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鳳求凰 第十六章 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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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出爾反爾
接過高福遞過來的解藥,素素已經不再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小女人。臉上仿佛戴了麵具,看不出一絲表情。高福試圖從她的眼睛裏發現些什麼,卻一無所獲。聽說她曾經被十四爺救過,但是又不告而別,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眼狼。若不是有穆先生的極力推薦,又看她武藝高強,四爺根本不想用她。
素素服下解藥,體內氣息流淌,暢通無阻,知道是真的。接過蠟丸,上麵有一個紅封,看來是怕她看呢。收在懷裏,對高福點點頭,下樓去了。高福看著她的背影,想起戴先生的囑咐,心裏暗暗的得意,就算你武藝蓋世,也逃不出佛爺的掌心。
十三阿哥展開蠟丸,看完之後,又寫了回信,同樣封好,交給素素。看素素要走,叫住道:“這麼著急麼?陪我喝杯酒如何?”也不理會素素的反應,轉身取酒。說道:“想不到四哥也會找你。我以為依你的脾氣,不會留在這裏。這次留下,究竟幫誰?十七弟?老十四?還是四哥?”
素素一仰而盡,說道:“你四哥給我下藥,你說我幫誰?”
十三的手一頓,麵上尷尬不已,訕訕的笑道:“一定是高福那狗崽子幹的。四哥不知道你幫我治病的事情,若是知道了,一定不會這樣待你。”
素素不以為意,“治病不過是那個丫頭心血來潮,湊巧讓你趕上了。難得你不說她胡言亂語,算是大家的緣分。不過,既然她不讓你說,你就不用放在心上。至於我這裏,到不用那麼擔心。成王敗寇,在你們兄弟的位置,怎麼做都不過分。”素素的嘴角不自覺的掛了絲冷笑,“我們不過是些蜉蚴,躲開,我幸;卷入,我命。怨不得別人。”
十三眼神閃爍,打了個哈哈。舉杯相敬,不再說話。
大家都是聰明人,上至公侯將相天皇貴胄,下到雞鳴狗盜三教九流,所謂幸,所謂命,不過是狡兔走狗之事。素素淡然一笑,向十三拱手抱拳,轉身離去。十三看著空空大敞的窗戶,喟然長歎。明月如勾,古人何曾見今日,今人複做古人事。
胤禎坐立不安,雖然素素就坐在他的麵前,但那種疏遠冷淡的表情便是兩人最初見麵時也沒有過的。難道……?想著前幾天的密報,胤禎不由自主的蹙緊了眉頭。
兩人正坐著,樓梯聲響起,上來一人,竟然是德文!懷裏抱了一個琴盒,興衝衝的對素素說:“素素,你看我找到什麼了?”驀然看到胤禎,話音嘎然而止。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德文方才抱拳施禮,胤禎亦點頭回禮。
素素看了看琴盒,笑著說道:“哪裏來的雅興?”在胤禎看來,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生動中偏偏多了那麼多的寒意和勉強。不知道是因為德文,還是自己?
德文稍帶得意,道:“今日到懷源坊閑坐,無意中發現此琴。坊主說,這是昨天一個女子送來的,想必家裏困難,絕賣了。我已經看了,像是開元時候的,特意找你來看看。”說著就要打開琴盒。
這時,一隻素白的手覆在琴盒上,“不必了。”話音中的疲憊讓另外兩個人愣在當場。
素素笑著收回手,說道:“心境不一樣了。過一陣子吧,過一陣子――,有機會再說吧。”德文臉上變換了無數種顏色,最後點了點頭,什麼也沒問。素素向他抱歉的笑笑,德文也僅僅是搖搖頭,沒有說話。
這些動作看在胤禎眼裏,全變成了眉目傳情。心裏光火,憑什麼他老婆都要殺你了,你還對他笑個沒完沒了;我老婆衝你哭兩聲,你就理也不理我。這也算了,還沒事去見四哥的奴才!白素素啊,白素素,九哥說你是白眼狼,我和他鬧了一場,如今看來,竟是我錯了麼!
