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野花啼鳥一般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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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南微微睜開眼睛,光線強烈得有點刺眼,緩了一下,掀開帳篷的布簾,陽光直直的砸下來,給人的感覺很是溫暖。黎南眯著眼,很是愜意,忽然感覺身邊的人有了動靜,側目看了看,齊驍蜷在那裏,仿佛被驚了夢,身體不自在的動了一動。
黎南轉頭看著外麵來來往往裝貨物的武師和馬夫,歎了口氣,回身搖了搖齊驍,齊驍翻個身,咕噥一聲,“讓我再睡一下!”黎南皺了皺眉,突然壞笑一下,湊在齊驍耳邊道,“你三哥來啦!”
齊驍一驚,坐了起來,“哪裏?”睜開眼四處找尋,可是哪裏有齊繆的影子,猛的明白過來,瞪著黎南,雙眼冒火。黎南笑道,“時間不早了,起來吧。”說罷,掀了自己的被子,徑直出了去。待到齊驍反應過來,黎南已經不在了。
清明過後的天氣,晴好。黎南的心情,晴好。這真是十分的難得!優哉遊哉的跟著隊伍上了路。
此後一路向西,過了武陵(今湖南常德),又順著沅江再往西,便是苗人所居之地了,或許,大家更喜歡叫它苗疆。
可是,自從進了這苗疆,黎南就覺得自己不該來。苗疆陰鬱的天氣,讓他的心情也跟著變差了許多,再加上時不時有人騷擾,黎南一直沒有高興起來的時候。
苗疆習氣開放,男女都可以自己選擇愛人,若是不能百年,一夜夫妻倒是也做得。黎南不知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受了眾多苗家女子的青睞,日子過得很是不安寧。黎南有時想,若是某個男子來找他,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這日,他們要到的地方是梯雲寨。
所謂梯雲寨,顧名思義,就是以雲為梯的寨子,不過,這寨子並不在很高的山上,隻不過常年雲霧繚繞罷了。
聽老錢說,這梯雲寨是這方圓幾十裏最大的寨子,也是最為富裕強盛的。
眾人趕了很久的路,終於在傍晚時分抵達了梯雲寨。
商隊還沒進寨門,就看到幾個年輕人。他們上穿著對襟或左大襟的短衣,下穿長褲,腰上束大腰帶,頭裹青色長巾,佩著彎刀,站在寨門前,帶著強烈的異域風情,同時又顯得威風凜凜。見到商隊出現,那幾個年輕人都往前走了兩步,為首的一個用生硬的漢話問道,“商隊?”
齊繆看了老錢一眼,對那年輕人點了點頭。
老錢連忙上前打招呼,隻聽他們用苗話快速的交談了幾句,那為首的年輕人熱情走到齊繆麵前,用很生硬的漢話說道,“齊老爺,歡迎!我叫呂雷,是這裏寨首的兒子。請大家都進去吧,我阿爹已經擺上宴席。”說完引著眾人進了寨子。
進了寨子,寨首領著人到主樓外迎接,敬過酒,才一起到桌旁坐下,桌上已經擺得滿滿當當。
寨首呂蜂先用漢話做了自我介紹,又把寨裏主要的人物和身邊的兒子們介紹給來客。禮尚往來,齊繆也把商隊眾人介紹了,老錢又用苗話翻譯了一遍,便開席。這一路上,隨便到那個寨子,都是享受這種貴客待遇,黎南並沒有感到苗疆有什麼恐怖的地方,除了對這寨子的人漢話說得不錯有些驚訝以外,已經沒了什麼特別的感覺,隻埋首吃飯。心裏倒真是感歎,苗人真是好客,而苗人吃的東西,真的很辣!
下了席,苗寨已經燃起了篝火,寨子裏的年輕人都出來了,狂歡開始,好不熱鬧!
