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遠道而來，先吃點東西墊墊底，我叫服務員再加兩道菜，等會兒咱哥幾個喝個痛快。”坐在章總旁邊的一位戴眼鏡的壯漢站了起來。
    能坐在章總左右手的人必定不是一般的小囉囉，小七自然不敢怠慢，端酒敬意，道：“大哥你甭客氣了，剛我進來時已經吩咐服務員給咱包廂裏加了幾道菜，兄弟幾個隻管敞開了肚子吃，我姓葉，葉小七，大哥你叫我一聲小七就算是給我麵子了。”
    小七伸出手，壯漢客氣地握了手。
    小七回到座位，壯漢抬了抬眼鏡也坐下，神情間似乎對小七的奉承滿意，看來是個來事的，跟那個冰山臉不是一個道上的。
    都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若論阿諛奉承小七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服務員把菜端上來的時候小七已經喝了一圈，把幾個在座的人捧得找不著北。
    小七默不作聲地把剛點的幾道聚華樓的名菜往章總麵前推移，此時的章總被小七一通好話灌得都飄了起來，小七心裏暗諷，對這種小暴發戶還不是手到擒來。
    小七把專門侍酒的服務員退下，親自給這些老總倒酒，聽口音也知道這幾個老總都是來自東北三省。以前有聽馬大福說過他們不愛用這種小小的雅杯喝酒，要喝就得換大碗或是大杯。
    剛才服務員上菜時小七就特意囑咐換大碗，這會兒都喝了一圈服務員才把幾個海碗送了進來。
    當小七擺上的時候幾個老總眼睛就亮了，小七在心裏一笑，知道他賭對了。
    “小七看得出來各位大哥都是海量，總用這些小杯喝實在是掃興，潤潤嘴還可以，要真喝酒還得用這樣的大碗。”
    “就是就是，我就看不慣這些大酒樓裏的東西，一筷子的蘿卜條還得得拿大盤子給盛著，旁邊用著裝飾的花都比它金貴，這又不是金條，整這花銷幹啥，入了肚第二天還不是那啥啥的。”
    剛才把小七熏到的中年男人已經開始放浪形骸，酒桌上也開始隨意起來，被章總掃了一眼又收斂起來默默吃菜。
    章總抽出一根煙，小七剛好就在旁邊兩個位置，不著聲色地拿打火機給點上，章總微眯了一下眼睛就著小七的火使勁地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間小七已經把酒桌上的空杯給倒滿了，這時小七端著盛滿酒的大碗道：“今晚魏總做東，章總、各位大哥可得吃好喝好，這次倉促了點，改日再請各位老哥去星際大酒店，聽說那裏的魚子醬還有頂級鵝肝都不錯，介時還希望章總以及各位大哥給我的兄弟一個麵子呀。”
    小七給魏征使了一個眼神，半年多的交往再加上魏征醉酒後特別聽話，魏征明白小七的意思，站起來端著碗給喝了下去。
    小七見魏征喝了趕緊打著哈哈：“章總，你看魏總都喝了，下次就由小弟我來訂位，哥幾個可都得來哈，這碗酒魏總跟小七敬諸位大哥。”
    小七打著魏征的名頭不僅把話得滴水不漏，酒也喝得漂亮，絲毫不遜色他們東北的漢子，一口灌下滿滿一大碗酒愣是半滴也沒灑出來。
    這酒喝得地道，桌上幾個漢子也都是爽快人，接二連三地見了底，直歎小七喝得爽氣，夠意思。
    小七也不嬌情，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又給自己滿上一碗，道：“都說做人要厚道，北京這道啊不是我說，不過我今兒個“後到”倒也值得，能認識章總還有幾位大哥那是小七的福氣，這杯酒是小七敬諸位大哥的，先幹為敬了。”
    幾個人被小七的“後到”歪理給逗樂了，小七也笑著把一碗酒灌了下肚，雖然是啤酒但小七喝得跟白開水一樣，連眉都不帶皺。
    東北那邊人的大多性子爽直，好交朋友也大氣，做事不拖拉，還有一點講究，愛抱團，誰有事一起上，容易暴躁，有一句話說得好，千萬別惹東北人，跟東北漢子吵架不超過三句，他的拳頭就到你臉上。
    不過東北人也幽默，踏實、豪爽是他們的性格特點，不有一句話說麼，出了山海關，都是趙本山。雖然說話都有點重口味，動不動就問候前輩，但不得不說東北的漢子個個都是好漢，重情重意。
    連著幾大碗的酒豪爽下肚，小七適時表現出的豪放倒也對了這些東北漢子的性情。
    “聽說這聚福樓的廚子祖輩都是侍候皇宮裏頭的人，到了這輩手藝也不減祖輩，這道桂花魚入口酥脆澆的汁也濃厚，章總你也嚐嚐。”
    小七把魚頭轉向章總，待章總夾了一塊底下的人才先後動筷品嚐。
