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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跟你寫信,感覺很怪,盡管心裏有很多話要說,可流出筆端的,卻是那樣少之又少。
十幾年沒有提筆寫過信了,在如今的社會裏,人們早已習慣“言而無信”,現代通訊的發達使信件成了奢侈品,信件因她的慢速、繁瑣和不便早已被現代人摒棄。所以,當你提出這個要求時,我有些詫異。
其實不管是寫信、寫日記、寫作、寫心得,隻要和寫有關,無一不是我的最愛。我喜歡寫,我的心思、我的煩惱、我的困惑及我的願望,我都願意用筆記下,在我的筆下,我可以是成熟的,也可以是幼稚的;我可以開懷大笑,也可以淆然淚下。憂傷可以很美,美麗也可以落淚。總而言之,平素不敢表現出來的情緒可以在文字世界裏得到暢快淋漓的釋放,而不必擔心招致旁人的側目。就象我一心神往的西藏,我向往的隻是在那裏盡情地痛哭而不被人打擾,去不了,於是換成在這裏,在我的筆端,盡情地將淚灑下。
寫起來覺得很詩意,可誰都知道現實是殘酷的。我的內心已經封閉多年,我一直生活在一個機械模式裏,每天上班、下班,兩點一線,途中捎帶買菜。一般下班後我都呆在家裏,不下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連門都不願出的。在我的世界裏,沒有麻將牌桌,沒有閑言碎語,也沒有閑雜人等。在沒有電腦以前,我看電視、聽歌、看書,最近的兩三年裏,我學會了織毛衣,才有了一幫織衣女伴。今年電腦上網後,我的世界一下寬闊了,我認識了很多朋友,天南地北,塞外江南,從此我的生活不再單調。盡管和以前一樣坐在家裏,但我不再覺得世界是狹小的了,我的心不再封閉,我悶在心裏的話終於找到了傾訴的平台。
發現了嗎?網絡帶給人們一張麵具,有了它的掩護,人們不再遮遮掩掩,一個個變得膽大起來,甚至有些肆無忌憚。好些平日裏打死也不敢說的話可以說了,心想反正是對著陌生人,反正不認識,說了就說了唄,他能拿我怎麼樣?今天覺得合不來,明天就可以不理,反正網上有那麼多人,還愁什麼呀?
我寫的東西貼上去後,網頁上有很多的留言,私下裏也有人留紙條。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我接到的留言也是千奇百怪,說什麼的都有,讓我在感歎網絡的神奇的同時,更感歎網絡這張麵具的巨大作用。
說實話,認識你真的也是偶然。其實早在16號我們正式聊天以前半個月,你和我就打過招呼,是9月29日,我正起身準備下機去上班,你發過來一句“你好”,我當時的回答是“你好,可是對不起,我要去上班了,下次有機會再聊好嗎?”這個“下次”一等就是半個月,我們可能彼此早就忘了,我是後來才發現的,不知你有印象沒有?
初次見麵,你對我的印象應該相當深刻。因為當時的我是苛刻甚至是刁難的,僅僅因為你的字體過大,我嫌晃眼,如果不改小些我便不再搭理你,這麼刁難的原因你現在已經知道了。回想當初,真的要佩服你的大度和耐心,如果你也和我一樣的心態,那麼我們隻能擦肩而過了。
那一天,我在家裏寫著我的寶貝,算你在內,總共有四個人和我說話。其中兩個話不投機已半句多了,還有一個到現在也偶有聯係,卻是少之又少了。可能都是受不了我的怪脾氣吧。其實我對人蠻坦誠的,相識不久,我就對你坦言相告我的“寶貝”,並告訴你的剛剛失戀,正把我的故事貼在某個論壇上。我不喜歡玩心機,因為在日常生活中,人和人之間就在不停地說著謊言,盡管其中不乏善意。到了網絡世界,何不做個真實的自己?我的坦誠你可能沒有料到,所以你才會有那一句“你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不知是哪一點打動了你,才短短幾天時間,你就從一個旁觀者變成了一個參與者,我僅從你一句話裏就看出了這一點。那麼敏感又善解人意的我怎麼會看不懂你那微妙的變化呢?