素素問德文道:“對了,你來有事麼?”
德文看了一眼胤禎,欲言又止。胤禎本來氣得準備走人,看到這般情形,反倒安穩下來,坐著就不肯動。素素看了兩眼,見胤禎沒雖然沒說話,可是那股子誠心找茬的架勢擺了個十成十。與德文的老成持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對德文說:“前不久,對你夫人多有得罪。恐怕嚇著她了,回去麻煩你代我賠聲不是。”
德文尷尬的笑笑:“她不懂事,還要謝謝你手下留情。”說完了又覺得不對勁,對素素似乎太見外了。張口想補充些什麼,胤禎不給他機會,接口說道:“穆先生伉儷情深,令人羨慕。不知道尊夫人做了些什麼事情啊?”他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哪壺不開提哪壺。
德文本就拙於口舌,此時心中愧疚,更不知道該怎麼說。倒是素素不緊不慢的說:“穆夫人以為德文兄有添香之意,上門代德文兄說項來了。”說得好像秀林不是來殺人而是來做媒似的。不過,無論如何,做媒總比殺人好。德文麵上一紅,低頭喝酒。
胤禎似笑非笑,道:“不知道穆先生屬意那家淑女閨秀?”他是打破沙鍋問到底,隻求自己痛快。
素素跟著一笑,這家夥是來砸場子的,“十四爺覺得,我可象淑女?”
胤禎沒想到素素會拿自己打趣,而且打趣的內容又似乎是比較敏感的話題,一時語塞,卻又不肯服輸,眼一眯說道:“吳先生秀外慧中,瀟灑倜儻,穆先生以為呢?”把球踢給了德文。
德文嘿嘿兩聲,舉起酒杯說道:“西北一別,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十四爺功勳卓著,國之大幸,德文敬佩不已,先幹為敬。”把話題帶到了一邊。
“相公,原來你在這裏。”素素心裏苦笑,今天來砸場子的不止一個。秀林嫋嫋婷婷的給胤禎行禮,“江南穆氏給王爺見禮了,王爺吉祥。”轉身規規矩矩的給素素行了個先生禮,站在德文的身後。
素素不言,低頭轉著手裏的酒杯。胤禎微微低頭,看見她嘴角的諷笑,心裏稍好一些。
德文略有尷尬,轉頭問秀林道:“你怎麼來了!”
秀林輕聲說:“今天是表哥的忌日,我來是和你說一聲。咱們雖然在外麵,可是禮不可缺,你拿個主意,看看怎麼辦。”
輕聲細語一句話,炸的眾人臉上五顏六色。胤禎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素素一把按住他的手,冰涼的感覺嚇了他一跳。
看了一眼素素,雖然是強自鎮定,可是蒼白的臉色甚至浸染上了嘴唇。心裏疼惜,恨恨的坐下。德文更是麵白如紙。隻聽素素說道:“既然如此,德文兄,你先忙你的。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
秀林得意的看著素素,不提防素素猛然抬頭,直直的望到她的眼底。冷冷的,冰涼涼的,讓人感到徹骨的寒冷。秀林趕緊低下頭,看德文已經站了起來,慌忙挽住他,仿佛這樣就可以躲過什麼似的。
胤禎看他們下去,撇了撇嘴,說道:“這種女人欠收拾。一點也沒規矩。”
素素看他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無可奈何:“她的青梅竹馬移情別戀於我,又被我殺了,你以為她會謝謝我?!自然是變著法子的折騰人。”
“哼,無知婦人。撲騰不出什麼大浪來!”胤禎大大咧咧的說。
“真的嗎?”素素自失的一笑,又擺擺手,“算了,不提了。你來不是專門為你的妻妾道歉的吧?”
讓秀林和德文這麼一鬧,兩人剛開始的疏離似乎有些鬆動。比起秀林的挑釁,慈姑算是非常的“友善”。況且胤禎又專門道歉,若是再計較,一來顯得自己太小氣,二來若是因此胤禎遷怒鳳凝,也不是自己本意。有心緩和一下,抬手為胤禎倒了杯酒。
胤禎似乎也感覺到素素的善意,沒有再抬杠,斟酌一下道:“聽說,嗯,高福找你了?”
