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絕情已逝,癡情可生? 第五章 指名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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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園入宮後的第三日清晨,容月依舊沉睡。
“武升,容哥為什麼還不醒?”溫婉的聲音透露著擔憂和疲憊。
“溫婉姐,太醫不是說了嗎,容哥沒有生命危險。你不要太過擔心。就讓他多睡些時候吧。這幾年,他太辛苦了。”武升一邊安慰溫婉,一邊抱起容月清瘦綿軟的身體,“當心藥燙。”
“容哥,喝藥了。”溫婉小心著喂藥,眼睛又泛起了濕意。
“大清早就哭哭啼啼,人還沒死呢!”
洪徽之一大早就收到聖旨,說今日要容月登台。他正為此事煩心,一進屋子就看到溫婉一張哭喪的臉,不由喝道。
“班主。”溫婉止住了眼淚,聲音哽咽道。
“班主,溫婉姐也是擔心容哥。您不要責怪她。”
武升放下容月,替他掖好被角,替溫婉辯解。
“哎!罷了!”洪徽之聞言,深深歎口氣,“也不知阿容上輩子做了什麼孽,此番進宮會這樣多災多難。皇上命人傳旨,說今日要他登台。”
“什麼?!”溫婉驚呼一聲,撲倒在洪徽之腳下:“班主,求您救救容哥啊!他不能登台!這是要了他的命!太醫說了容哥再不能登台!皇上也太強人所難——”
“住嘴!”洪徽之大喝一聲,“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想整個梨園跟著陪葬嗎?!”
“我,我……不管怎樣,容哥不能登台!”溫婉紅著眼,死死護住容月。
洪徽之和武升皆是一愣,他們沒有料到,一向溫婉的人,竟然會這般倔強和大膽。
“溫婉姐,你先聽班主怎麼說。班主怎會是那狠心的人,如今定也為此事著急,想法子呢。”
洪徽之對容哥的關切,武升一直看在眼裏。他希望這一次班主仍舊能夠保護容哥。可他雖然嘴上這樣勸說溫婉,自己心裏卻也是拿不準的。如今要容哥命的,可是皇上,就算有天大本事那也大不過皇上呀。
“隻盼阿容今日不要醒來。拖個一日,也好想法子打點。”洪徽之望著昏睡的容月,搖搖頭,“藥不要喝了。少一頓藥,保一條命。”
傍晚,快要開戲的時候。洪徽之才派人通報了上去,說是容月今日未醒,不能登台。
教坊裏,李貴狠狠甩了洪徽之一個耳光,“洪班主,您好大膽子呀!”
洪徽之的臉瞬間紅腫起來,卻是安安分分跪在李貴身前,一動不敢動。
“咱家以為洪班主是個明白人。徐太醫可不是宮裏其他那些個太醫,他說今日誰會醒,誰便是死了那也是要睜眼醒來的。”
皇上對梨園的態度一直曖昧不明。可今兒早朝前,特意召見了徐太醫,詢問那名昏迷的戲子的情況。可在得知他今日晌午便會醒來,卻又不顧這戲子死活,立刻下了旨意,點名要此人登台。
李貴也琢磨不清穆染天的心思,就安安分分按照皇命辦差,總是不會錯的。他罵了一陣洪徽之,命人通傳的徐長壽還未到。李貴有些著急,皇上可不是個好耐性的人。
李貴邊等,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梨園裏的人,不經意間瞥到床上仍舊昏睡不醒的容月。這一瞥,他心中一驚!不禁快走幾步,來到床前,細細打量起容月來。
像!當真是像呐!皇上真是好眼力。隻是遠遠看了幾眼,竟然也能瞧出濃妝豔抹下這雋秀清冽的真容。他看向容月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長了這樣一張臉,真不知是這戲子的福還是禍!李貴感歎著,忍不住又多看兩眼。這一看,便見那雙原本閉著的細長眼睛緩緩睜開。
容月竟是醒了。
這下,可壞了!
溫婉一直關注著容月的情況。見狀,她瘋了一樣衝出來。
“不!他不能登台!公公,小人求您!您是觀世音菩薩轉世,求您放過容哥。求求您!”她跪在李貴身前,不斷磕頭。
“溫婉姐!”武升也跪下,與溫婉一起磕頭,“求求公公!求求公公!……”
洪徽之卻是沉了臉,靜靜跪在一旁。他多年與各類人打交道,方才李貴看向容月的眼神,不尋常!恐怕,這事還有一線轉機。或許,皇上是看上了容月的……進宮,也總比死了好!
“都給我住嘴!”
洪徽之示意其他人將武升和溫婉拖下去。他們都是梨園的台柱,名氣雖不及容月,但也是有著不少金主的。如今這番,梨園不能再失台柱。
“李公公。您大人大量,別和兩個孩子一般見識。他們打小與容月一處長起,感情自然深厚了些。”洪徽之停頓一下,“可,再深厚的感情,也敵不過皇恩不是。容月既然醒了,哪有不登台的道理。”
李貴滿意地點點頭,“這便最好。今日如果陛下聽戲聽得開心,兩個不懂事的孩子罷了,哪能就治了罪呢。”
“謝公公成全。”洪徽之叩首。
“準備著吧。”李貴說完,又看了眼容月,嘖嘖兩聲,便離開了。
“班主。”容月掙紮起身,聲音略有沙啞,但仍舊如泉水柔而不斷,帶著直抵人心的魔力。
“這或許就是你的命。今日……”洪徽之摸摸容月的頭,這是他最愛的孩子,如今也隻能舍了他,保全更多孩子。
“容月都知道。”容月輕笑,打斷洪徽之的話,“我雖然昏迷,但腦袋還算清楚。溫婉和武升就要煩班主多多照顧了。想來看在我死的份上,皇上應該不會再降罪梨園。如今這情景……也算容月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班主更不要難過。”
“傻孩子。誰說你會死了?”洪徽之看著容月蒼白的臉色,隱忍的模樣,心裏疼惜又難過。他自然知曉容月是為了梨園才不得已來皇宮登台。
“隻盼你往後,想開一些。”好死不如賴活著,“今日便不要上妝了,真真實實唱一回自個兒吧。”
“容哥,你不能去呀!”
溫婉的聲音忽然在屋外響起,帶著哭腔和不甘。她緊緊扒著門檻,死活不肯離開。太醫說過,容哥心脈盡損,如果勉強登台,恐怕就是九死一生了。她不能,不能看著容哥去送死。
“班主,請您救救容哥。”
武升的聲音也隨之響起,然後是梨園眾人的聲音。
“班主,請您救救容哥!”
“都下去吧!”洪徽之渾厚的聲音穿過木門,“今日登台是容月的命,更是你們的命。不想梨園就此消失,就都下去吧。”
“容哥死了,我也不活了!——”
隻聽“砰”的一聲,竟是有人撞在了門上。
“溫婉!”
“溫婉姐!”
容月的臉色霎時慘白。他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誰知他腳還沒有落地,便眼前一黑直直倒下。
洪徽之一把扶住他。
沒想到溫婉竟會是這般性情剛烈的女子。
“你先不要亂動。”洪徽之囑咐一聲,疾步匆匆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