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黎睡覺有一個壞習慣，他喜歡把頭埋在被子裏，一晚上顧辛把舒黎從被子裏挖出來了無數次，最後把舒黎固定在懷裏才勉強保持了舒黎的睡覺姿勢一直到早上。
    一大早起來就睡在顧辛懷裏的舒黎著實愣了好一會兒，回憶起昨天的事情就像在做夢，可偏偏又不是夢，舒黎一下子開心的笑出了聲，顧辛被吵醒了睡眼朦朧的摸了摸懷裏人的腦袋，又抱著繼續睡，舒黎嘴都和不攏，但也老老實實的讓顧老師抱著睡。
    好在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課，昨天實在是折騰的太晚了，顧辛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特別是懷裏還有個軟軟香香的人，不睡覺簡直是浪費時間。
    舒黎醒了就睡不著了，一直傻兮兮的笑著充當抱枕動也不動一下，簡直敬業！顧辛這個懶覺一直睡到十點，舒黎老老實實躺了兩個小時動也沒動一下，等顧辛起床的時候舒黎身體都已經沒知覺了。
    “你怎麼不叫我？”顧辛懊惱的托著舒黎的背把舒黎扶起來，舒黎傻兮兮的笑了一下又黏了過去，渾身又酸又麻全當感覺不到非要黏在顧辛身上才滿意。
    顧辛看他傻兮兮的樣子，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笑：“傻。”
    “不傻！”舒黎胡亂在他臉上啃了一口，感覺怎麼黏也黏不夠。
    “就是傻。”
    “不傻！”
    兩人無意義的鬥了一會兒嘴，顧辛看著時間不早了，怕舒黎肚子餓於是下樓去給舒黎做早飯，被顧老師這樣寵著的舒黎感覺整個人都幸福的要飛起來，趴在顧辛的床上用力的打了兩個滾。
    等顧辛的飯做好了，舒黎也洗漱完了，顧辛的睡衣他穿著有些大了，整個人就像是被罩在衣服裏一樣，寬鬆的可以再塞一個顧年進來，拖遝著過長的褲腳，踩著棉拖鞋踏踏踏的下樓，顧辛剛把早飯擺好，舒黎毫不猶豫的又撲了過去，抱著顧辛的腰不撒手。
    顧辛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先吃飯。”
    聽話的坐好，麵前擺放的盤子裏是煎的金黃的荷包蛋和一片烤的鬆軟的麵包，顧辛隨即又放了一杯牛奶在舒黎的麵前，用溫柔卻強勢的語氣說：“全部吃完哦。”
    吃完飯顧辛送舒黎回家，昨天穿的衣服太薄，顧辛又給舒黎穿了自己的外套，讓舒黎穿著家裏的棉拖才讓他出的門。
    腳上的傷口還有點疼，舒黎忍著不出聲，直到上了車才敢把棉拖踢掉看了看自己的腳底，全是細小的傷口，賭氣似的又粗魯的把腳塞進棉拖裏，結果又給疼的一陣抽氣。
    舒黎穿著棉拖一路忍到家裏，疼的滿頭汗也愣是沒吭一聲，心裏直罵自己蠢，鞋都能跑掉，不過他一點也不後悔昨天晚上所做的一切，後悔了才是傻子！再一想到顧老師說喜歡他舒黎就樂得直笑，腳上的疼也忘了。
    陳宛一看，就一晚上舒黎精神好了不止一點，心裏也是越發的佩服起顧辛來，也就顧辛能對舒黎有辦法了。
    昨天被老婆一個電話從單位叫回來的舒長青臉色十分不好，但是一看疼的一瘸一拐的舒黎心裏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來了，幫著顧辛把舒黎扶到沙發上坐好，陳宛連忙拿了藥箱過來。
    顧辛小心翼翼的把舒黎腳上的棉拖脫下來，腳底已經有些紅腫，有些傷口還滲出了血絲，顧辛不由看的一陣心疼，有些生氣舒黎怎麼不喊疼。