素素道:“是啊!見過。”
“那,你們,你……”胤禎探詢的看著素素。見素素巋然不動,毫無反應,隻好把話說的更明白一些:“你不是說,不想摻和到我們兄弟的事情中嗎?”想起小十七老婆的事情,胤禎突然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素素。
素素點頭道:“沒錯,我是不想摻和你們兄弟的事情。”
“哦,這麼說,你沒有管四哥的事了?”
素素抬眼看了看他,說道:“不,我管了。我答應幫助他三次。”
胤禎如同五雷轟頂,言而無信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對素素的觀感。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他真是信錯了人了!胤禎嘴唇哆嗦了半天,終於問了一句:“為什麼?”
素素看著他,細細的研究他的表情,似乎看到什麼很好玩兒的東西,道:“為什麼?他拿解藥和我換,我覺得還算值。”
嗯?胤禎似乎有點緩過來,想了一下,神經立刻又繃的緊緊的:“什麼解藥?”
“毒藥的解藥。”素素不再看他,淡淡的回了一句。
胤禎是何等人,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想不到四哥竟然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想到這裏,胤禎問道:“現在呢?你沒事吧?”
素素搖搖頭,“沒事。我答應他們幫三次,條件是先給我解藥。現在,我的毒已經解了。留在這裏是幫忙。”
胤禎聽說沒事,又知她還是守諾的,沒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想了一下,嘿然一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非你不可?”
素素回道:“這個不可說!”
胤禎道:“哦?那下毒就可以說?”
素素道:“那個,他們可沒說要保密。”
胤禎哭笑不得的看著素素有些無賴的表情,知道高福一定是惹到她了,不然她不會拿這種大事揪小辮子。另一方麵,胤禎也有些欣慰。素素畢竟還是拿他當自己人的。鬆了口氣。至於四哥那裏,就看各自的神通了,關鍵在皇阿瑪。胤禎自信的想著。
德文拿著藥丸吃驚的看著素素,素素道:“這是解藥,一個朋友幫著配的。我試過了,沒問題。”
德文以為素素約自己出來隻是喝酒,或者為了秀林的事情,沒想到竟然被她看出自己中了毒。心中感慨,依言喝下。默運內息。
良久,素素問道:“你這人自詡風流,這種喝毒藥的事,萬萬做不出來。能告訴我,是誰那麼大的膽子,讓赫赫有名的玉音秀士著了道?”
德文道:“我也不瞞你。新婚之夜,是秀林做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兄長捐了個官,混的不錯,還給全家抬了籍,四爺是他們的主子。”
素素道:“想不到你自在一世,到頭來做了人家的奴才。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德文斟酌了一下,才道:“既然不必受製於人,終究還是要回歸江湖的。隻是――”看了一眼素素,決定還是告訴她:“他們以為我是自己人,剛來京城的時候,我發現鐵家明著是八阿哥,九阿哥的人,暗地裏卻已經投靠了四阿哥。那件事似乎沒那麼容易擺平。”
素素笑道:“這雍親王還真是厲害,什麼人都能拉攏。不知道他怎麼向你許諾為我銷案的同時,又答應為鐵家報仇。”
“我開始也奇怪,後來才明白。他隻是答應他們不幹涉他們的行動罷了。我怕對你不利,所以一直滯留在京城,伺機行動。”
素素點點頭道:“謝謝你。我是誤會你了。我以為你真的犯了書生脾氣,要當起什麼天下己任之類的東西。”
德文也笑了:“早就習慣無法無天的日子,哪裏還回的了朝堂。我這舉人算是白中了。”
素素認真的說:“我以為你是秀才。”
德文解釋說:“這可不一樣……”指手畫腳,解釋了半天兩者的區別。
兩人漫無邊際的談笑聊天,素素看德文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幾次問詢,德文卻總是說沒有。素素索性不再理他,隻是由著他,看他什麼時候講。
