昔,絲毫看不出長達近八年戰亂帶來的頹廢與蕭條。
    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無不翹首以待這難得的平安新年。
    有多少年了,沒有如此為了新年而歡快忙碌。又有多少年了,沒能同家人團聚共度年關。
    休兵如今半年有餘,舉國百廢待興,京都的複蘇更是猶如雨後春竹。
    通告新令的一張張皇榜不斷,百姓的生活一天天新過一天。
    如今的朝廷裏,大多還是前朝大夏時期的那些官員,卻是似乎換了新的風貌。
    正應了國號一個“新”字。
    對於開創這新朝新世的新帝,說是傳奇神話或也猶恐不及。
    無人不膽寒心魄,畏其為地獄修羅。又無人不敬仰叩拜,奉其為神明活佛。
    新帝那一把晨曦劍又稱修羅刃。
    晨曦晨曦,萬軍無曦!
    晨曦劍下,數萬敵軍都休想再見到第二日晨曦。
    晨曦無曦,實為拖人入地獄,永無光明之晨曦。
    修羅刃上,不知沾過多少人敵兵的血,又染過多少同族的淚。
    如此漫長的征戰歲月,又豈是犬戎一方外族入侵而為的結果。
    內亂乃是戰禍拖延數年的根結所在。
    晨曦劍剝奪的不隻是敵軍的光明,還有穆氏皇族、乃至眾多皇族擁護者的光明。
    新帝,實為前朝大夏最後一任皇帝,慶敏帝的第七個兒子。
    慶敏帝共有九子五女。而如今,卻隻剩三人。慶敏帝的兄弟姐妹眾多,皇族枝葉龐大,不下百人,卻也係數被除。
    就連慶敏帝的宸妃,新帝的生身母親,據說也是死在晨曦劍下。
    十五歲第一次領兵的皇子,用了七年時間,斬盡親友手足,卻也還了天下一個太平!
    他的心中到底是,有愧,還是無悔,恐怕連貼身伺候新帝多年的內侍李貴,也是一無所知。
    皇帝的殘酷無情李貴靜閱無數,可每每新帝對月獨飲、滿身孤寂,他又會覺得那個人其實也會痛吧。
    然而,皇帝自懂事起卻是從未哭過。哪怕是先皇服毒自盡、生母殉情自刎晨曦劍下,他也不曾流過一滴眼淚。李貴又想,這樣的人,該是無情的。
    可這樣一位弑殺殘酷如地獄修羅的皇帝,卻也同時有著“賢德”的稱號。
    他的軍隊,從不燒殺搶掠,欺壓百姓。凡是收入他麾下的郡縣,無不休養生息,郡縣百姓無不得保安康。是以,北方淪陷各郡,無不聽聞新帝名號而奮起,力求收歸名下。南方割據之勢,終是一點點並入新帝手中,再無人能夠奪回。
    追隨新帝之人,無不淚目沾衣,感恩戴德。新帝敵手,無不畏懼敬仰,唯恨此生與這樣的人隻能為敵,不能為友。
    新帝,大新的開國之君,“賢德”堪稱明君典範!
    可以嗜血冷酷征戰沙場、可以仁德賢明治國安邦,尊享世人敬畏與擁戴,這樣一位帝王無疑是完美的,無懈可擊的。
    事實卻不是這樣。
    新帝穆染天一生為情所困,為情所累,為情所傷,一字“情”,一字“月”,便是他一生的寫照。
    新帝登基之日冊封丞相之女齊寶月為月妃,賞賜月園。她是新帝身邊唯一出現過的女子,是新帝畢生唯一娶過的女子。更是天下人都以為的,新帝傾世而愛的絕代紅顏。
    月妃為了帝王大業甘願作為誘餌聯姻犬戎,新帝為了月妃領兵攻入敵國,直搗戎都犬封。對天下人而言,這確實是一段江山美人的傳奇。
    可,對如今的大新開國之君、曾經的大夏七皇子,那隻是一場心殤。卻也是他決心稱霸天下的真正原因。
    不為江山,隻為美人。
    舊曆,大夏秉天三十一年,五月初六。樂陽郡主齊寶月在這一天出嫁,所嫁之人乃是當時最強大的亂世梟雄,戎王狄裘。
    彼時犬戎已經憑借百萬騎兵,一舉攻破大夏長河以北十九郡縣。
    那才不過是天下大亂的第一年!