眾年輕人拉著商隊裏麵的人,很是高興的唱歌跳舞。老錢則和寨首坐在吊腳樓的台階上說著什麼。齊驍卻是小孩子心性,早拉著錢路瘋去了。
本來齊驍是肯定要拉黎南一起去的,可黎南別的話沒說,隻說了拒絕的話,齊驍生了不到一刻鍾的氣,就玩得忘乎所以了。
躲了眾人,趁著夜色,順著一條小路,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本來是想安靜一下的,卻聽到了一些聲音。這聲音,黎南是非常熟悉的。
黎南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在一叢灌木後躲了起來。但見不遠處的林子裏麵鋪著一整塊的虎皮,上麵有兩個人,交疊著躺在上麵。裸身背對著黎南的,正是寨首的小兒子——呂雷,別看他身材不高大,卻是非常的壯實。麵對黎南的,黎南沒有見過,有著一頭很長的白色的頭發,皮膚像是上好的白玉,在月光下發著泠泠的光,麵目看不太清,身上掛著鮮紅色的衣服,已經褪了一大半。胸部,是平的。男人!黎南隻是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這苗人和漢人都是一樣的吧,沒有區別。
看著這一幕,傻子也知道這兩人接下來要做什麼了。可是,黎南卻是留也留不得,走也走不得,隻看著白發男人把他修長白皙的雙腿掛在呂雷的腰上,像被掐住七寸的蛇一樣無助的扭動。看著看著,黎南也有了反應。下意識的低頭,看著那地方,有些哭笑不得。定了定神,再抬頭的時候卻發現白發男人正微眯著鳳眼,望著他這邊。黎南一驚,退了一步,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樹枝,“哢嚓”,在寂靜的夜裏特別的清脆。呂雷一驚,低喝了一聲,就要從男人身上退開。
黎南動也不敢動,眼睛卻還定定的看著那白發男人,那人的麵目已經完全露出來了。眉若柳葉,鳳眼狹長,鼻若懸膽,唇若含丹,漂亮得不似人間有的。黎南呆呆的看著,完全移不開眼睛,再看那人眼睛,微微的睜開來,裏麵的滄桑滿得快要溢出來。黎南心中一稟,突然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來不及多想,隻見白發男人突然伸手摟住了呂雷的脖子,不讓他轉頭。嘴巴貼在呂雷耳邊動了動,不知道說了什麼,呂雷便不再有其他心思,專心的在那人身上進進出出,那人依然沒有移開放在黎南身上的目光,卻同時發出難耐的呻吟。黎南隻有一個反應,他,在引誘他。這人,難道是山中的妖精?
眼睜睜的看著那兩人把事辦完,黎南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僵掉了,唯有那個地方,硬得出奇。
正思索著如果這兩人不走的話,他要怎麼離開,卻見呂雷打橫抱起那人,扛了虎皮,往林子更深處走去。待兩人一走,黎南從藏身處出來,想著是不是找條河洗個冷水澡。
可是渾身又沒有多的力氣,隻得慢慢順著來時的路回去,黎南隻覺得渾身發痛,提不起精神,也就沒有去找齊驍他們,自己回了住處。
坐在竹床上,好不容易解決了欲望,累得眼睛都不想睜開,迷迷糊糊倒在床上睡了。
正睡著,卻聽見木門開了,睜眼一看,進來一個人,正是剛才那白發男人。
那人立在床邊,盯著他看,映著燭光,更顯得妖嬈嫵媚。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人欺身上來,將紅唇印上了他的。那人唇齒間帶著一股香甜的味道,黎南隻覺得剛下去的欲望又上來了,便抱緊了那人,像要揉進身體一般。翻滾一番,欲望傾泄,卻突然從雲端掉到了地上,黎南“哎喲”一聲,清醒了過來,自己裹著薄被躺在地上,哪裏有別人?
難道自己做著春夢從床上掉下來了不成?
掀開被子,下身一片粘膩,不是春夢痕跡,那是什麼?在心裏罵了自己幾句,在窗邊看了看,那些人竟然還沒有瘋完。穿了衣裳,起身,心道,洗過澡再睡吧。
打開房門,外間坐了一個穿窄袖、大領、對襟短衣,下身穿抵足百褶裙的大嫂。她正在做針線,應該在等兒子或者丈夫回家。看到黎南出來,看了幾眼,張張嘴,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黎南想,這苗寨裏,會說漢話的,也就那麼幾個。
對著那大嫂點了點頭,出門去了。
想到來的時候看到的那條小河,現在該沒有什麼人去,到那裏去洗洗也好。循著記憶慢慢的去,還沒有出寨子,便遇到了呂雷。呂雷正從外麵回來,看到黎南也僵了一下,然後,便很是熱情的操著生硬的漢話和黎南打招呼,“黎南,你好!”