其實最初我是排斥你的參與的。照我當時的心態,心想:你這不是給我添亂嗎?難道你不怕自討沒趣?可是天知道,我並沒有象往常一樣對你冷嘲熱諷,我好象默默地接受了你的關心。可能正是那淡淡的、卻是真誠的話驅散了我當時那鑽心錐骨的疼痛。當時論壇上有很多人都言辭激烈,對他說出很多難聽的話。我理解他們,也很感謝他們,他們都是為了我好。我又何嚐不知道他們說的某些話其實有些我也想說,但我盡量避免那麼想那麼說,我不想自己為這段付出後悔,也不想抹黑他在我心裏的形象。我想讓這個故事有個完滿的、即使是遺憾也是美麗的結局。
你很固執,一天又一天,總在和我說話。到後來你把手機號碼告訴我時,你的心意已很明顯。在一絲淡淡的慌亂中,我也留下自己的號碼,然後以上班為借口,逃也似地跑了。
你第一條信息來的時候,我既感意外又覺得在意料之中。依我的性格我不會主動的,因為我一直都是被動地接受,被動地選擇。你委婉地告訴我:人生如果錯了方向,停止就是進步。言下之意我當然明白。當你以體貼的口吻說你下課後才敢看我的回信,怕和我一起流淚,並許諾會象關心朋友和妹妹一樣來關心我這個陌生的朋友時,我故意刺你一句:我的定位是妹妹?好,我記住了,希望你也記住。其實這句話是有雙重含義的,我想看看你怎麼回答。不出我所料,你急急忙忙的辯解使我知道我沒有猜錯你的心思。
我沒想過要和你怎麼樣,我當然猜到你是有婚姻的,隻是沒有料到居然不止一次。所以最初的時候我真是把你當朋友看待的。後來,網上聊天,短信傳情,特別是我回老家一趟,你對我的情上了一個台階。很多第一次我都是給了你的:第一次那麼爽快地告知你我的工作單位、工作內容;第一次沒有猶豫地留下電話號碼;第一次把我的真實姓名告訴從沒見過麵的網友;第一次羞怯地叫你“XM哥”(我從沒叫過誰什麼“哥”的,我覺得肉麻);第一次和陌生人玩一星期不見麵不說話的幼稚遊戲;第一次聽人在電腦和手機裏對我說ILOVEYOU...
等等,等等...諸多諸多的網絡第一次,我都給了你。
我是在你淡淡而固執的堅持中和他徹底了斷的。說一點也不想他是假話,我為他哭過很多次,在你麵前也毫不避諱。知道你可能吃醋,我仍不想掩飾我的真實;也知道你可能不爽,卻仍以最真的麵目出現。我不想欺人,也不想自欺。到現在,可以說我已經痊愈了,因為再想他的時候,我的心不痛了,我的淚不如泉湧了,我可以很平靜地麵對這件事,雖然有時望著他的QQ頭像心裏仍有一絲波動,但在我一遍又一遍強迫也好、自製也好的“忘記、忘記”聲中,我慢慢地平複了。
還記得我在老家,即將返回現在的居住地了,臨出門前,打開剛關上的電腦,想用最後三分鍾的時間再和你說說哪怕是一句話,結果你發過來一句“ILOVIYOU”讓我措手不及,漸漸滿臉通紅,鬼才知道我當時回了你句什麼話。當時我的腦海用一片空白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雖然早已洞悉你的心思,卻沒料到你如此的直白,我的陣腳完全被你打亂了。我象逃兵似地逃上了車,然後就是癡癡地等你的信息。可是天意弄人,你的手機因欠費停機導致我沒收到你一條信息。在那三個半小時裏,我的心好象在火上煎烤,想起王朔的一句話: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那天晚上我不知是怎麼睡著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上班,想起你說過的你一般早七點一刻就要到校,我特意在七點半上了網,可你的頭像是暗淡的,我的情緒由原來的焦慮轉為擔心:你怎麼了?生病了?或是有事...
坐在公車上,不甘心地撥了你的電話,接不通,無法接通,電話裏那個毫無感情的聲音讓我的心再次懸起:你到底怎麼了?我真的在擔憂。誰知還在做早操時,你的信息就來了,我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下了,隨後的通話讓我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終於安心了。
因那天做白班,中午有兩個半小時的午休時間。平時中午午休我是不回家的,但那天我一定要回去。可是路上車流實在過大,我被堵在路上的時候隻恨自己不能象天使一樣從天空飛過,飛回家去。好不容易到了家,先把吃飯拋在一旁,我要上網見你,因為我知道此時此刻你正在電腦的另一端等我,我看見了你的“檢討”,看見了你,也收到了你借著看手機能不能發信息的借口發過來的“我愛你”,我的心那一瞬間真的沒有跳動,我懷疑它窒息了。可我的行為與我的心完全相反,我的回複非常平淡(在你,在旁人看來全是這種感受):收到了,你在說笑吧。我在那刻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即使是現在,我還是能感受到我那一刻那沒有跳動的心所承受的巨大的震撼。
你有意無意地隨口喊出的親愛的,寶貝,讓我感到那麼自然隨意。我沒有回過你什麼甜言蜜語,我們一直是在一種淡淡的氣氛中慢慢前行的。
因為我喜歡也唯一會玩的隻有五子棋,你便執意每天陪我玩一玩。因我略略稍高一籌,你每每輸時便不服氣,偶爾贏一局便興奮得象個孩子。記得那一天你又輸了,你說以後會讓我刮目相看的,我說你盡管放馬過來,我等著你。你說那以後我們晚上要先下兩局再去睡覺。我一聽忙說:不行,晚上我不和你聯係。一是因為你要早睡,二是因為晚上你太太在家,我早說過我並不影響你的家庭,我不想做那個被世人唾棄的角色,可是你的回答再次讓我感到窒息:我是說我們結婚以後。
已經記不起我看到這句話在電腦的顯示屏上顯示的時候我具體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了,隻記得那時很慌、很亂,隻想把這句話擦掉、遮起來,擔心被誰看了去,偷了去,然後一齊在我耳邊放肆地嘲笑...
但當時我仍然很冷靜地給你回了話,我至今沒弄懂我為什麼表現得那得冷靜,和我內心的沸騰完全兩重天。我是怎麼做到的?
在電腦另一端的你,想到過我這邊的情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