眼看天快黑了,德文沉吟了一下,輕聲問道:“素素,什麼時候可以一起賞琴?”身子微微向前傾,小心的探問,許多話呼之欲出。
素素麵上一紅,不自覺的摸摸自己的頭,冷靜了一下,看看外麵,說道:“德文玩笑了,心情好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呀!到時候,請上大莊主他們和嫂子,一同賞玩,不是樂事?!”斟酌再三,也隻能用這種方式提醒了。素素不明白,為什麼德文看上去對自己的忌諱一無所知?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德文苦笑了一下,肩膀微微傾頹,低下頭把玩著手裏的酒杯,“我和秀林――,其實……,啊!你說的也對,也對。”一飲而盡,拱手告辭。
走到樓梯口,頓住腳步,突然扭過頭,看著素素道:“終有一天……,”話沒說完,笑了笑走了。
素素覺得事情有些詭異。德文看來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忌諱,那麼他既然這麼大膽的問自己,難道說他和秀林的婚姻有什麼問題?這個人的任性幾乎可以和自己媲美,難道這裏麵有什麼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想到這裏,素素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鐵家。窗外夕陽斜下,人已經沒了欣賞的心情。結了帳,匆匆忙忙的趕往郊外的破土地廟,應該找人查查鐵家了。
素素覺得自己真的太忙了。剛查到鐵家在京城的聯絡地點,還沒來得及去,葛天涯又找上自己。年紀一大把了,還看不破男女的事情。惦記別人的老婆,又關心自己的名譽,難道自己真的適合解決這種尷尬的事嗎?或者就因為自己介於正邪之間,所以葛天涯才放心的告訴自己。這樣看,似乎自己也不是無可取之處。
不過,素素覺得這家夥根本就是不可理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假設中,誰說都不管用了。好像現在鳳凝已經上杆子追著,要和他私奔似的!問題是,事實上人家即不認識他,也沒打算和他私奔。就算他直言不諱告訴十四的老婆,那女人也不會跟他走的。他的“俠名”絕對安全無恙。
葛天涯根本聽不進去素素說什麼,喋喋不休的進行自我譴責,仿佛人家老婆剛剛從他被窩裏爬出來似的。中間還夾雜幾句,什麼滿狗占盡天下美女,表達一下憤憤不平意。再後來,素素根本沒有機會說話。無可奈何,索性不和他講了,直接灌醉扔進了江南會館。知會老鴇找個不太貴的姑娘,好好伺候。
為了防止老鴇借機吞了“大俠”的錢財,素素留了個心眼兒,除了衣服,武器和渡資,餘下值錢的,包括他的暗器都裹好,抱走了。
抱著葛天涯的“錢財”,素素揉著額角,慢吞吞的走在大街上。
“素素!”“吳先生!”幾匹高頭大馬從身邊經過,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抬頭看時,胤禎和舒哥兒已經站在自己的麵前。看著他們的家人把馬韁繩接過去,素素這才笑著見禮。看著他們保養得宜,紅光滿麵的樣子,素素不由得羨慕起來。沒了生計的逼迫,這些人有時候反倒比普通人簡單些。比如這位十四爺,他就不知道葛天涯有多羨慕他,自然也不會“傲慢無禮”或者――“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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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號更新ing……
這兩天家裏的電腦中毒了,正在重裝。各位請海涵嗬!
可能最近寫的有點不好看,留言很少。我也是看霸王文,當潛水艇的,可以理解,不寫就不寫,沒關係。但是如果你覺得不好看,或者哪裏不明白的,最好還是告訴我一聲(誇獎更歡迎,長評――偶泣下。),因為自己寫的看不出來,算是幫我個忙了。謝謝!(謝謝大家的留言,是我自己小心眼了。)
素素的環境是艱難了些。畢竟,敏弘一開始就有人罩著。但是,素素一直很努力的尋找著自己的路,即使麵對隨時有可能死亡的情況,也一直是很坦然的。應該不算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