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離開了那個所謂的家，外麵的氣溫已經零下，寒風刺骨，但林彬卻毫無感覺，因為就在剛才，他的心已經涼透了，死了。
    這個城市那麼大，卻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林彬去了長途汽車站，在候車廳裏坐了一個通宵，第二天一早乘坐第一趟班車回了鄉下。
    回到外婆留給他的屋子，打開生了鏽的鐵門，潮濕的塵土氣味迎麵撲來，為數不多的家具上覆蓋著一層灰，林彬簡單的收拾幹淨，就住下了。
    因為很少回村子，加上近些年年輕一些的村民都出外打工了，村子裏幾乎沒有認識的人，除了去鎮上添置生活必需品，大多時間林彬都躲在冰冷的房間裏，足不出戶。
    除夕這天，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林彬一大早就給外婆上了香，然後去鎮上買了些麵粉準備包餃子。
    晚上，林彬坐在煤爐前取暖，不時地跺一跺已經凍麻了的雙腳，老舊的黑白電視機裏播放著央視春晚，聲音開得很響，節目很熱鬧，但林彬卻沒有什麼心情去觀賞。
    他隻是不希望房裏太過安靜而已。
    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林彬以為是鄰居拜訪，開心的過去開門，卻在看清門外的人後愣住了。
    段辰熙站在門口，穿著一件黑色呢子大衣，肩膀上落了些雪花，手上還提了兩隻紅色的大禮盒，看著林彬笑吟吟的，“新年快樂。”
    “……新……新年快樂。”林彬回過神，“你怎麼來這裏了？”
    “讀書的時候你不是說過年都要回鄉下嗎？我今天就是來碰碰運氣，果真你在。”段辰熙嗬出一口白氣，“沒想到這裏這麼冷，可以請我進屋坐坐嗎？”
    林彬又愣了下，立刻側身讓段辰熙進屋。
    段辰熙把東西放在地上，朝四周張望了一下，“你外婆呢？”
    “已經去世了……”
    “啊……對不起。”段辰熙一臉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係。”林彬給段辰熙倒了一杯熱開水，“不好意思，我家沒有飲料也沒有茶葉。”
    “怎麼會，我平時也不喝那些的。”段辰熙喝了一口茶，然後把茶杯捧在手中，“你吃過晚飯了嗎？”
    林彬說，“隨便吃了點，等會再包些餃子吃……你不會還沒吃吧？”
    段辰熙不好意思的笑著，“我對這邊不熟，繞了點彎路，挨家挨戶問過來，這才找到你這的。”
    “啊！”林彬叫了聲，“那我現在就去和麵。”
    段辰熙也跟著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會弄髒你的衣服。”
    “沒關係，反正坐著也覺得冷，還不如活動活動。”段辰熙挽起衣袖，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兩個人合作很快就把餃子包好了，看著剛下鍋的餃子，林彬不好意思的說，“我不知道你會來，也沒買菜，不好意思。”
    “怎麼會？”段辰熙笑嗬嗬的，“現在很少能吃到這種自己擀麵做的水餃，我今天算是來對了。”
    吃完水餃，收拾好碗筷，兩人忽然沒了話題，林彬頓時覺得非常尷尬。