黎南心裏覺得有些尷尬,可又怕呂雷發現什麼,隻得對著他笑一笑,點點頭。
“怎麼,沒和他們,跳舞?”呂雷急著要表達自己的意思,話就越說越不利索,“外麵,危險,現在。”
“嗯……”黎南想著該怎麼回答才好,“我出來走走。”
“回去。”呂雷攀住黎南的肩膀,“去和大家跳舞,唱歌。你會喜歡。”
黎南看著呂雷的雙眼,那裏麵,沒有懷疑,隻有誠懇的邀請,便沒有再說什麼,跟著呂雷去了。
兩人一出現,便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呂雷的好友們一邊質問著他在哪裏去了,一邊拉著兩人圍著那篝火開始跳躍。因為這種簡單的,為了高興而高興的高興,黎南漸漸的也忘了那些不快,那些悸動,那一切一切,心裏眼裏都隻有那一團火焰,那是天地間唯一的亮光。眾人圍繞著這亮光,歌唱,舞蹈。
天將明時,人們終於散去。黎南和齊驍被呂雷帶著去了他們的住處。
進了門,那個大嫂還在那裏做針線,看到呂雷進來,站起來,和呂雷說了幾句話,呂雷點著頭。又過來和黎南他們又說了幾句好好休息之類的,便走了。
幸好,和齊驍是分房睡的。
進了房間,把褲子換下來,心想還是明天拿去洗好了,便昏昏沉沉的入了睡。
天光大亮,究竟是什麼時候,誰也說不清楚。黎南準備去叫齊驍起床,打開門,齊驍卻已經在那裏等著了。黎南奇怪,“怎麼不敲門?”
“哈,”齊驍讓了黎南到廳裏,“你好像很累啊,那就讓你多睡會,小爺我好吧?”
“嗬!”黎南輕笑一下,心想,這麼明顯麼?
“哥哥他們在談生意的事情,你陪我出去玩吧。”齊驍搖著黎南的手臂,喚回他的神智。
“叫上小路陪你去,我又不會說苗話。”心想,你哥哥帶你來曆練,怎麼可能談生意不帶上你?
“一起嘛。”齊驍不依道,“你天天待在屋子裏麵幹什麼啊?”
“都說我很累了,當然是待在屋子裏麵休息了。”黎南實在是不想出去,碰到呂雷的話,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晚上那個男人。
“喂,黎南,到底怎麼了?說給我聽聽。”
“說了你也不明白。”黎南想起自己還有褲子沒有洗,丟下這句,便進屋拿去。齊驍卻跟了進來,看到他手上拿著褲子,問道,“那個,請大嫂子幫你洗了就是唄!”
黎南沒理他就要出去,齊驍一把把褲子搶了下來,“幹什麼不理我啊?”不小心把褲子攤開了,不小心看到那上麵凝固了的白濁,不小心的齊驍的臉紅到了耳根子,惶惶然不知道該怎麼辦。黎南看他樣子,隻得歎息道,“還給我吧!”
齊驍將手上東西丟回給黎南,尤不置信的訥訥道,“你怎麼……你怎麼……”
黎南邊往外走,邊道,“你也不小了,難道不知道麼?”
“我……我……”齊驍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麼說,黎南道,“誰讓你搶的?活該!”
齊驍跟著黎南出去,風一吹,倒是緩了他往上冒的血氣,眼珠一轉,詭笑道,“黎南,你是不是想那什麼了?”
黎南使足了勁從井裏往上拉水桶,順口問道,“想什麼了?”
“就是那什麼!”齊驍翻了翻白眼,裝吧你!
黎南反應過來,笑了,笑得齊驍毛骨悚然。黎南欺近他,附在他耳邊,輕聲道,“你說的是男人呢,還是女人呢?”
齊驍還沒明白過來,隻覺得血氣又開始上湧。黎南看他紅了臉,也不再逗他,用力的搓著手上的褲子,心裏恨恨的。
齊驍呆了一會兒,似乎反應過來,便氣呼呼的問黎南,“黎南,你到底什麼意思?這麼戲耍小爺,你心裏高興是不是?”
黎南擰幹褲子,站直身,轉身對著齊驍,神情認真而嚴肅,“不想被我戲耍,就不要送上門來。”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齊驍氣急,“什麼叫做送上門來?”
“我一開始就叫你和小路出去,你偏要跟著我過來,不是送上門來是什麼?”黎南突然的心情不好,說話自然也沒了顧忌。
“你……你……”齊驍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後“哇”的一聲叫出來,“我不想理你了。”哼,敢說小爺送上門來,不要理你了!太過分了!