    一旁的舒長青見著舒黎的腳傷成這幅樣子，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好讓外人幫忙，隻得蹲下親自給舒黎搽藥，顧辛笑著看舒黎疼的腳趾都蜷在一起，拍了拍他的頭算是安撫，畢竟舒黎的父母在這裏，他也不好和舒黎表現的很親密。
    顧辛見沒他什麼事情了，便打算先回家。
    陳宛見他要走，連忙挽留道：“顧老師中午留下來吃個飯吧，這次又麻煩你了。”
    本來也不怎麼想和舒黎分開，顧辛也就順水推舟的留了下來。
    離吃飯的時間還早，舒黎就帶著顧辛去他房間裏玩，剛一進門舒黎就把顧辛按在房門上，顧辛順從的讓他按住，好脾氣的把舒黎往身上抱了抱，配合的低頭讓舒黎在他嘴上啃了一口。
    “乖，腳疼就別亂動。”顧辛說完直接伸手把舒黎抱了起來，懷裏的舒黎軟軟的，抱著他的脖子乖的不得了。
    把舒黎放在床上後顧辛就把窗簾拉開了，光線一下子就透了進來，整個房間都亮堂起來，顧辛這才看清楚舒黎房間的構造，上次進來也沒仔細看過。
    舒黎的房間都是灰色或者白色，給人感覺很壓抑，可是床頭放的黃色長頸鹿玩偶卻十分的突兀，與整個房間的感覺都格格不入，房間裏的擺放很簡單，除了床和衣櫃，就隻有一張書桌和一個灰色的書櫃。
    書櫃裏麵塞的滿滿當當的，顧辛粗略的看了看，大多是繪本還有一些關於畫畫方麵的書，其中還有一排全是畫本，全都是舒黎畫完的，最頂層放了一排盒子，像是裝相冊的。
    舒黎見他目光停在最上麵那一排，便湊到書櫃前，踮腳想去拿卻被顧辛一下子抱住了，語氣有些嚴厲：“不是叫你別亂走嗎，腳不疼了？”
    “疼…”被顧辛說了之後舒黎懨懨的往顧辛懷裏縮了縮，顧辛摸了摸他的頭，又把語氣放軟：“想拿哪個？我幫你拿。”
    舒黎笑了一下：“黑色的！”
    上麵那一排果然是相冊，黑色的盒子打開後裏麵是一本灰色封麵的相冊，舒黎拉著顧辛坐在床上，獻寶一樣的把相冊打開給顧辛看。
    相冊裏麵是舒黎小時候的照片，小時候的舒黎很瘦，感覺像根竹杆子，總是木著臉一臉嚴肅的樣子，照片上的舒黎沒有幾張是笑的，前麵的幾頁是舒黎的一些生活照片，再往後麵看場景就變換了，背景總是一片白色，舒黎穿著寬鬆的衣服感覺更加的瘦弱，有的是他坐在凳子上認真專注的畫畫，有的是舒黎看著窗外發呆，還有舒黎一臉嫌棄的對著飯菜的照片，顧辛注意到這幾頁的舒黎總是壓抑著，讓人感覺十分陰鬱，照片上也多是一些冷色調。
    再往後看，舒黎慢慢胖了起來，臉上也有了肉，依舊是在白色的房間裏，隻不過舒黎看起來開心了許多，其中有一張舒黎拿著彩筆抬頭看著鏡頭，嘴角微微翹起，巴掌大的臉上，兩隻大大的眼睛很亮，很有精神的樣子。
    顧辛指著背景裏的房間問：“這是哪裏？”
    舒黎緩緩翻過一頁，眼神柔和，聲音輕的像是在唱歌：“這裏是…春藤療養中心。”
    顧辛又看了幾張，發現這裏窗外的景色和前麵幾張的窗外不一樣，於是又往前翻了幾頁，指著前麵舒黎看著窗外發呆的那張照片問：“那這裏呢？這裏是哪？”
    舒黎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開心：“不…不記得了，想不起來。”
    顧辛又看了看那張照片，卻看見了舒黎衣服上麵一排有些模糊不清的小字，花…楊療養中心？
    舒黎快速的往後翻了幾頁，不想讓顧辛再看前麵了，前麵的他那麼瘦，這麼難看才不給顧老師看呢，要看就看後麵的呀，後麵他就好看多了！