    不知是給小七麵子還是這道菜真有這麼美味，個個都堅起拇指稱讚。
    小七趁機給魏征夾了一些比較好入口的菜，小聲指示魏征多吃一點。
    醉酒的魏征異常聽話，小七讓他吃他就吃，隻是眼神略為呆滯，行動略微遲緩，如果不仔細發覺，根本就看不出對酒精過敏的魏征早已醉了。
    小七不知道魏征先前到底有沒有先吃過東西墊底，在他趕來的途中又被灌下多少酒，但多吃一點總是好的。見魏征如往常一般聽話，小七也放下心來，趕緊也夾了幾口菜到自己碟裏猛吃起來。
    小七隻顧在電影院門口等著，晚飯也沒顧得上吃，這一來就狂灌酒，現在才吃雖然為時已晚，但胃裏有點東西墊底畢竟也好受些。
    這時一直都沒開口說話的章總總算露出點興致，偏頭跟坐自己旁邊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說著什麼。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魏征又不著聲色地看著葉小七，壓低了聲附和。
    小七知道他們在說自己，但隔了若大一張桌子，兩人又是用東北話壓低了聲，饒是小七耳力再好也隻能聽得隻言片語。
    趁著他們說話小七索性敞開了懷吃，不得不說，這聚福樓做的東西真真的美味，怪不得每天都客似雲來，不提前預約還訂不到位。
    這時章總跟眼鏡男人說完，眼鏡男人起身要給小七滿酒。
    小七趕忙擋住，“哎喲，大哥，這我自己來就好了，怎敢勞得大哥給小弟我倒酒，這桂花魚大哥嚐著可還順口？”
    小七擋下中年男人的酒，先是給對方滿上才給自己杯裏加滿。
    章總點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下再次打量葉小七。
    這倒是一個會來事的，長得也幹淨，看上去也不像是常年在外應酬的，但是那些拍馬溜須的話張口就來，並非刻意言詞之間拿捏精準，哄得酒桌上這些常年都在外應酬的大男人個個滿麵紅光。
    反倒是魏征那小子帶來的人沒一個上道，才喝兩箱啤酒就都倒下了，他也懶得跟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學生崽談生意。
    那份企劃書他倒是掃了一眼，年輕人做事就是好高騖遠，他肯來隻不過無聊就當消遣，也讓這群自以為是的小青年明白明白商場不是兒戲，不是他們過家家的玩意兒。
    但也不得不說，這個小年輕相對比魏征那幾個連酒都喝不開的人更像一個在多年征戰在外的應酬人士。
    “真不知道葉先生這般海量，喝這沒味的豈不是顯得娘氣，來，上兩瓶五糧液，記我帳上，我請葉先生喝兩杯。”
    章總一說話酒桌上頓時噤聲，隻有小七言笑自若：“章總豪氣，那小七恭敬不如從命了，如果章總不介意叫我一聲小七就好。”
    “好說好說。”章總打著哈哈，對小七的不卑不亢很是欣賞，對麵那幾個醉得糊裏糊塗的一幫小子加起來都不如眼前這孩子有趣，雖然魏征那小子有點能耐但手下一群都是慫樣兒，他亞根兒不屑與他們喝酒。
    兩瓶五糧液很快就送上來，開了瓶小七也不用服務員上酒，自己拿過來就先給章總幾個滿上，最後才給自己碗裏倒。
    “小七借花獻佛，這碗酒祝章總身體健康、生意興隆，也祝各位大哥心想事成、馬到成功。”
    很簡單的一句祝詞仍引得這幫東北漢子連聲叫好，跟著小七也幹了碗裏的酒。
    56度的五糧液可不是啤酒能比得上的，而且這一碗下去沒個底氣的當場可以趴到桌底下去。
    小七喝著連眉頭都不皺，待章總放下碗時他才將碗離唇。
    “章總好酒量，小七佩服！”
    小七一臉敬意，雖然他早就把一碗吞到肚裏，但他熟諳人情世故，尤其跟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善於察言觀色把握分寸，所以雖然先一步把酒喝完但還是等到章總放下酒碗時才放下自己的空碗。
    “小七老弟你也夠格，老哥服你，來，咱再幹一杯！”
    說罷中年男人就要拿酒瓶給小七倒酒，被小七攔住，小七接過酒給中年男人碗裏倒酒，自侃道：“老哥抬舉小七了，隻不過自小跟著家裏的老人偶爾喝上幾杯，哪能跟老哥幾個比，我可是班門弄斧，獻醜了。”
    從剛才的大哥轉為老哥，可別看這一字之別，意義可大著呢，小七順水推舟自然也改了相應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