黎南看著齊驍跑得越來越遠,止住想追上去的衝動,齊驍漸漸跑遠了。黎南垂下眼,晾好褲子,上了吊腳樓。
在床上躺了半天,黎南卻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畢竟是個年輕的男子,天天待在房間裏麵是不可能的事情。
信步在寨子裏走著,路上卻沒怎麼遇到人,黎南琢磨著,或許都出去幹活去了吧。獨自一人蹲在昨晚準備去的小河邊,丟著小石子,正無聊的時候,卻突然覺得有人推了自己一把,一時沒站穩的後果就是掉進河裏去了,幸好河水不深,黎南掙紮的時候,仿佛間看到一抹紅色的身影。
踩著河底光滑的石子滑了幾下,黎南終於爬上了岸。這人也太好笑了吧,這河水還沒過膝呢,難道他想把自己淹死在這裏?
穿著濕透的衣服走在回去的路上,黎南瑟瑟發抖,剛剛五月的天氣,果然還是有點涼的。
剛進門,那大嫂卻已經在家了,看到黎南渾身濕淋淋的,有些吃驚的叫了一聲,隨後不見了,黎南正覺得奇怪,那大嫂卻已經回來了,手上還拿著一套她兒子的衣服。
黎南指指衣服,又指指自己,大嫂點了點頭。黎南身邊本來是帶著有衣服的,可是心裏也好奇自己穿上苗服是怎麼個樣子,便也不客氣,拿著衣服進了房間,穿上了,大小剛剛好,人看起來也精神了不少,走出門去,大嫂看了,咧嘴笑了笑,然後就拿著黎南換下來的衣服出去了。
黎南本想找個鏡子照一照自己的樣子,卻發現這苗人的屋子裏麵連個鏡子也沒有,隻得走出門去,在門前的水缸裏照了。正看著,路盡頭出現兩個苗族女子,走近了發現黎南,都十分吃驚的樣子,看黎南在照鏡子,忍不住笑了。
黎南聽見女子的嬌笑聲才發現有人前來,有些奇怪自己的警覺性怎麼降低了。也不敢對著那兩個女子傻笑,黎南忙躲到屋裏去了,兩個女子便也沒有跟進來。
把身上衣服換了下來,沒等一會兒,仿佛是大嫂回來了,正和那兩個女子講話,笑聲傳來。黎南突然有些羨慕,為什麼他們總能笑得這麼開心呢?
大嫂進來的時候,帶著滿身汗水的呂雷,或許是要呂雷做翻譯吧,可呂雷卻是來領黎南去吃飯的。
吃飯的時候,黎南才見著齊驍。齊驍見著黎南,依舊是一副不理睬的樣子,黎南雖然想要道歉什麼的,卻也沒拉下臉去,隻能不理會他。齊繆看出點什麼,可是沒有說一句話。
眾人吃過飯,已經和苗人們熟悉的商隊眾人三三兩兩玩耍去了,黎南覺得無趣,便回大嫂家裏去了,齊驍卻沒有跟上去。
黎南回了房間,卻發現自己的那塊青玉找不到了,慌慌張張的把房間翻了個遍,也沒找著。強迫自己坐下來想了想,有可能是掉在那條小河裏麵了,仿佛記得當時自己的衣服被什麼東西掛了一下。
悄悄的去了小河邊,太陽已經下山了,光線很弱,並不容易看清楚,黎南找到天黑,也沒找到。有些心灰意冷的往回走,黎南有些無措,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到大嫂家的時候,齊驍正等在門口,黎南並沒有注意到,齊驍本來就已經抱著向黎南示弱的心情的,可是沒想到黎南卻仿佛沒有看到他似的從他麵前走了過去。齊驍心火頓時旺盛起來,對著黎南吼道,“黎南,你到底要幹什麼?”
黎南愣愣的回頭看他,想了一會兒,才說,“哦,今天上午那事,是我不對,對不起了。”
齊驍一呆,沒想到黎南卻先示弱了,心裏十分奇怪,見黎南麵上神情也不對,有些擔憂的道,“你沒什麼吧?”
黎南搖搖頭,徑直走進房間去了,齊驍本欲跟上去,卻也生生止住了,轉身回自己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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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原來寫的一直都接不上去,想了一通,便又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