    舒黎的童年幾乎全部是在療養院裏度過的，顧辛看完了一整本覺得心情有些壓抑，舒黎沒有一個正常的童年，沒有過孩子的娛樂，沒有朋友，甚至沒有一個孩子該有的姿態，別的孩子在上學的時候，舒黎隻有每天在房間裏看著窗外發呆，隻有簡單的娛樂，沒有一個人和他說話陪他玩，他不敢想象舒黎的童年是如何度過的，一想到就會覺得心疼到無法自抑。
    看顧辛臉色不怎麼好，舒黎有點慌，把相冊收好，一臉小心翼翼的看著顧辛，討好的說：“我隻有…隻有這些，照片，對不起…不好看是不是？我們，看其他的吧…”他知道他的童年一點也不好玩，沒有別人的那樣豐富多彩，可是他隻有這樣的過去，他隻想和顧老師分享自己的成長，卻沒想到也許顧辛不會很喜歡這樣的童年，他好像…沒有什麼好的東西能給顧辛看，舒黎這才發覺自己過去的生活是多麼的糟糕。
    看著舒黎難過的臉都皺成了一團，顧辛像是擁抱珍寶一般的把他抱住，低低的說：“對不起，沒有早點認識你。”沒有早點參與你的人生，如果他能早點認識舒黎的話，他不會讓舒黎這麼孤獨，至少這本相冊上不會有這麼不開心永遠像個小老頭一樣的舒黎。
    顧辛輕輕笑了笑，讓氣氛不再那麼壓抑，語氣輕鬆道：“還有其他的相冊呢？可以看看嗎？”
    舒黎有些詫異顧辛竟然不介意，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開心的回答：“可以！”
    顧辛索性把書櫃上的相冊全都拿了下來，看舒黎眼睛亮亮的翻給他看，每一張都仔細的說明是什麼情況下拍的，偶爾還會吐槽自己以前怎麼這麼醜。
    翻到最後一本，裏麵是一個小孩的照片，滿滿的一本全是這個小孩子的生活照，顧辛問：“這是小澄？”舒黎點點頭，眼神十分柔和。
    讓顧辛覺得奇怪的是舒澄的照片裏麵沒有舒黎，偶爾有幾張合照也是和舒黎的父母卻沒有舒黎，直到翻到最後一頁才有了一張舒黎的和他的合照，這個時候的舒澄相比前麵的舒澄已經長大了許多，而舒黎像個竹杆子站在白白胖胖的小孩旁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且舒黎的神態表情還十分的壓抑，應該是在進春藤療養中心之前的照片。
    顧辛指了指照片：“你和小澄的合照還有嗎？”
    舒黎搖搖頭：“沒有了。”
    顧辛的手指在照片上頓了頓，指著背景問舒黎：“這張照片在哪裏照的？”
    舒黎看著照片，神情一下子變得迷茫，茫然的看著顧辛，又看了看照片，搖了搖頭：“我…我不記得了。”
    “為什麼拍這張照片也不記得了嗎？”
    舒黎點點頭，盯著照片試圖回想起來拍這張照片時的情況，可是腦袋裏卻一片空白。
    顧辛沉吟，隨即把相冊關起來，對著舒黎笑：“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吧。”
    似乎在進春藤療養中心之前的事情，舒黎的印象都很模糊記得不是很清楚，而進了春藤之後舒黎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比之前好太多，那種給人陰鬱的感覺也沒有，最多看起來隻是很孤僻，而從花楊療養中心到春藤療養中心這段時間恰好是舒澄出事的時間段，按照常理來說舒黎的情況不會比之前好到哪裏去，可是他偏偏就是看起來好了許多，這讓顧辛覺得有些奇怪。
    這時陳宛在外麵敲了敲門：“顧老師，小黎，出來吃飯了。”
    “好。”舒黎應了一聲，把相冊收好了，顧辛幫著他把相冊全部放好，沒有再想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