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痕（18）
     葉揚指了指阮弦說：“是她能看到。”
     “你怎麼能看到？”我問阮弦。
     “阮弦跟那匹狼一樣，並非人類。”阮弦說。
     林芷霄脫口而出：“那你是妖？”
     “嗯。”阮弦點了點頭。
     “她是火眼狐狸。”葉揚說。
     “她倒是隻不殺生的妖，身上一點戾氣都沒有。”銀狼讚道，阮弦微微一笑。
     葉揚笑著說：“我在唐門認識了她。”
     葉揚在唐門學武，偶爾會回長安看看爹娘。他用毒、解毒的功力已是驚人，蓋因他中過一次毒發奮學習又加之天賦，所以短時間內便有小成。他在唐門是個秘密。阮弦自幼被唐門中人收養，雖說是妖，卻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善心。這也是林芷霄、銀狼不為難她的原因。
     “她的暗器可是十分了得的。”銀狼說，“他塗毒，她發暗器，我差點在將軍府裏現原形。”銀狼語氣有點不滿，卻還是十分讚賞的。
     人不可貌相啊。林芷霄扯了扯我的衣袖，用隻有我聽得到的聲音對我說：“最毒婦人心啊。”我白了他一眼，繼續聽葉揚說他這一年多的遭遇。上次我回長安的時候他正巧要回唐門了，也沒來得及說什麼，這次他滔滔不絕地說著。
     “你這次為什麼帶阮弦回來？”我打斷他的滔滔不絕。
     葉揚和阮弦相視一笑，他對我說：“我帶她回來是讓她來過門的。”阮弦的臉微紅。
     “喲，那什麼時候辦事？”
     “就這幾天，你們到時候來喝杯喜酒。”葉揚笑著，臉上是幸福在蕩漾。
     林芷霄急忙阻止：“不行，羅裳不能路麵！”
     “沒關係，你們隱身來就可以了，我可以看見你們。”阮弦說。
     我點了點頭：“好，我們一定去。”
     “羅姑娘，我有一事相問。”阮弦說。
     “什麼事？”
     “你也可以隱身嗎？”
     “可以呀。”
     “那，這麼說你也不是人咯？人是不可能將身形隱去的。”她說道。
     我一愣：“啊？”
     “羅家本就是仙族血統，隻不過是觸犯了天條，貶入人間，在人間為玉帝辦事而已。”銀狼看著一臉驚訝的我淡淡道。
     “原來羅裳和我是同類呀！”林芷霄笑了笑。
     我有點難以接受地說：“什麼？！”不可思議！
     葉揚和阮弦告辭後，銀狼變回了獸身。它一變回獸身所說的話就隻有我和林芷霄能聽見，進一步證明了我和他們是一樣，神仙血統！
     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多，也就不匪夷所思了。
     林芷霄皺眉問銀狼：“為什麼羅家是仙族的事情你知道而我卻不知道呢？”
     “羅家被貶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你還小。我一出生就跟隨著羅氏，後來羅家滅門我才被玉帝召回。後來，那本書一再引起事端，玉帝便讓我下凡繼續跟隨羅氏。”銀狼聲音慵懶。
     我腦海中滑過許多幼年聽過的有關神仙的說法，我納悶地問：“神仙不是不老的嗎？怎麼我們是會老的？”
     “神跟仙是有差別的，羅氏不過是仙，並且進入凡間之後曆代繁衍，已沾染許多人族血統。既是半人半仙，那麼自然是會老會死的。”林芷霄分析道。
     銀狼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問林芷霄：“死龍，你有沒有查出上次追殺我和羅裳的那群家夥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前兩天兩個魚探子告訴我，那群人是天火神教的。”
     “天火……神教？”我一臉茫然。
     “天火神教是江湖中人口中的邪教、魔教。此教已有三百年的曆史，一直是眾魔教之首。羅裳，你們怎麼會招惹這些人？”林芷霄問。
     我歎口氣，無奈地說：“還不是那本書！”
     “不，不是的，江湖上根本還沒有人知道魔書出現了。”銀狼說了前幾天他和林芷霄出去打探的消息。
     “那能為什麼？我才來這多久，根本不認識什麼人。”我悶悶不樂地說。
     銀狼和林芷霄告訴我，天火神教以黑色或紅色火焰的古老圖騰為標誌，地處江南，離長安很遠。並且上次派來的人都已死絕，他們若還不罷休再派人也該是過段時間的事了，除非上次的黑衣人中有幸存者。就算離開了長安也無法躲過他們，畢竟如此大的一個門派必定弟子分布人數眾多，過個幾天又會攻來。天庭也不會插手凡間的爭鬥，所以，我們隻有自己早作打算了。我習武年數尚少，雖然資質好，又有靈蝶聖印，但高手終是敵不過的。林芷霄開始指導我聯係青蝶印的各種召喚，但類似修羅蝶之類的兩傷法術他是不教的。青蝶印是要看個人真氣的，內功全靠寒冰門的星羽訣來修煉。而我的星羽訣才練到第二層，真氣不組，導致了上次使用修羅蝶之後昏迷了三天。
    
     “笨啊，你到底有沒有用心練？這麼簡單的口訣也記不住！”林芷霄在我第二十六次背不出靈蝶縛的口訣之後終於生氣了。
     自那天準備起對付天火神教起，已有三天了。我經常看著林芷霄，想如果我哪一天又回去了，他會怎樣，我又會怎樣？就這樣心不在焉地，根本不可能好好練功。
     被林芷霄這麼一吼，我一下悶了，他從來沒大聲跟我說過話，更別說對我吼了。兩行淚從眼角湧出，在迷蒙水霧中，我極度委屈地看著林芷霄。他輕歎一口氣，擁住我，柔聲說：“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凶地。我也是急了，我的龍元還沒有恢複好，我怕我保護不了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沒關係。”我在他耳邊輕聲說。
     他問我：“這幾天你在想什麼？”
     “我怕有一天我們會分開。”我說。
     千年的時空，能夠阻隔多少東西？
     他抱我抱得更緊了，說：“不會的，絕對不會的，相信我，我以龍族的名義發誓，我林芷霄此生此世都要和羅裳在一起。哪怕……”
     “哪怕什麼？”
     “沒什麼。”
     我把臉埋進他懷裏，他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淡淡香味，讓我迷醉。
     林芷霄，我會記得你對我說的第一句承諾的。
    
     我們在長安逗留了幾日，天火教一直沒攻來。估計是因為我們經常不在客棧中，並且天天換客棧，他們找不到我們的緣故。
     到了葉揚成親那天，我們三個隱身進了葉府。葉揚的父親也是朝廷中人，來道賀的人大多是官員。這樣的場合自是不能缺了將軍府和倉府的人了。風輕揚和倉玥是一齊來到的，倉玥的發髻從少女的散發變作了少婦的盤發。風將軍、風夫人與倉家二老是一同來的，倉玡在他們的身旁。我總覺得倉玡變了，他從最初的幽默變為了如今的沉默。難道，在我離開長安這一年多有什麼變故？
     “在想什麼？”林芷霄扯了扯我的衣袖，低聲耳語，“快走。”拉著我去向葉揚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