    然,戎兵卻遲遲難破建都江南的皇城京都。長河水、浪滔滔,成為了京都最強大的一道屏障。戎兵不善水,戎王無奈隻得拉攏江都各大勢力。而樂陽郡便是這各大勢力中的佼佼者。更重要的是,樂陽郡就在京都以西不到數十裏。
    是以,戎王攜萬金、帶奇寶、許以重諾,親自潛入危機四伏的長河南岸,秘密進入樂陽郡,登門樂陽府,求賢若渴。樂陽王齊修卻隻提出一個要求——娶了他的女兒。樂陽王的理由很簡單,兩方聯姻,他方才能安心輔佐戎王。
    傳奇該是從樂陽郡主出嫁前一天夜裏說起。
    那一夜,還是七皇子的新帝穆染天也潛入了樂陽府。
    “樂陽王,齊寶月在哪裏?”桀驁的皇子是為美人而來。
    “在府中。”樂陽王神情閃爍,卻是毫不動搖。
    穆染天:“我要見她!”
    樂陽王齊修:“寶月已然睡下,七皇子這樣恐怕不合禮數。”
    皇子大怒:“你胡說!齊寶月根本不在樂陽府!”
    再然後一清麗少女從暗處走出,溫柔淺笑,遺世幽蘭,“七皇子。”
    樂陽王悄悄退出房間,他自知愧對正緩緩走出的這個人。
    小皇子呆望麵前如蘭少女,目光如炬:“我就知道,是你!”
    少女身體一抖,迎上如炬的目光,“是我。”聲音清潤,比之一般少女更低沉,更富有磁性。如果細細去聽,就會發現,這聲音不該屬於一名女子。
    穆染天深深心痛,責問:“你為什麼要答應他的要求。你知不知道,這一去就是九死一生!”
    “他”是指樂陽王齊修,而“這一去”自然說的是出嫁犬封。
    少女,不,應當是男扮女裝的少年,他淡然回話:“七皇子,為了天下蒼生,舍我一人,又有何不可?”
    穆染天的眼裏瞬間染上哀色與乞求,“為何非你不可?”
    少年輕笑打斷穆染天的話,“因為非我不可。”不能說出真正的原因,唯有這樣回答。誠然,這一件事,也確實非他不可。
    他是養子,齊寶月是生女。
    然而,正真讓他做出決定的,卻不是這個原因。
    他看著麵前小皇子一張冷峻桀驁的臉上滿落幽怨,有些心疼。
    於是,閉眼又睜眼,隻一個瞬息,他便下了又一個決定。
    如果我走了,你必定痛苦,那便……那便斷了你的情!如何?
    無情就無傷……那就無情吧!用我的無情,換你的無情。
    小皇子還不知道今夜起,他將經曆怎麼的心殤。
    此刻他隻是很悲痛。他想要將人強行擄走,破壞聯姻一事。
    剛一出手,卻聽少年開口道:“今日端午,你陪我去長河觀舟,好不好?”問得有些急切,仿佛真的很想去。
    此時已經夜深,哪裏還有龍舟可以看。就算是白天,兵荒馬亂,恐怕也是沒有的。
    然而穆染天卻是答應了。
    此後很多年,每當他獨立月下,靜望長河之水,想起這一夜,都會忍不住對月而問。如果當初沒有答應這個要求,他是不是就不會與那人有這一生的癡纏?他是不是就不會說出深埋心底的愛意,再也,無法回頭……
    隻能眼睜睜看那人離去……
    可穆染天答應了,他想,就算重來一遍,他也會答應的吧。
    隻為了那最後一句,“如果你能陪我同觀一次龍舟慶典,我便原諒你。答應你今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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